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萧武武艺高强,历经大风大浪,心性坚韧。听到虞青萍如此命令,也不由心里打颤,这可是皇宫里,要是没有天大的事,擅动金吾卫是要掉脑袋的,而且是连诛,祸及家人。
但他也没得选择,虞青萍出示了令牌,就代表了法令。而且虞青萍的命令并不违规,是出于保护自身,在自己的地盘里抓人,而不是往外面调遣。
“末将听令!请殿下移步,保证安全。”萧武接过令牌的手都是微微哆嗦,迅速安排了虞青萍,同时派人飞报上级,更是越级,派人飞报内卫处。
张怀让浑然不知虞青萍对他动了杀机。
他谨小慎微,坐在偏殿的客位,屁股只坐了凳子的三分之一,双手放在膝盖上,眼观鼻,鼻观心。也不喝茶水,纹丝不动,规矩的模样,任谁也挑不出差错。他在心里思考着一会怎么和虞青萍对话,好完成此次任务。
但是突然,张怀让心里猛的一颤,他是易灵境的武道宗师,心灵剔透,精神凝聚。在危险来临时,就跟动物一样有所预感!这样的预感曾让张怀让数次避过危险,所以他立刻警觉起来,就发现了不对劲。
“太安静了。”皇子住所,婢女,太监,护卫多达数百人,来来往往,可以说热闹。可是他坐到这来不过一刻钟,突然连一个人,一丝声音都不见了。张怀让陡然汗毛倒竖,想到了什么。
他也不顾仪态,一翻身就爬在了地上,凝心静气,将耳朵贴于地面。
这是伏地听声的法门,军中斥候能用伏地听声,听到十几里外的声音,判断敌方人马的多少和远近,移动速度。他是武道高手,能听得更远。
“嗤嗤。”声音不过在三十米开外,却细微的听不到,这是高手行走之间,如猫一般,只用脚掌着地,轻盈无声。但是四面八方有太多人在行进,密密麻麻的鞋底触地摩擦,积少成多,被张怀让清晰的听到了。
“已经被包围了。”张怀让脸色苍白,豆大的汗滴流下面颊。宗师能控制全身任何一个角落,时刻闭住毛孔,锁住气血。此时流汗,是内心震动过于剧烈。
皇宫之中,最是安全,守卫之严密,就是一只鸟飞进来都要被抓住检查一番。但也最是危险,卧虎藏龙,高手数不胜数。若是在皇城里被盯上,暗中布置包围,那真是插翅也难逃,真人都未必飞得出去。
“怎么会?怎么会?金吾卫怎么会抓我!”张怀让已经知道了来人,除了金吾卫,没有人能在皇宫里大规模行动。但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到一声大喝。
“但有反抗,就地格杀!”
“砰砰砰!”门窗应声破碎。
数十名金吾卫身着金色鳞甲,左手执精钢盾,右手持百炼刀,踏着战阵队形,洪流一般涌进房间,眨眼就把张怀让围了个水泄不通。
外围还有神箭手,持着强弓硬弩瞄准要害,更有手持奇门兵器的武道高手伺机而动。
虞朝总人口2亿余人,军队400余万。而金吾卫只有3万人。都是选拔久经战阵,杀人盈野的虎狼之军,百战之师充入,最低都是高等武师。
所以张怀让立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他深刻明白皇宫规矩,被金吾卫捉拿,无论有罪无罪,只能合作。反抗就是死路一条。说就地格杀,就是皇后皇子,也照杀不误。
“踏踏踏。”人流分开,一个金甲武士手持长刀,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张怀让认得,此人正是十三皇子的护卫官萧武,他进来时还打过照面。
“萧百户,不知本官犯了何事,要如此阵仗。”张怀让终究是宗师,心性坚定,看见萧武,立刻高声问道。他在虞青萍面前自称奴婢,是因为他是太监,而虞青萍是主子。
但在其他人面前,做为宫殿监副侍,是实实在在的正四品大太监,朝廷命官。轮官职,高了萧武不知多少。
“跪下!”萧武不答,他满脸肃穆,眼中杀机深深,紧盯着张怀让。他领了令牌,就没有退路和顾忌,只按令行事。
跪下!听到这两个字,张怀让满脸铁青,牙齿都咬得嘎吱响。
武者有尊严,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说法。但他心机深沉,又是太监,能屈能伸。看见萧武的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张怀让内心滴血,却砰的一声就跪了下去。
他紧紧的抿着嘴唇,颧骨突出,身躯挺立,直直注视着萧武,他眼睛中透入出此刻内心翻搅的恨意,阴毒。犹如地狱中的曼荼罗之蛇,可以从眼里流出致命的漆黑毒液。
萧武丝毫不惧,他将长刀紧紧的捏在手上,沉声道:“末将只是奉命行事。刀剑无眼,也请张大人配合,不要起其他心思。”
“说明你的来意。”萧武厉声问道。
张怀让听到这句话,就知道并非是皇帝要抓他,而是虞青萍授意。
