“回来了？”姜轲正巧烤好了一块肉，把它放进了沈君妍的碗里。
    不知怎的，刚才许小小的那句“你的这位师兄真的不错”又不受控制地窜了出来。
    “怎么脸这么红？”姜轲奇怪道。
    沈君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很热，她不自在地笑了笑，“内外温差太大，很容易泛红。”
    姜轲看了看她，点头。
    沈君妍总觉得他刚才的眼神别有深意。狭小的包间又只有两个人，她觉得气氛暧昧得慌。
    沈君妍连忙清了清嗓子，道：“师兄，现在来谈谈之前你给我的短信吧？”
    事实上，她更想谈的是……姜轲对她的过分关注，让她很不自在。
    之前泰国也是，这次公司的事情也是……
    而且，姜轲既然已经注意到了姚琳的异动，却只是把照片给她，不事前警告，这又算是什么居心……
    姜轲似乎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慢条斯理道，“之前我的一个客户和up集团有点交集，前几天去办案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从11层出来。出于侦探的第六感，顺手查了一下这个女人。”
    “不过因为最近有点忙，接了挺多案子，今天才想起来那个女人的事情，查出来之后就给你短信了。”
    原来如此……
    沈君妍知道姜轲私下和很多集团高层都来往密切，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姚琳和up集团做的交易……”
    烧烤支架上肉被烤得外黄里嫩，滋啦作响。
    姜轲翻了个面，道，“不清楚。但是肯定是什么重要文件。”姜轲看着架子上的肉冒出油来，滴在里面的火焰上，瞬间被吞噬，“她的卡上多了一笔六位数的资金，汇款人是up集团财务处。”
    昭然若揭。
    沈君妍听到这里，失了胃口。
    唐越待姚琳一向不错，没想到在这里被人反将一军。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应该怎么应付这一次的信息泄露。
    姜轲看出沈君妍的心不在焉，道：“up集团发展的太快，根基不稳。”
    沈君妍当然知道姜轲是什么意思，“你是说……直接整垮他们？”说到这里，沈君妍自我否认：“一个集团下几个公司，这就是几万人的家庭……”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姜轲眼角带着似笑非笑，“不知道要夸你一句菩萨心肠，还是应该问问你的心是不是泥巴做的。”
    “……”
    这是在0bec8199讽刺她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沈君妍无声叹了口气，“师兄，你不觉得，有些时候权力会让人觉得可怕吗？”
    姜轲似乎颇有兴趣地抬了抬眉。
    “我们都是普通人，在没有权力之前，我们双手所能决定的事情有限，但当我们身处权力漩涡之后，动一发而牵全身，抬手投足也许就是几口人的生计。”沈君妍喃喃，“可是这是谁赋予我们的这样的权利，去干涉他人的生死？”
    许小小的爸爸，曾经也是个富商。然而那场席卷全市的金融洗牌之后毫无还击之力，宣告破产之后，自己也跳楼试图自杀。
    但是被抢救了回来，从此许小小不但负着父亲的债，还要把一部分钱供给父亲续命……
    她和许小小一同经历了这件事，许小小有一天深夜，血红着眼和她说，她爸爸是被人害死的。
    他早年行事强硬，得罪了不少人，这次危机本来不至于破产，然而他的合伙人被人挑拨卷起钱跑了。
    归根到底，起因不过一句话，“整垮他。”
    姜轲沉默地看着她，良久才开口：“软弱的人才会寻死。”
    沈君妍抬眼，觉得姜轲的神情和那一天晚上说“aceofspade”极其相似，她脱口而出：“那坚强的人，是重拾荒芜安慰度日，还是开垦疆场持戟作战？”
    姜轲听见沈君妍的话，意外地笑开了：“你说呢，妍妍？”
    姜轲从来没这么亲昵地喊过她，不知道为何，听见这个昵称的时候，她只觉得脊椎发凉，沈君妍强压不适道，“我觉得真正的坚强，不是有仇必报，是经历无数黑暗仍旧不舍善意。”
    烧烤架上的肉已经全熟了，姜轲把它剪开，分到沈君妍里的碗里，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抓着沈湘湘不放？你对简陵川，又是什么感情？”
    沈君妍看着他纤细骨感的手，愣了愣，继而苦笑道：“刚才是我说错了。”
    谁都能说得大义凛然，然而刀子落在自己身上来，才知道疼。
    姜轲把手中的剪刀放开：“天地为炉，我们都在苦苦煎熬罢了。”他神色淡淡，“所以，你还是不打算警告一下高若希吗？”
    沈君妍苦笑：“她背后是简陵川，我还没能力。”
    “简陵川？”姜轲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我助理给我的。”沈君妍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姜轲笑了一声，“不，没什么，只是我也没想到高若希背后的人是简陵川。”
    沈君妍点点头，塞进口里的肉即使抱着生菜，也觉得油腻万分。
    之后和姜轲又寒暄了什么，沈君妍因为喝了一些啤酒，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倒只觉得姜轲笑起来的模样，和简陵川很像……
    为什么像呢？
    沈君妍陷入梦境前，最后一刻，想了起来，大抵是因为，两个人都嫌少有真心笑着的时候。
    姜轲的笑脸更像是面具，保护着什么她不清楚。而简陵川则鲜少有笑的时候。
    “回家吧。”沈君妍喃喃。
    ……
    “你刚刚说什么？”简陵川不顾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倏地站了起来。
    汇报的人看了看旁边叠着腿喝茶的女人，又看了看简陵川，声音有些迟疑，“沈小姐，刚刚喝醉了，被她的师兄姜轲送回了家。”双手已经奉上了偷拍的照片。
    “……”简陵川眸色沉沉地看着照片。
    沈君妍喝醉的模样他看过，那双灵动的眼眸闭上之后安静异常，面上还会浮着淡粉色，眼睫毛像是扑扇着翅膀的蝴蝶一般，模样半分也不设防，整个人都十分脆弱而纤细。
    这个女人，倒是厉害得很。
    原来不光在他一个人面前这个模样……
    他曾给了那串项链，几乎费时了三个月才完工。他即使工作繁忙也会每日去查看进度，一拿到手就挑了她最喜欢的日子见面，没想到……
    呵。
    唐越走了又如何，现在不是还出现了另一个男人吗？！
    “简、简总……”旁边的人惊惧地看着简陵川的手，里面的照片已经被捏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