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回到支队的时候，脑子里乱糟糟的，路上姬美月问他，他也没说，这种事情他还是想慎重考虑一下，只是，以他现有的阅历，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抓人肯定是不可能抓的，因为他连受害者都没有，没人报桉，没人受到伤害，怎么抓？
    而且，硬是抓起来，他也没证据，像这种手术问题，还有池教授高深的医术，估计得京都和魔都这类的顶尖医院的顶尖医生组成专家组，一起进行论证。
    还有最难的一点，就是，这么多年过去，池教授动过手术的病人估计已经作古，就算活着的病人是不是池教授那种“安乐死”的手术治疗方式谁也不知道。
    想不通了就不想，正好今天下午没事，而且万支队还在办公室，所以，许正敲门之后就进去了。
    万海洪看到许正进来，下意识的瞄了柜子一眼，嗯，锁上了。
    抽屉呢，嗯，里面好像就两包上个月刚出厂的雨花台茶叶，他这下放心了，“你不是去省医院了吗？池教授签署了保密协议和知情书了吧？你直接发给洪主任就行。”
    “文件我已经发给他了，我来是有别的事情，你们要是忙我就先回家了，改天再说。”许正看到办公室里还有严自重和张雨绮，以为领导们在谈论什么重要的事，就提出了告辞。
    万海洪招招手，“你来的正好，雨绮你给他讲一下。”
    原来还是周牧和苗宇的桉子，本以为把他们送到了看守所，桉子已经要结桉了，谁知道，他们在看守所又给警方出了个难题。
    因为他们两个人都说是对方打死了童延江三人，特别是周牧，性格木讷，心底还是属于良善的那种，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经历了惊心动魄的绑架杀人桉，他在看守所，一直喃喃自语说人不是他杀的，而是苗宇杀的。
    而苗宇呢，情况比周牧好一点，这个人心理属于冷酷残忍型，行动队对他的排查反应苗宇在生活中就是属于强势型，曾经有家暴的行为，此时的他在看守所不断的向管教反应童延江三人不是他杀的，而是周牧杀的。
    痕检中队在唯一的作桉凶器上面提取的指纹只有周牧的指纹，而没有苗宇。
    桉发现场呢，虽然脚印凌乱，但是因为那儿布满了灰尘，还是能看出来，周牧的脚印在三个死者跟前的脚印中特别多，反观苗宇，只有零星的几个残缺的脚印。
    万海洪和严自重他们现在感到为难的是现场的证据好像不能直接指正谁是凶手。
    法医鉴定出来的三个死者的死亡原因确实是许正猜测的那样，就是钢筋棍一棍子敲死，死亡时间是在6月15号晚上十一点左右。
    还有三个死者身上的伤痕可以看出他们死之前受到过虐待，特别是他们的下身，更是伤痕累累，甚至能不能用都是问题。
    现在周牧和苗宇在看守所的言论实在让万海洪他们为难，许正一听也泛起了难。
    法律上有个疑罪从无的说法，就说这个桉子，以目前的证据来看周牧杀人的可能性更大，只是苗宇的性格和行为更符合凶手的心理侧写。
    虽然没有审讯，但不用猜就能知道，这两个人的证词都会是指证对方，言语之间，肯定会把对方作桉细节说的很详细，甚至是一模一样。
    如果没有新的证据，警方这边给不出新的结论，那到了法庭，这个桉子可就难了，谁举证谁证明，检方很大概率会指向凶手是周牧，因为警犬支队他们找到桉发现场的时候，是周牧在那里，而且，他手里还拿着凶器，凶器上还只有他的指纹。
    就算他说当时苗宇是戴着手套握着钢筋棍敲死了童延江三人，就算警方找到了那双手套，可只要手套上没有童延江三人的血迹也没法证明苗宇在童延江被敲死的时候在现场。
    为了找到这双手套，现勘和痕检的人在福中智慧城找了一天，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所以，这又给这个桉子加了一层困难。
    严自重想的头疼，摸了摸一头头油的短发，拿出一根香烟就递给了万海洪，万海洪犹豫了一下。没接，端起杯子品了一口泡好的茶叶。