他是朝廷命官,又是武道宗师,也没有出手反抗。所以他断定萧武不敢动他。金吾卫的出动,必然惊动所有人,不要一会就会有人来救他。
所以张怀让反而哈哈大笑,讥讽道:“不知本官犯了何等滔天大事,尽然要金吾卫来捉拿查案。”
“十三殿下告你预谋行刺!”萧武冷冷说道。张怀让一听,立刻闭上了嘴巴。虞青萍校场被刺之后,皇帝心有愧疚,就关注起了虞青萍。
而此时虞青萍告他行刺,不说真假,也不说金吾卫如何,内卫处是必然要走一趟的,想到这里,张怀让立刻就慌了。
“把你的腰带交出来,再把你的右手袖子撸起来。动作要慢一点。”萧武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张怀让面如死灰,久久不能行动。他感到死亡的气息在急速的逼近。
萧武神色陡然紧绷,他深吸一口气,俯身聚力,厉声喝道:“把你的腰带交出来,再把你的右手袖子撸起来。”
“我腰带内藏了武器,交出去不是行刺也是行刺,死路一条,还要连累二皇子,怎么办?怎么办?”张怀让双眼赤红,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破局之法。
萧武知道有鬼,猛然一声大喝:“击!”同时飞快向大门行去,防止张怀让狗急跳墙,万无一失。
“破!”众将士听令,齐声呼号,声如雷震,摄魂夺魄。
就见得金吾卫步伐一致,急速压进,四面合围,临身就是雷霆一击,盾墙刀林剑雨齐出,石破天惊,势要一击必杀。可见百战之精锐,不动如山,侵略如火。
危险来临,警兆顿生。好个张怀让,无愧是易灵境之宗师,有道是临阵需放胆。
张怀让瞬间进入忘我之境,忘掉了一切规矩束缚,忘掉了生死恐怖。他心灵晶莹剔透,精神高度凝聚,无有遗漏。
四面八方所有的攻击,都像是瞬间放慢了。张怀让可以清楚的‘看到’刀剑划过空中的轨迹,会有五把刀穿过自己的胸腹,三把剑刺向后背命门,六面盾牌压制行动。
金吾卫配合之默契,角度拿捏之准确,武技诡奇之辛辣,令人发指。
但是他还有时间喘息了两口气,调整了身体的角度,右手探进了腰带解开关卡,抽出了一柄黑色软剑。说来话长,就是一瞬间。
“荡剑式!追星式!暴风式!”银瓶炸裂,电光火石之间,张怀让连出三式剑招,共计一十八剑,一剑快过一剑。
“当当当…”武器相击之声响成一片,张怀让左冲右突,将软剑围绕身体舞成了一团光圈,劲风四射,每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击出,化解四面杀机。
“呔!”突然,张怀让吐气开声,使出了招血战八方。他用秘法刺激肉体,爆发出巨大的生命潜力,软剑高速震荡,携万钧之力横扫周身。
‘轰’众多金吾卫挡不住巨力,一时人仰马翻,东倒西歪。包围圈出现了破绽缺口。
张怀让见缝插针,对着缺口瞬间就穿了过去。但是有人比他更快,包围之中,不知多少眼睛伺机待发,就在张怀让突围的一瞬间,一名伍长突然出手,一刀快如闪电,无声无息就当头劈了过去。
张怀让正是旧力刚尽,新力未生之时,勉强扭身闪避,就见刀光一闪,左臂已高高飞起。但他是宗师,可以控制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左臂虽断,却不见流血,气力未失。
他强忍剧痛,咬紧牙关,一步5米,飞快的向大门奔去,只要出了这个庭院,金吾卫就不敢追,不然就是造反。他心如钢铁,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会放弃。
“蹦蹦蹦!”刚跑两步,足足16支劲箭就连珠炮一般向他飞来,笼罩全身,杀气深深。
金吾卫神箭手百发百中,皆持2石240斤的精钢大弓,用净重12斤,箭头镀银,专破武道气劲的精铁箭,百步之内可穿透3层铁甲。
并且互相配合,箭雨成阵,拿捏角度,锁定空间。只要是个人都必死无疑,被巨大的劲力射成碎片。
但张怀让属非人,他是宗师,是超凡境。
“摘星步!”张怀让瞳孔内倒映着所有的箭矢,他心如明镜,无思无念,遵循着本能,突然就使了个身法,真个是摘星逐月,刹那间就躲过12支箭。
“迅雷剑!”剑光闪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飞了3支劲箭。
但还是有一支箭,从张怀让的左肋狠狠的扎了进去。躲无可躲。但张怀让早就知道会这样,他丝毫不乱,甚至不见停顿,就挥剑砍断了箭尾,控制着肌肉骨骼卡住箭头,疯狂的串向大门。
哪里,正有一个金甲卫士横刀立马,严阵以待。是金吾卫百户萧武。
第六章 一代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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