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左冷禅、丁勉、秋离、曲非烟四人之外,没有人知道林寒已经不在嵩山上。
沿着崎岖的小道,林寒坐在马背上,慢慢地放行,任由着马匹自由地前进,或快、或慢,他都不在乎。
渐行渐远,辗转回首,望着来时的路,林寒深深地一声叹息,终究还是拾起马缰,轻轻地调转马头,改变了前行的方向。
“驾......”低喝一声,一掌拍在马后背,向着洛阳方向急驰而去。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在心中弥漫,他最终还是想要去那个巷子里再看一眼。
“或许从此以后,就真的是仇人了!”
风中,有人浅唱低语,是那样的哀伤无奈......
洛阳依旧繁华,并没有因为暗夜下的势力变化而有何改变,从来都是如此。行人如织,来去都是那么的匆忙。
城门下,林寒勒住马缰,想了想,最终还是向着洛阳驻地行去。
洛阳的事物已经完全由狄修接手,但还是留下了费彬、乐厚等人坐镇,只不过是从明面走到幕后,轻易不走到人前。
但如果哪个不长眼的以为这里空虚,想要强插一脚,必定会撞得头破血流,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以狄修最近几年的经营,早已经将洛阳城打造得犹如铁桶一般,自然是一早就得到了林寒来临的消息。
也正是考虑到这一情况,既然已经瞒不住,林寒才决定亲自走一趟,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况且他也很久没有见到费彬,倒是有些想念。
五岳派洛阳驻地大厅中,狄修听过手下人的禀报,已是一脸的阴霾,喃喃道:“他来做什么?”
对于林寒没有将赤焰真经的后续功法传给自己,狄修早已经是将林寒恨上了,特别是这两年,在武功方面没有一点进步,他更是将主要原因挂在了林寒身上,只是他也知道,林寒不会传授心法,到了后来,他也没有再去问。
左冷禅曾经说过林寒有权节制狄修和徐铮,这话自然也传到了狄修的耳中,让他好一阵愤恨,只是后来,又听说林寒闭关不出,如此两年过去了,一直都平安无事,如今林寒却又突然出现在洛阳,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想了很久,狄修才唤来一名弟子,吩咐道:“去,将费师叔他们请来,就说嵩山来人了。”
“是,狄师兄!”那名弟子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大厅,向着费彬等人的住处走去。
当林寒来到洛阳驻地门前,看着眼前五大三粗的八个彪形大汉,不由得微微皱着眉头。
看着林寒牵着马匹来到门前,其中一人走出阵列,上下打量着,出声问道:“不知阁下有何贵干?若是无事,请速速离去!”
“你们是五岳派弟子?”林寒沉声问道,他早已看出这几人虽然长得颇为壮硕,但是脚步轻浮,就算有功夫在身,也不过是些庄稼把式,是绣花枕头一类的,也就只能吓唬普通人,绝对上不得台面。
哪里想到,林寒的问话,却换来一阵嗤笑:“这里是五岳派驻地,我等当然是五岳弟子,小白脸,别以为背着一把剑,就出来装大侠,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
“哈、哈、哈......”其它几人一起大笑出声。
林寒脸色一沉,神光湛湛地扫视着众人。
先前开口调笑的大汉接触到林寒的眼神,心中骇然,隐隐有些后悔,连忙补救道:“好了,没事就走开吧,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像你们这些学子,还是放下手中的刀剑,求取功名才是紧要。”
摇了摇头,林寒也不再理睬他们,出声道:“去告诉狄师兄,就说嵩山有人到了。”
“狄师兄?”大汉不解地问道,但心中已经暗暗叫苦,恐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谄媚地看着林寒,只希望他不会计较。
摆了摆手,林寒道:“就是此间的主事狄修师兄,你将我的话告诉他就是。”
“好,您等着!”大汉答应一声,满头大汗地向着内里跑去。
不长的时间,狄修便带着一干师兄弟走了出来,见着林寒,大老远就招呼道:“哎呀,是林师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真是稀客,快请进、快请进!”
看着狄修一副以主人自居的架势,林寒只是笑笑,也不去理会,其实他是真的不想参合门派中的权力分配,否则,若是真的要参合,又岂是一个小小的狄修能够阻挡得了的!
与一众师兄行礼之后,林寒沉声问道:“狄师兄,看来我们五岳派收了好多新面孔啊?”
