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姐：“林娜娜。”
    傅景川抬眸看了她一眼。
    高姐很坦然和他对视。
    瞳瞳生日也好，妈妈名字也好，都是当初还在苏黎世时，时漾和林珊珊特地交代过的说法。
    高姐是记得那时在苏黎世中餐厅遇到过傅景川的。
    那一次本来是她和林珊珊带瞳瞳去时漾公司吃饭，她们三个先去，时漾下班后再去。
    下车后林珊珊去停车，她和瞳瞳先走。
    她路上意外遇到自己娘家的玩伴，就停下来聊了两句，留了个联系方式，没想着瞳瞳撒开她手直接进了餐厅，还摔倒在了傅景川面前。
    她发现人不见被吓得半死，好在掀开帘子进来找到了人。
    那次她和傅景川打过照面，除了觉得这个男人长得不错外，并没有多想，但落座时林珊珊给她打了电话，问她能不能找她刚才遇到的娘家玩伴冒充一下瞳瞳妈妈，她和时漾现在不方便进去。
    高姐那个娘家玩伴刚好也是一个人出来逛的，正好有机会叙旧，自然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所以那次就借用了这个玩伴林娜娜的名字。
    那天回去以后时漾和她说过，如果遇到打听瞳瞳情况的，生日就说前年11月，妈妈就说是林娜娜，名字也用林语瞳就好。
    高姐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一直记着这个事的。
    她给人打工的也怕说错话给时漾一家惹来麻烦，因此傅景川一问，她马上背书般回道，格外坦然。
    傅景川看了她一眼。
    门外在这时响起恭敬的招呼声：“傅董。”
    紧接着是柯辰刻意拉高了的嗓音：“傅董，您怎么过来了？”
    而后冲办公室喊：“傅总，傅董找您。”
    傅景川转眸，看向门口。
    傅武均正大跨步朝这边走来，脸色不太好。
    傅景川带了个小女孩来公司的事正以着病毒传播般的方式迅速在公司传播了开来。
    公司大多是老员工，尤其傅景川办公室，这几年人事变动小得可怜。
    除了两年前时漾过来找傅景川让大家发现傅景川原来已经结婚外，这么些年来，大家从没见过傅景川身边出现过什么异性，不久前追到公司门口表白的钟琪琪除外。
    但那次之后没多久林珊珊在和公司的合作中，是有无意透露过傅景川已离婚的事实的。
    因此大家都知道傅景川离婚了。
    但单身两年的傅景川突然抱了个一岁多的小女孩来公司，还一脸宠溺，这绝对是比外星人到访还要爆炸的新闻，一时间，熟人告诉熟人，没一会儿就在公司传了开来，还迅速传到了傅武均那里。
    傅武均人就在办公室，知道这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他想起傅幽幽不久前才说过她哥疑似有私生女，当时他和方万晴还特地去了趟傅景川家里，只是被打发了，这才过去没多久，公司又出这样的传闻，他紧赶慢赶地赶紧过来了。
    没想着刚一走到傅景川办公室门口，果真看到傅景川怀里抱着个一岁多的小女孩，他的旁边还站着傅幽幽嘴里那个“有点普通，有点高、有点壮、年纪比我哥大”的孩子妈妈，眉头当下狠狠皱了起来。
    瞳瞳被傅武均脸上的不满吓到，抓着傅景川衣服的小手不由得松了松。
    傅景川下意识把瞳瞳抱紧了些，轻拍着她肩安抚，看向傅武均：“有事去会议室谈。”
    他顾忌着瞳瞳，语气很平静和缓。
    傅武均过来就是想看看傅景川怀里的小丫头的，他并没有搭理傅景川，打量的眼神已经看向瞳瞳。
    小丫头长得很漂亮，又异常乖巧可爱，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忐忑看他，忐忑中又藏着几分好奇。
    傅武均面色稍稍和缓了些，但并不多。
    “这谁家的小丫头？”他问。
    傅景川已看向柯辰：“柯辰，带傅董去会议室。”
    柯辰赶紧上前：“傅董，您这边请。”
    傅武均没理会他，眼睛从傅景川淡了下来的俊脸移向他旁边的高姐，没有说话。
    但眼神里的居高临下还是让高姐不由拘谨了下来，低垂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同在公司混日子的傅幽幽听说她爸上来找傅景川了，也赶紧追了上来。
    这会儿人刚到，一进屋就看到隐约形成对峙的态势，笑着上前道：“爸，您也过来了啊。”
    又笑把手伸向瞳瞳：“小朋友，还记得姨姨吗？”
    瞳瞳看着她，乖巧地点点头：“嗯。”
    “真乖。”傅幽幽笑着道，手臂张向她，“阿姨抱抱好不好？”
    瞳瞳询问的眼神看向傅景川。
    傅景川轻点了个头。
    瞳瞳马上倾身爬到傅幽幽身上。
    傅景川看向傅幽幽：“你先带孩子出去。”
    傅幽幽点点头，又忍不住担心劝道：“有话好好说。”
    但也不敢多说，笑着对瞳瞳说了声“来，阿姨带你去外面逛逛”便抱着孩子出去了，高姐也赶紧拎起瞳瞳的奶瓶袋跟上。
