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四下无人，沈君妍警惕地把手机拿出来——自从她回到了唐氏之后，她的紧急联络人就改成了唐越。
    想到这里，沈君妍心中不免有些泛苦。
    其实最早的时候，是简陵川。
    只是这个人，什么时候被换掉的，她也不想记得了。
    其实换不换有什么关系，他的手机号，她早就铭记于心了。
    “你有什么事？”
    沈君妍趁着沈湘湘没注意，把录音键打开了——如果沈湘湘再和原来一样——即使不能作为证据，也只要拿给简陵川听听，也足以毁掉沈湘湘。
    然而沈湘湘并没如她所预料，又开始一通乱七八糟狐假虎威的威胁。
    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脆弱：“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就好了，干嘛要动我妈？”
    沈君妍脑子里却天马行空地想着，难怪简陵川会被沈湘湘所蒙蔽，她的招人怜惜简直就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沈君妍看着她，觉得好笑，“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呢，当时动我就好了，为什么要弄死我妈？”
    “我不是故意的！”沈湘湘还在坚持自己的伪善，仿佛谎言说了千遍就和真的一样，“我也不想这样对你！可是，可是你……”
    她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我从小没有爸爸，他们喊我野孩子。只有我妈妈会疼惜我，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她等了我爸爸半辈子，终于等到了机会，好不容易经营起了自己的人脉圈，你怎么、怎么这么残忍——”
    沈君妍蹙着眉瞧她，“沈湘湘，你是不是有病？”
    “第一，你妈妈——”
    “沈君妍！”沈湘湘突然上前一步，抓着她的衣角跪了下去，沈君妍大吃一惊，急忙后退一步，却被人死死拽着。
    “求你了，求你了，别动我妈妈——别动我妈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沈湘湘你今天疯了吧？！”沈君妍想拉起沈湘湘，今天的沈湘湘力气大得难以置信，不但没把她拉起来，反倒地上砂砾把女人的膝盖给磨掉了一层皮。
    一番拉扯中，沈君妍手中的手机不慎掉落，她本想蹲下身捡起，没想到沈湘湘在地上蹭了几步，膝盖都磕破了，泪眼涟涟地向她磕头。
    沈君妍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只想把这个疯子拉起来。
    没想到这时候有个颀长的身影跑了过来……
    沈君妍闭了闭眼，她似乎能猜到是谁。
    “沈君妍！你又在对湘湘做什么？！”
    沈君妍还没反应过来，被男人一把推开，踉跄了几步这才站稳。
    “我一直以为你能变好，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简陵川一把把沈湘湘拉起来，跨步挡开了沈君妍的视线，把沈湘湘完整地拢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沈君妍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挡住屡次三番要把自己害死的女人，轻笑了一声：“你才知道吗，简陵川，我一直都是一个无药可救的人。”
    她向前走了几步，凑近了简陵川，看着男人皱着眉，看着男人身后的女人畏缩地拽着男人的衣角，“你最好把沈湘湘接回简家，不然我看她一次，就要折磨她一次。”
    她顿了顿，目光停留在沈湘湘拽着简陵川的衣角上，“简总，她一直拽着你的衣服，我很不开心。下一次，也许就不是膝盖了。”
    简陵川皱着眉，看着沈君妍的目光充满了陌生，“你自己好自为之。”
    他向前几步，捡起了手机，发觉正在录音。
    简陵川手上的动作滞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结束了录音，又回播了一遍。
    “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就好了，干嘛要动我妈？”
    “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呢，当时动我就好了，为什么要弄死我妈？”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这样对你！可是，可是你……”沈湘湘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从小没有爸爸，他们喊我野孩子。只有我妈妈会疼惜我，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她等了我爸爸半辈子，终于等到了机会，好不容易经营起了自己的人脉圈，你怎么、怎么这么残忍——”
    “沈湘湘，你是不是有病？”
    录音戛然而止。
    月光下，三个人皆沉默地站着，偶尔能听见沈湘湘的几声抽噎。
    “沈君妍，你真行。”简陵川把手机扔到沈君妍怀里，手里牵着沈湘湘，再没有犹豫地大跨步离开了。
    他刚刚真是疯了，才想相信沈君妍。
    沈君妍站在原地，半天才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
    这下不需要唐越乱七八糟的病假理由了。
    沈君妍确实病了。
    她意识到自己病的时候是第二天早晨，脑子晕晕沉沉，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她胡乱地按了几个字给唐越，也不知道他回复了什么，就钻进了冗长的梦境。
    重感冒和高烧并发，脑子混沌得快要不记事。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额头上传来冰凉又湿漉漉的触觉。
    枕头下是和童年相仿的柔软，有一双温柔的手帮她拿去逐渐温热的毛巾，没多久又是一阵清凉。
    她裹在棉被里，觉得又舒服又暖和。
    “妈妈……”
    她的精神不好，又沉沉地睡了过去。恍惚中觉得自己的嘴巴里被塞了什么苦苦的东西，她下意识地抗拒，“我不要这个……”
    “妍妍乖……”
    她烧得糊涂，只觉得声音离得很远。她印象中这么温柔对她的除了自己的母亲，就是童年时期的父亲。
    只是那个人吝啬开口，她也不知道是谁。
    还在混沌中，嘴中又被塞进了一颗圆圆的东西。
    她下意识想推出去，意外地在舌尖上尝到了甜，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奶糖……
    “妈妈，你回来了……”
    只有妈妈知道她讨厌吃药，总是在吃药前给她一颗奶糖。
    她抱着被子，幸福地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沈君妍只觉得被窝热得发烫，口又干得要命，嗓子在冒烟。
    她推开被子，费力地撑起身体，眼睛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
    卧室里亮着昏暗的光，她的床边趴着一个浅睡的人……
    一个男人……
    沈君妍愣了愣。
    床上的男人似乎被沈君妍的动静给弄醒了，支起了身体。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