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愿望并不难实现，两天后朝一个方向走出大山，再没有一个人认得顾安这个傻子了。
    一年后，走遍大半个古魏王朝的程缺在外衍镇一个铁匠铺做了个打铁师傅。
    十五岁半的程缺，身高一米七多了，身体壮实，满脸风霜，脸色黝黑，一张马脸上五官普普通通，算不得多难看。说自己十七岁了润农铁匠铺的老莫也是信了。
    外衍镇离修行宗门天衍宗只有十七里远，出产的谷物蔬菜不愁卖，要想占天衍宗别的便宜是别想。
    天衍宗专门有个外事堂经管宗门的世俗事务，不能跟外事堂弟子搭上线的，田土的出产只能整卖，价格比北边三渡镇市场上的零卖价要便宜三成。
    好在都是现银交易，从无赊欠一说。
    润农铁匠铺传承了四代，和天衍宗或其外事堂不用扯任何关系，打造的犁耙、菜刀锄头等只服务乡农。外事堂从来不采购这些破玩意。
    铁匠铺掌柜老莫同时也是唯一的大师傅，有两个老婆，各生了一个儿子。二夫人生的儿子才六岁，大夫人的儿子莫小冬十八岁，是铁匠铺二师傅。
    程缺是三师傅，谈好第一年论月拿二两银子。一年之后看出货再调工钱。
    老莫二夫人生的七个月大的女儿叫莫若琼，不仅仅因为名字，隐隐的熟悉感让程缺午夜梦回都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遍寻一年多只遇到一个有点熟悉感应的，尽管比有着心神连接的恺撒熟悉度低得多。程缺也决定留下守护了。
    其实如不是最初的隐约心神连接，程缺也不敢相认恺撒。
    恺撒的变化太大了，从一头金属傀儡变成了生命。长起来很慢的活生生的黑狗，似乎还能够吸收这个世界浓郁得多的游离能量。
    就靠着游离能量吸收，程缺现在的先天大圆满化液变得算是雄厚凝炼，恺撒没有做傀儡时那般战力惊人，防御逆天。是打不过程缺的。
    对恺撒最大的期望其实是想靠它寻人，但这个期望很可能会落空。它只对程缺很是亲近，找人方面没做过任何贡献。
    同样，在往生之门第四关无形消失的恺撒为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程缺也未能通过和它心神连接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小程，明天加把劲，要修的活压了四件了。你小子真是能吃。”
    老莫的老爹满头白发，早就不干活了。现在成天只管盯着程缺，连吃饭都盯。
    坐在院内台阶上的程缺只嗯了一声，闷头跟一大盆面条较劲。
    回旋七式锻造术用出来都能在平凡不过的铁器里锻造出几线真元通道来，主要在店里负责修补的程缺什么活修不好？
    但看出莫老爷子是个不大容易知足的性子，程缺便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干活模式，每天五个时辰实际干活不急也不躁，出活反正肯定能盖过自己的工钱不少便是。
    镇里林家大院门口，用第一个月工钱置办了一身衣服的程缺汇入二十多个看热闹的人群中。
    林家正在给外事堂出货，成袋的大米装了十多辆双轱辘车。
    外事堂只来了一个应该不到二十岁的青年，身穿蓝色长袍，长得不错却不苟言笑。
    程缺最注意的一点是外事堂青年的付账，不是银子，而是灵石。十多车大米，青年数了四颗乳白色灵石放到林家林步升接着的双掌里。
    曾在润农铁匠铺相当趾高气扬的林步升，面对不苟言笑外事堂青年极为恭敬，双掌齐出还满脸讨好笑容。
    一年游历中程缺听说过大魏王朝有比黄金更值钱的流通货币，便是灵石。修者要用到的修炼资源。
    看到的灵石实物和隐龙大陆并不一样，至少在颜色上隐龙大陆没有乳白色的先天石。
