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熊开山从后厨一出来，便着急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许正一直留意着他，没想到他在魔都住了二十多年。
    都会说一口魔都口音的普通话。
    这让许正瞬间想到系统内的传言，那些走南闯北的人贩子，除了会拐卖孩子和妇女，还会各地方言。
    “您是老板吧？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刚才不小心泼我一身汤水，我能不能借用后厨稍微清洗一下？”
    熊开山看着一身狼狈的许正并没有多心，很热情的招呼他去后厨洗一洗，并且承诺两碗米线的钱要全部退还。
    许正没想到熊开山这么大方，两碗米线虽说只有三十多块钱，但一般老板靠着薄利多销赚钱，最是看重每一碗米线的利润。
    这是小生意人本能。
    但熊开山笑呵呵的模样，让人觉得他似乎一点儿都不心疼这些钱，一边引导着许正去后厨，一边询问要不要他派服务员去外面帮忙代买一件外套。
    许正连说不用，但心里却对眼前的熊开山另眼相看，因为他能从眼前这人身上感受到真实的善意。
    难道恶人装了二三十年的好人成了善人？
    这自然不可信。
    来到后厨，很平常的小饭店后厨，很干净，许正迅速扫了一眼，发现除了锅瓦瓢盆，后厨其他物件上面即使有熊开山的指纹，也很难偷偷带走。
    好在他立即想到了主意，直接把沾着汤水的外套拿下来，在水龙头下简单冲洗一下，顺手递给了熊开山。
    “大叔，帮忙拿一下，谢谢啊。”
    熊开山也没多想，立即双手接过，他身上穿的是厨师服，一天下来看上去有些油腻，所以只能用双手拿着外套。
    这时刘琳琳一脸关心的走过来，帮从熊开山手上接过许正的衣服。
    而许正也趁着刘琳琳和熊开山客气的时候，在后厨的垃圾桶发现几团湿巾和干纸巾，一看就不是厨房用的厨房擦手巾。
    他忙从垃圾桶捡了一团揣到兜里，又环顾了一周，看到熊开山喝茶的保温杯，上面百分百沾有其口水。
    但这玩意他不能偷拿，要不然肯定会引起熊开山的警觉。
    倒不是担心他会逃走，只是怕多生事端。
    忙活完这些事情，许正见时间差不多了，不能再留，便和刘琳琳提出告辞，并且婉拒了熊开山提出的给他们免饭钱的提议。
    俩人走出米线馆，一直往前走了三百米，才上了张开文开的汽车，许正拿出兜里的纸团装进证物袋，交给刘琳琳拿去化验，看看能否提取出来dna。
    还有他衣服上刚才熊开山的指纹。
    “查到熊开山，也就是章保山家的位置了吗？”
    张开文怪异的笑道：“嘿…他也住在松山区，但距离卢小鱼所在的荣鹰小区有三四个街道。
    我已经请便衣特警赶过去了，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们可以随时破门而入。
    只是有一点你肯定猜不到，你猜他跟谁住一起？”
    许正从他笑声中听到羡慕又嫉妒的成分，想到刚才在米线馆，熊开山雇的服务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她身份主要是前台点餐员，兼顾外面的服务，同时店里还有一个收拾碗筷和端饭的大妈。
    以熊开山的尿性，这俩人肯定是年轻的女人才有可能被允许与他同住。
    “别墨迹了，赶紧说说，是不是米线馆那个二十多岁的女服务员？”
    没想到张开文嘲笑道：“那你这次可猜错了，不是那个年轻女服务员，而是端碗洗碗的大妈服务员。
    五十多岁的那个。”
    原来刚才张开文他们对章保山展开调查，发现他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在魔都松山区租了一处五十多平的小房子。
    同时开始经营云山过桥米线。
    还别说，别看他的店铺不大，只做米线，但这么多年坚持下，魔都取消限购之后，让他不仅更换了现在一百多平的大房子。
    还买了两台车。
    当然，他手里的钱不能排除其中有之前他拐卖儿童的非法收益，很有可能这么多经营米线馆，让他成功把那些非法得来的钱财洗白了。
    而米线馆那个洗盘子的大妈，已经跟了熊开山有二十年左右，但是俩人住在一起，却并没有结婚。