    傅景川看着几人走远，而后看向柯辰：“通知保卫科。”
    意识到傅景川要做什么的傅武均当下变了脸，却也不敢硬钢。
    他是见识过几次傅景川的强硬的，硬生生把脾气压了下来，缓着语气问他：“那个女孩是你什么人？”
    办公室外其他人也跟着竖起耳朵。
    “这和你没关系。”傅景川很平静，“有事说事，没事请回。”
    “我当然是有事。”傅武均把手里拿着的国风度假村项目的审批方案递了上来，“有点小状况。”
    傅景川手机在这时响起。
    他拿起看了眼，傅幽幽发过来的微信视频。
    傅景川接了起来。
    “哥，小朋友说想回家了。”
    视频刚一接通，傅幽幽的脸便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她说完把手机摄像头转向瞳瞳。
    瞳瞳乖巧的小脸蛋出现在屏幕上，看着不太开心。
    “叔叔，我想，回家了。”
    她奶声奶气地和他说。
    傅景川瞬间被铺天盖地的愧疚淹没。
    他把她带到公司，并不是要让她面对大人之间的肮脏。
    “叔叔送你回去好不好？”
    他嗓音不由柔软了下来。
    瞳瞳并没有因此表现出之前的兴奋，只是迟疑地摇了摇头：“不用的，我和姨姨，回去。”
    傅景川心情一下变得有些复杂，说不上的心酸。
    他冲她笑笑：“你和姨姨在那里等叔叔一会儿，叔叔去找你好不好？”
    瞳瞳迟疑了下，但还是点点头：“好。”
    而后把手机给傅幽幽。
    “你们现在哪儿？”傅景川问。
    傅幽幽：“我们在二楼健身区。”
    “你们在那别乱跑。”
    说完，傅景川挂了电话，转身便往外走。
    傅武均下意识想叫住他：“你等会儿，我有重要的事。”
    但没人理他。
    傅景川直接去了二楼健身区。
    那里除了各种各样的健身器材，还有个小小的儿童游乐区。
    公司周末偶尔避免不了要加班，因此特地给要带孩子的年轻父母布置了个儿童游乐区，也方便住附近的员工带孩子过来玩。
    健身房和儿童游乐场对员工和家属开放，算是员工的一个福利。
    儿童游乐区有小孩爱玩的滑滑梯和海洋球。
    但瞳瞳似乎没什么兴致，人已转到高姐怀里，正由高姐抱着。
    看到傅景川下来她小眼神亮了一下，但已没有上午时的兴奋。
    傅景川不知道她是累了，还是其他。
    他走向她，把手伸向她：“叔叔送你回家，好不好？”
    瞳瞳有些犹豫，想要又不敢要的样子。
    傅幽幽怕傅景川误会她对小孩做了什么，赶紧澄清道：“我就是抱她出来而已，什么也没说也没做啊。”
    高姐也在一边笑着打圆场道：“傅小姐很热情，带我们到处逛，小朋友就是累了，她平时这个点都是要睡觉的。”
    傅景川看向瞳瞳。
    她眼睛里确实已经有疲态。
    他嗓音柔和了下来：“叔叔送你回去，好不好？”
    瞳瞳迟疑了下，这次没拒绝，点了点头。
    傅景川摸了摸她的头：“真乖。”
    他开车送她和高姐回去。
    车子在时漾住的小区停下时，傅景川动作微顿了下，回头看瞳瞳。
    瞳瞳略显疲累的脸上在看到外面熟悉的建筑物时，终于恢复了些神采。
    “谢谢，叔叔。”
    她乖巧地和傅景川道谢，而后牵着高姐的手下车，不忘回头冲傅景川挥手，“叔叔，再见。”
    不如之前黏他的表现让傅景川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浓浓的失落。
    他也冲她笑笑，挥了挥手：“瞳瞳再见。”
    “嗯。”
    小丫头还认真“嗯”了声，这才和高姐往小区里走。
    许是太累了，走了没几步就不想走，转过身朝高姐张开两根手臂。
    高姐抱起了她，朝小区深处走。
    傅景川一直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才重新启动了引擎，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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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瞳瞳和高姐一块儿回了家。
    房门刚打开，瞳瞳一眼看到坐在客厅书桌旁忙碌的时漾，小嘴一瘪，眼泪突然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时漾刚好循着开门声看过去，一下被她的反应吓到，赶紧起身，过去抱过她，边安抚边问她：“瞳瞳怎么了？”
    瞳瞳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她，眼泪掉得更凶，无比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