    第一次亲眼见到灵石，恺撒传来很想吃的意念。
    而灵石其实也是程缺渴望得到并加以尝试的资源，带着恺撒流浪中不止一次看到过御剑空中飞行的修者。
    大魏王朝的修行层次肯定比隐龙大陆高，御剑飞行是何等修炼层次，程缺很想知道。
    自身变强和守护莫若琼并不冲突，程缺想低调，打铁十多二十年守护莫若琼却不必要作为唯一选项。
    打铁三个多月，程缺的能力算是得到了认可，莫老爷子不再勤盯着他了。有时候还能亲切的拍拍肩膀，说一句小程好好做，多攒点钱将来娶个好婆娘。
    年关将至，铁匠铺大夫人的娘家侄女从天衍宗回家过年，腊月二十二来到铁匠铺。
    叫孙莲香的侄女年纪应该有二十七八了，排场是有，但并不是御剑飞来的，貌相身材看上去也普通。
    侄女看姑妈带来的四木箱东西是一个半百小老头挑过来的，程缺和莫小冬帮着搬进了院内主屋。
    “小冬，有两箱物品是一箱绸缎，一箱干果，让你送薛家的。明儿表姐陪你去一趟薛家，看能不能将你婆娘的事儿定了。”
    莫小冬嘿嘿傻笑，挠了挠脑袋。程缺低着头从莫小冬身后出屋，人家孙莲香正眼都没看过他，程缺没理由上去套近乎。
    “小冬，过了年你就十九岁了，老这么傻乐呵的哪行？你们莫家人丁不旺，你可得多娶两个婆娘，多生几个啊！”
    “表姐，薛英芝……没松口呢！”
    “没松口怕什么，镇里有几个能在天衍宗拿灵石月俸的？明日表姐陪你去，你穿利落点儿就行。”
    就在铁匠铺后面的三间偏屋，一间堆杂物，莫小冬和程缺各住一间。
    最大好处是屋里冬天也不冷，封了火的炉膛也有热力散发出来。
    “程缺，明儿我穿这一身合适不？你帮着看看。”
    “行。”
    “程缺，你都没有好好看。你帮着瞅瞅。我看你在刘记办了一身穿着不错，便也弄了一套。行不？”
    “行，真的行。小冬哥，你表姐在天衍宗做什么的？”
    “伺候人。六年了，表姐好像不是修行人。光操心我，她还没嫁人呢！”
    “小冬哥，那什么是修行人？厉害不？”
    “厉害，最次的修行人肯定也比你我厉害。程缺，表姐服侍的叶小姐才真是厉害呢！才十六岁，据说筑基中期了。”
    “筑基中期？能御剑空中飞啊飞的了么？”
    “噗嗤，哪能呢！说是结丹期才能认主飞剑，筑基期不行。”
    “哦。小冬哥，你知道的真多。”
    “嘿嘿，我知道的这些也是表姐说的。程缺，表姐说一千个一万个里不见得有一人能够修行。你还是老老实实打铁，满一年争取能挣对半的计件钱，也就好了。”
    “小冬哥，你这算不算吃里扒外啊？”
    “不算，开始计件对半分了我爹也愿意。爷爷就不用操心你每天做多做少了。”
    大年初三，程缺包了两个小红包，每个一两银子，其实算很大方了。
    给红包的时候第一次得以抱了抱八个月大的粉嘟嘟莫若琼，看着她黑亮眼睛，不时吸指头儿的小嘴，程缺莫名的有点开心，又有点伤感。
    平平淡淡的日子慢慢过去，程缺有修炼的欲望却没有很大的动力，往生之门的惨重打击似乎将他的锐气都磨平了许多。
    四月底，初夏微热，程缺总共第三次抱了抱莫若琼，放下之后对大师傅老莫说了一句，走出了铁匠铺。恺撒轻快的跟上。
    “喂喂喂！程缺，你刚才说啥？”
    老莫提着锤子追出来，分明听清楚了却有点不可置信。
    “莫叔，我去广场试试运气，看能不能被天衍宗招上。”
    “臭小子，你简直在胡闹！去吧去吧，打一转回来赶紧抄锤子，你的活还不少呢！”
    镇广场一角，三个天衍宗弟子一大两小。大的三十多岁，小的都十七八岁样子。每人面前一个条木桌子。
    每年四月底测试一次资质，外衍镇这个点涵盖周围四个镇子。测试年龄十到十六岁，男女不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