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市区内因为圣诞节的缘故，餐馆均爆满，偶尔还有靠窗边大胆的情侣接吻。
    沈君妍别过眼神，觉得自己的手在简陵川的口袋里异常别扭，想抽离又被男人制止。
    “你的手这么凉，如果不想被我捂暖，就应该知道多穿一点。”简陵川声音冷淡，连眼神都没给她。
    若不是在场只有他们两人，沈君妍都快怀疑这是不是和她说话。
    “还要走多久？”沈君妍的脚其实有点酸，她的这双高跟鹿皮短靴虽然好看，但是走久了难免磨脚，她觉得自己都快被磨出水泡了。
    简陵川看了看她的鞋，说的话依旧波澜无惊：“以前在家里也知道穿平底，现在出来穿这种中看不中用是打算给谁看？”
    “……”沈君妍顿了脚步，“你阴阳怪气的又是在做什么？”
    简陵川盯着她几秒，没说话，弯腰将她抱起，惊得沈君妍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
    男人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你总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这么好看，我会有危机感，这不是阴阳怪气，这是在吃醋。”
    简陵川意外的直白让沈君妍心漏跳一拍，她强作镇定，却避而不答：“快把我放下来。”
    “你的脚不痛了？”简陵川反问。
    沈君妍在简陵川怀里，总觉得街边众人都注视着自己，很不自在，她把脸埋进他的大衣里，咬着唇坚持：“不痛。”
    “没有人和你说你不善于撒谎吗？”简陵川话中的笑意愈加明显。
    沈君妍脸皮薄，红着沉默了半晌，只嘴硬道：“真不疼，你放我下来。”见男人脚步不停，她不好意思道，“我觉得别人都看着我。”
    简陵川应了一声，动作却没停。沈君妍无奈，只好继续用他的衣服挡着脸，祈祷别被熟人看见才好。
    心里想的却是，如果一会吃火锅他如果提生意，她肯定下一步就是明着和up集团作对。
    总之是一个刚兴起来两年的公司，即使有高家家底撑着，也嚣张不起来。他简陵川即便护着，她也能想办法先整高若希一番。
    就在此时，简陵川停了脚步。
    沈君妍正犹豫着要不要下来，就听见了旁边有女声道：“简总，您订的位置在这边，请随我来。”
    “……”
    沈君妍的脸埋得更深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不见的时候听觉便格外敏锐，她依稀能听见门口两个迎宾小姐正在对话。
    “这就是我们餐厅的老总？这么帅！”
    “别感慨啦，没见抱着一个女人吗？今晚包场了，而且订的还是赏景最好的那个位置呢。”
    即使不抬头，沈君妍也能感觉到员工偷偷打量他们的眼神。这里的灯光炫目，她用余光打量也知道这里是个高档消费的地方。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上次姜轲带她去的那个露天餐厅。那顿饭没吃尽兴，连景色也没有好好看。
    刚刚偷听到的那些话……
    沈君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砰砰作响，她在心中警告自己，千万别再随便掉进别人的陷阱。
    “怎么，要我喂你吃吗？”
    直到简陵川的声音传来，沈君妍这才意识到，男人早就在位置前停住了脚步。
    沈君妍连羞带恼手忙脚乱地从简陵川怀里出来，还能依稀听到男人打趣的声音，“慢点，着什么急？”
    她垂着头也能感觉到过来招待的服务员含笑的嘴角。沈君妍只觉得耳根发热，双颊也腾起温度。
    “把我放在店里的红酒拿出来。”简陵川吩咐一二，就让服务员下去了，不露痕迹地给沈君妍解了围。
    她这才抬起头来，环顾了一周环境，灯光如白昼，安静垂落铺在大理石制地板上，走过能带出一声声脆响，悦耳如同冬日演奏。餐厅应景地摆着槲寄生，枝叶垂下，小巧玲珑，花貌可爱。窗外是城市软霓，有广告牌闪烁，点点星火皆是归家。她置身都市中心，却觉得脚踩木舟，漂流而去的方向是吾乡。
    对面的男人打了一声响指，灯光依次关闭，能听见四周人员退场的轻巧脚步声，一时间仅剩几点夜光萤火在仿古灯罩中熠熠生辉。
    沈君妍眸中映着浩瀚苍穹，眼前却只余下简陵川模糊清隽的侧脸。
    菜很快就上齐了，旁边的三根烛台却没人点上。
    沈君妍看着卧在冰块中的红酒，又看了看满目菜色，“火锅？牛百叶和香菜？”
    简陵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练就的说谎不脸红的本事，现在辩解也颇有水准，“我只是想约你一聚，想来想去，冬天只有火锅能让沈副总赏脸。”
    他口中说出她的职位头衔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餐厅的光源只有头顶上和东南角临窗的民国式样仿古灯，她看不清简陵川的表情，只觉得他话中含戏谑，一半真心一半揶揄。
    男人的答话过于暧昧，沈君妍在他面前向来不知道什么叫四两拨千斤，“想谈什么，说吧。”
    简陵川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直接反应，但避而不答：“我以前从没有认真准备过一顿饭。”
    沈君妍眼皮一跳：“你……”
    “我那时候去泰国，是为了你。”简陵川平静地打断，“那天晚上和你说重头开始并非信口开河。我知道这一切不容易，以前我因为一些事情误会了你，但是现在我不想错过能把握你的每一个机会。”
    “什么？”沈君妍有点咬舌头。
    “我想知道，你愿不愿给我一个，向你迈开步伐的机会。”简陵川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似有冰棱中火焰跳动，不动声色灼烧人心。
    见沈君妍依旧沉默，简陵川道：“我公司给你提过好几次合作意向，你避而不谈，只要和我扯上关系的项目，即使是间接合作你也一一推诿；我以前想接你上下班，你直接让你助理开车送你。这两个多月的迂回战，不但没能接近你，反而被你推得更加远。我不想再等，我只想问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
    沈君妍放下了手中刀叉，银质餐具碰到盘子传来清脆地一声，在空旷的餐厅中格外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