见林寒看着几个大汉问话,狄修不置可否地笑笑,点头道:“为了避免宵小的骚扰,还是要些人镇着门面的。”
“哦,对了,费师叔、钟师叔他们正在里面等着呢,林师弟请随我来。”狄修笑着在前边引路。
跟着狄修等人进了大殿,一眼就见到费彬等人。还不等林寒上前打招呼,费彬已是从太师椅上起身,一个熊抱将林寒抱住,狠命地拍打着林寒的后背,锤得咚咚作响,犹如闷声大鼓一般。
翻了个白眼,从费彬怀里挣脱出来,林寒依次给众人行礼,之后苦笑地望着费彬,埋怨道:“费师叔,弟子可不想一来到洛阳就死在您手里,若是被外人看见,还以为你我有深仇大恨呢!”
话一出口,立时引得众人开怀大笑。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场面一时间嘈杂不堪,闹哄哄的乱成一片。
许久之后,众人安静下来,林寒才有闲暇找到一把椅子坐下。
“我说林师侄啊,你不会是专程来看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吧?”钟镇笑呵呵地问道,显然是不信林寒这么有闲情。
林寒笑道:“一半、一半。”
“那就是说还有一半不是了,说说看,都是些什么事情?”费彬咋咋呼呼地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在家里闷得太久了,想出来走走,以及处理一些私事。”说到这里,林寒颇有深意地看了狄修一眼,笑道:“至于门派中的事,弟子可懒得去理会。”
听到林寒的话,钟镇连连摇头:“看来掌门师兄是真的失算了,才一给你安排些担子,你却转头就开始闭关,这一闭关,就是两年。”
林寒只是摇头,接下来自然是接风洗尘,之后又有王元霸祖孙三代前来拜访,待得热闹过后,已是第二日傍晚时分。
特意说明不必将自己的消息透露出去,林寒便出了门。
出门之后,林寒走着眉头,将暗中‘保护’的弟子叫了出来,吩咐他们不必跟随,之后又在大街小巷转了几圈,确认没有人跟踪,才向着目的地走去。
晚风斜阳中,小巷依旧破败,却又整洁依旧;落日的余晖下,屋宇影影倬倬,像是紧紧地黏在一起。
踩在金色的斜阳中,林寒一步步地向着巷子深处走去,寥寥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长得仿佛要追上时光的流逝。
院子里,没有人,林寒却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有一种音符,在琴弦之上跳动,绕着屋梁久久不绝,在轻风的挑动下,一缕缕地送入耳中。
不知为何,那一种旋律,竟是那么的温馨,仿佛梦中已经熟悉了千百遍。
立在门前,林寒没有进去,只是安静地聆听着。
后院竹林里,任盈盈没有邀请,只是安静地弹奏着,一遍又一遍。
他和她,都没有说话,天地仿佛都静谧下来,只有一种音符,在彼此之间跳动。
有很多话,他没有说,他只是不知如何开口;有很多事,她没有问,她只是突然就不想问。
渺渺仙音中,天终究是暗了下来,在倦鸟的哀鸣声中,夕阳的最后一抹光亮,最终还是消散的天地间,夜,已经来临。
冷风过境,回忆渐渐地冻结成冰,是否真的有过曾经,他和她都不知道如何去找寻,最终,都要消散。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当曾经的那一轮明月渐渐地被黑暗吞噬,最终能够升起的,只是那一抹银钩。
那寒冷的银钩,或许能够勾住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会被那冷冽的锋芒所划断,伤人伤己,各自沉沦。
铮......
琴弦再也无法承受那一份沉重,悄然绷断,音符嘎然消失在空气中......
他心头一颤,静默良久,轻轻地转身,向着来时的路,一步步地远去,淡淡月光下的影子,落在了最后头,流连忘返间,久久不愿离去。
幽暗的竹林中,是谁,有泪滴潸然滑落?
“姑姑,他走了!”
“嗯!”“天凉了,回去休息吧!”
“嗯!”“哎,何苦,何必!”绿竹翁叹息一声,摇着头离开。
抚着失了弦的古琴,任盈盈喃喃道:“本就不会有结果,不是吗?他说过的,他的大哥就是死在......”
呜呜的风声响起,那一盏红炉,早已经熄了,那一壶清茶,早没有了温度
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第二一七章能饮一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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