    不过大妈在魔都名下另有一处房产，似乎是熊开山给她跟着自己二十年的补偿。
    张开文说到一半，又开始卖关子，“小正，你再猜猜，那个大妈名下的房产现在住的是谁？”
    许正看看竹青和乔振军等人，他们脸上都是怪异的表情，瞬间意识到事实的真相。
    “不会是卢小鱼那个前儿媳吧？”
    “哈…就你这脑瓜子真不愧是神探。”张开文笑了一会，继续往下讲他同事们调查到的消息。
    具体哪一年章保山和洗盘子大妈同居的警方暂时没有查清楚，但从大妈的户籍信息和房产信息上，可以判断出来。
    大概18年前，也就是2018年，大妈以自己魔都本地户口全款买了一处小房子，学区房，让她女儿上小学。
    后来她女儿大学毕业后，“经人”介绍嫁给了卢小鱼儿子卢安平，其中具体细节，估计只有询问当事人才能知道熊开山他们这些人之间的真实关系。
    许正听完之后也暗暗称奇，这个熊开山的算盘打的真是好，洗盘子大妈跟他二十年，看似落了一处房子，但她女儿却嫁给了熊开山儿子。
    如果按照熊开山以前的性格推断，许正甚至都相信，洗盘子大妈母女都是他的禁脔。
    只是为啥大妈女儿只给卢安平生了一个女儿就离婚呢？
    “你们有调查卢安平的女儿，到底是谁的吗？”
    听着许正的问话，车里的几人均是一愣，因为按照常理，所谓虎毒不食子，熊开山再不是人，也不应该会打他儿媳妇的主意。
    但许正突然把这个问题点出来，众人愣神之下，都觉得很有可能，卢小鱼打扮的很精致的小孙女，不是她儿子的。
    乔振军啧啧称奇，“熊开山这个人怎么说呢，按照他之前的案子还有郭一鸣的说法，暴虐、好色、粗鲁…
    总之他之前是任何女人都不忌口。
    再加上通过我们刚才的调查，卢小鱼孙女真正的父亲还真有可能不是卢安平。”
    说话间，车子到了魔都市局，许正看了一眼正在监控熊开山米线馆的便衣特警发回来的视频。
    “这些事情以后再查，眼下还是先确定章保山到底是不是熊开山？”
    竹青看了一眼刚刚汇总过来的消息，“这一会时间，熊开山老家当地派出所民警已经取得他五服之内的亲属dna样本送往最近的化验中心。
    魔都市局这边也在做卢安平的dna检测。
    现在就等章保山的dna送到检测中心了。
    对了处长，卢安平的女儿dna我们要不要一起做对比？”
    许正考虑了一下微微摇头，算了，卢安平和他前妻暂时没有查到他们违法事实。
    咱们要给孩子做dna对比，需要经孩子监护人同意，这样一来，卢安平肯定能猜到咱们要干嘛。
    万一孩子不是他的，万一被卢小鱼知道，我担心这个女人会受不住刺激而发疯。
    要是伤害到孩子，那…”
    或许卢小鱼知道真相之后还会继续善待小女孩，但谁敢赌呢。
    可再一想，要是没有这个孩子，卢小鱼的晚年八成更凄惨，只是事实真相更可悲，一时间许正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还是先等真相大白后再看吧。
    接着刘琳琳拿着纸团去做检测，张开文继续调动警方围着熊开山和洗盘子大妈以及大妈女儿展开调查。
    特别是大妈和她女儿真实的身份。
    毕竟许正他们寻找熊开山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找到陆明舟，那么现在他身边有一个五十多的女人。
    身高和郭一鸣描述的陆明舟身高差不多。
    所以，不能排除洗盘子大妈是陆明舟，而大妈女儿身世也有几种可能。
    一，她确实是大妈亲生女儿。
    二，她是陆明舟拐卖的孩子。
    三，陆明舟同伙的女儿。
    …
    要验证这些消息，许正觉得很简单，那就是抓到熊开山再说。
    至于dna检测对比，许正其实并不期待结果，但领导和其他人需要，所以他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结果出来。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魔都市局某一间会议室，许倍信和杨主任得到新消息后也赶了过来。
    “小许，现在已经确定了魔都技术学院旁边的云山米线馆老板章保山就是你们要找的熊开山。
    接下来你打算直接抓捕，还是继续取证，等到证据链搞的差不多了，再抓？”