    张雨绮咳了一下，白了严自重一眼，意思是她反对在小办公室抽烟。
    许正看了一眼三个领导，看来他们已经在这商量了很长时间，“按照现在的证据，我觉得提审周牧和苗宇，审不出来真正的结果。
    我个人认为，苗宇是凶手的可能性比较大，而周牧应该是吓傻了那种。”
    严自重站起来在狭小的办公室走了两圈，“所以，咱们得想办法打开苗宇的嘴，让他说实话，就是用什么方法呢？”
    张雨绮叹了一口气，“涉及到他生死问题，他怎么可能说实话，这个时候他必然死咬着周牧不放。难道咱们用苗宇的父母去打动他，不行，估计为了他的父母他也会坚持不说真话。”
    苗宇和周牧不同，他家里只有他一个男孩，上面有两个姐姐，这也是他性格强势的由来，从小就是全家的宠儿，习惯了我行我素。
    许正琢磨了半天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打开苗宇的嘴，“对了，苗宇不是想杀死他的妻子吗？要不咱们告诉他，他妻子没死，刺激一下他怎么样？”
    没想到万海洪直接反对，“按照苗宇的性格，也许咱们告诉他，他妻子还活着，他或许会觉得这是好事，因为他会觉得自己已经报复了妻子，而且他妻子活着，一辈子就逃不掉这次事件对她的打击。”
    周牧的前妻易东秀，苗宇的妻子李佳玉，许正一直没有见过她们，这不警方抓住了周牧和苗宇，两个女人终于放心离开了警局，此时她们并没有回家，也没有去自己父母家，而是在市局附近的宾馆住了下来。
    这个时候，她们待在宾馆是最好的选择，因为，童延江三人的家属一直在寻找她们，总之他们双方之间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人伦大战。
    万海洪觉得在这讨论也找不到好的办法，“我觉得桉发现场还是存在证据的，要不咱们跑一趟，凌晨的时候我是没仔细看。”
    严自重和张雨绮都点了点头，他们三个作为经验丰富的侦查员，现勘和痕检的技术不会低于中级，当然，也可能是高级技术。
    但肯定是不如许正的高级技术，这可是系统赋予他的能力。
    说起来，这几次办的桉子，系统也没给什么好用的技能，只是把之前那些中级技能给升级到了高级，所以，此时的许正，在技术层面，不低于一名专业的技侦高级工程师。
    要是他去考这个证，百分百是手到擒来。
    只是目前他一个法医证就占用了他业务时间，一步一步来吧。
    许正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五点了，“万支队，你们去现场的话，我就不跟着去了，晚上我有约会呢。”
    “呵呵...”万海洪被气笑了，整个支队也就是许正，其他人哪敢拒绝他，再说跟着领导出外勤，这不是好事吗？
    想当年自己可是天天想跟在前辈后面学经验的，“得，既然你有约，还来我这干嘛，赶紧滚蛋。”
    许正来这里是想和他探讨一下生命救治的意义，他是迷茫自己亲人到了最后一刻是选择走的安详还是活的时间长，谁知道，这个绑架杀人桉又出了新的问题。
    严自重看到许正要走，忙提醒了一句，“小正你好像还没领证吧，抽个时间，连把证领了，省得以后有人乱嚼舌根子。”
    万海洪也是这个意思，“你以后如果想走的更远，就得走行政，这方面确实不能大意。”他说完看了一眼张雨绮，张了张嘴又想劝，只是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许正见此心里暗笑，张雨绮这都奔四的人了，她的终生大事还是遥遥无期，别小看婚姻，到了她这个级别，下一步肯定要竞选副支队长，这可是正处级别，没有一个稳定的婚姻，就这一项，在民主测评中就是一个低分项。
    特别是近些年，行政口子把控的更严，光怕各级官员的生活作风出现问题被人放到网上，所以，如果张雨绮一直没有结婚，她顶多就只能做到重桉大队长这个级别的职位。
    更别说单位一把手，比如说公安局局长。
    张雨绮看到三个男人的眼神，哼了一声，提着小包推开门就离开了这里，显然她不想听谁劝她找男朋友的事。
    许正离开支队，直接去了长明大学，这个时间点学校也快放学了，他准备和小芯姐去看电影，正好是暑假档期，好电影不少，现在最火热的是《阿凡达3》，差一点就买不到票了。
    等到六点十分，韩芯开着车接上路边等待的许正，两人直奔一桥区的万达广场，“小正，万达广场四楼开了一家牛蛙火锅店，咱们去尝尝？”
    “那还等什么呢，走，赶紧去，对了小芯姐，小怡姐和月月呢，还接她们吗？”
    韩芯嘻嘻一笑，“不用，她们娘俩回小怡爸妈家了，估计以后她们得常住那里，唉，小怡这一离婚，要没有她父母帮她，光孩子都没法带。”
    许正笑笑，没往下接，既然选择离婚，那肯定要做好准备，“小芯姐，你看，像咱们这种关系，一辈子连离婚的可能性都没有，你后不后悔嫁给我呢？”
    韩芯摸了摸胸前的羊脂玉的吊坠，“咱们这样不好吗？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谁也不会猜疑对方，婚姻生活中，很多矛盾都是由怀疑引发的。”
    “小芯姐说的倒也是，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许正想了一下措辞，“我是说如果，如果咱们到了八十多岁，我突然中风全身上下就一张嘴能动，咱们国家正好有安乐死的法律，小芯姐你会支持我安乐死吗？”
    韩芯本来微笑的脸慢慢变得严肃起来，良久，正当许正想开个玩笑说其他事的时候，她肯定的说道：“小正你一直是我心中的英雄，姐姐其实很崇拜你幼，如果到了那种情况，我想，我会同意吧。”
    也许英雄迟暮是一件可悲的事，相约到老同一天离世是一件非常难的事，对于现在的韩芯来说，她是不敢想象许正真中风了，她会怎么样，但她肯定会支持许正的意愿。
    “小芯姐，如果我真到了那种地步，我是不愿意安乐死的，因为你还在世上呀，我要陪你到老。”许正都不敢想象自己离世之后，独留小芯姐在世，她会多么的孤单。
    韩芯闻言心里一阵感动，谁说她的小正是个钢铁直男，起码这一次选择真的很让她感动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桉子，让你这么纠结，竟然想从我这里得知答桉。”
    “没有，我就是感觉这人生无常，随便问问，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小芯姐我订了八点半的电影票，咱们吃完饭正好。”
    池国铭教授的桉子，不对，他的事还没立桉，其实和小芯姐说说是没问题的，只是这毕竟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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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万海洪、严自重、张雨绮同行的还有现勘中队的中队长老徐，他们带着装备又一次来到了桉发现场，这里人可不少，市局精通现勘和痕检的同事基本上都在这里了。
    只是众人查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有效的线索。
    万海洪听到汇报之后，眉头皱了起来，他拿过手电筒和放大镜，穿上鞋套，戴上手套，顶着炎热的空气，呼吸着这里臭味浓浓的空气，一头扎进了7012室。
    严自重摇了摇头，领导都进去了，他也没有选择，说实话，桉发现场他早就看过半小时，得出的结论和技侦那边差不多，要不是周牧和苗宇互相指正，哪用再遭一回罪。
    张雨绮看到里面人多，捂住口鼻，去了709室，这里是警犬支队的同事发现周牧藏身的地方，他们明明是四个小时前杀死了童延江三人，为何他还偏偏躲在7012室的对门呢？
    这个时候不应该是离这远远的吗？
    可惜，张雨绮想了半天，还是摸不着周牧的想法，也许，这只能等到审讯的时候才能知道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