    “还是直接抓捕吧。”许正倒是希望继续取证，但是他需要尽快审讯熊开山，除了要尽快搞明白陆明舟在哪里。
    还有云山省那边正在进行紧锣密鼓的诱饵行动。
    当然这些事情他不用拿出来说，“我们已经抓捕归案的一个人贩子，可以指控熊开山当年和他一起参与过拐卖儿童的犯罪事实。
    再加上熊开山假冒他人身份证件，和非法整容等罪责，完全可以申请逮捕令对其进行抓捕了。”
    许倍信见许正已经做好决定，他也顺势答应下来，“那好，老杨你们让特警那边可以准备抓捕熊开山。
    你们呢，向检察院申请逮捕令和搜查令。
    等到文件下来，特警那边立即采取行动。
    小许，你看这样安排可以吧？”
    许正当然没有意见，他们在魔都没有执法权，抓捕工作只能交给这边同行。
    包括现场，他们也没必要跟着去。
    张开文和刘琳琳在散会之后，便开始赶往熊开山的米线馆，准备负责现场的抓捕工作。
    许正几人则继续留在会议室等待抓捕熊开山的行动结果，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张开文带着喜悦和轻松的电话才打过来。
    “小正，搞定了，活捉！”
    接着他发过来一段现场抓捕视频，只见几个男女都有的便衣特警，一直等到店铺客人少了，他们才装作吃饭走了进去。
    期间故意闹出动静引熊开山出来，然后水到渠成的顺利抓住目标人物。
    也许是特警们提前做好的演练，也许是熊开山这么多年顺风顺水缺少了警惕。
    整个抓捕行动快而迅速，便衣特警对手之后立即押着熊开山钻进门口开来的警车里。
    许许正其实知道抓捕熊开山不会很难，估计张开文他们墨迹一个小时，主要是确定米线馆里面有没有烟花爆竹等违禁品。
    继续看抓捕熊开山的监控，许正把重点昂仔了米线馆那个洗盘子大妈和收银台服务员身上。
    在镜头中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熊开山在被便衣特警押出去之后，大妈脸上表情是愕然和恐惧。
    身子一软，差点坐到地上，但她也是警方要抓捕的对象之一，所以很快两个便衣特警一左一右架起她，送到外面警车里。
    许正继续观察那个二十多岁的女服务员，她在老板和大妈被抓的时候，整个人似乎傻掉了。
    竟然抱着头立即蹲在地上。
    其蹲下来的速度和抱头的姿势，都是那么熟练，很像扫黄打非的被抓的女人。
    又过了半个小时，准备妥当之后，许正和张开文还有竹青走进审讯室，正式对熊开山进行审讯。
    双方一见面，熊开山顿时一愣，继而嘲笑自己，“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可笑啊可笑。”
    眼下双方不是第一次见面，许正没有接熊开山的感慨，也没有借机鄙视他的大意，而是让张开文走完审讯开始的流程。
    听着熊开山否认自己真实的身份，坚持说他只叫章保山，所谓的熊开山他根本不认识。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张开文面无表情的向他展示几份dna鉴定报告，“熊开山，我们既然能找到你，肯定已经把你调查的清清楚楚。
    你仔细看看这些报告，其中有你老家叔伯堂兄弟与你dna的对比结果，从而证明你就是熊开山。
    还有你儿子卢安平与你的dna对比结果，上面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你可以仔细看看。
    还有据我们所知，你父母去世之后，你花钱买通没火化尸体，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可以再做一次dna对比。”
    白纸黑字，盖着他老家某市局化验单位的章，熊开山本来镇定自若的神情变的惊慌失色。
    他知道自己瞒过世人二三十年的身份，终究还是暴露出来，“好吧，我承认我是熊开山。
    但我好像并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啊。
    你们凭什么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