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穿越之后，总以为宅在山谷里就没乐子了，如今用火蝠们的视野，雷恩充分享受着窥屏的快乐。
    什么异界版的头悬梁锥刺股。
    什么临急抱佛脚。
    牛逼点的贵族子弟还能弄到末法时代之前的魔法书，彻夜苦读。
    在雷恩看来，最厉害的还是酒馆里那群嘴炮侠。
    唐斯喜欢去的那个酒馆，如今成为全城最热门的旅游打卡圣地了。
    一只小小的，仿佛石雕一样的火蝠，就这样不动声息地倒悬在屋顶上，躲在横梁的阴影中，静静地看着、听着人们吹牛逼。
    “我说啊，那个什么考试范围就是糊弄人的。所有人一点准备都没，就这几天的工夫，能学出什么来？”
    “不是，我听说贵族们多了一页啊！”
    “多一页就有用？特斯拉大法师真那么看重贵族子弟，就不会把法师塔从王都顺走了。敢得罪国王的大法师会在乎贵族的颜面与权力？”
    这个本地矿工老哥的话直接说到雷恩心坎上了。这老哥或许不懂魔法，但他懂人性。
    还有人一针见血地说道：“嘿嘿！有谁能懂一个真正的大法师的审核标准呢。研究魔法不用钱吗？说不定是故意抬高自己身价呢。呵呵呵！”
    “得了吧，我知道你家两个孩子也准备去考试，别在这酸了。”
    “唉！那些贵族老爷总不能霸着所有的好位置吧。好歹给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一条出路……”
    几乎是话音落下，酒馆这阵子坏了两次的活页门被推开。
    如果是普通人进来，大概率没有谁会多看一眼。
    可对方那跟周围众人格格不入的造型，让酒馆靠门口的那几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一个半大的黑发少年。
    顶着一个锅盖头，鼻梁上架着一副老旧的眼镜，镜片或许还行，那掉漆且满是刮痕的镜框一看就知道眼镜不知换了多少主人，经过长久的岁月。
    在满是肌霸和兄贵的当今社会，他一米六出头的身高显得太矮了。若不是他下巴还有点胡须，谁都会把他当小孩子。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件袍子。
    破旧的法袍明显不合身，套在身上像个破麻袋似的。
    关键是，有人认出了那件袍子上的徽记。
    酒馆里最不缺的就是吃瓜群众，他们立即聊开了：
    “啊！现在还有人敢顶着法奥拉*山德鲁的徽记来拉曼却城？”
    “等等，我认识他，他是法奥拉的不记名弟子。不过我忘记他叫什么来着。”一个来自洛桑的家伙忽然爆料。
    “他该不会是找特斯拉大人寻仇的吧？”
    “噗，他师父连人家的弟子都打不过，他还寻个屁仇啊！”
    空气中似乎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就在万众瞩目中，似乎还不习惯人们异样目光的少年低着头走向吧台。
    “咚！”
    哪怕法奥拉*山德鲁已身死，他的弟子在这里显然不是什么讨喜的存在。在少年走过去的时候，一个满身肌肉的矿工故意撞了少年一下。
    没有什么魔法咒文防护，少年就像个最普通的小孩子，直接被撞飞出半米，一屁股坐在酒馆的地板上。
    周围顿时腾起一阵哄笑声。
    “哈哈哈！”
    “小子，这里不欢迎未成年人。”
    “不，应该说不欢迎山德鲁术士馆的人。”
    面对海啸般的嘲弄声，少年爬起来，低着头走到吧台前。
    “你好，这里有牛奶吗？”
    这怯弱中又有着某种奇异坚定感的声音让酒保大叔愣了一下，他是真没反应过来。
    “算了，如果没有的话，给我一杯清水，谢谢。”说罢，少年从他贴身的袋子里捏出几枚铜币，端正地摆在吧台上，随酒保拿取。
    酒保盯着对方那双稚嫩但明显饱经风霜的眼睛，下一秒，他仿佛听到自己心中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他姑且挤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顺便白了旁边几个好事者一眼，让他们闭嘴。
    “不惹事的话，我们这里什么都有。”
    少年乖巧地点点头。
    他一手扫过吧台，只拿走一枚铜币，将剩下的铜币推了回去，捣鼓了几下，拿出一大杯温热的牛奶。
    半个酒吧，超过三位数的人就这么以耐人寻味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少年举起那个原本用来盛劣质啤酒的木质大酒杯，将一杯牛奶倒进干渴得快冒烟的喉咙里。
    “谢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问问，哪里有魔法考试范围的提纲卖。我指的是，真的那种。”
    这几天已出了好些混蛋，到处私自贩卖提纲，最可恨的是，这些家伙高价卖的还是假货。
    “别问了，正货早已卖光，拉曼却伯爵的工坊根本做不及。除非有关系，否则市面能找到的都是不知抄歪了多少的劣质题目。”
    “这样啊……”少年的双目黯淡了下去。
    酒保不动声息地随手擦着旁边水槽里拿上来的刚洗好的杯子，背出了《能量守恒定律》。
    “啊这……”少年细品着酒保的话，他非常清楚，这绝对不是一个酒保能胡编出来的魔法规律。瘦削干瘪的脸上，大眼眶里的眼睛爆发出希冀的神采。
    “这定律算我送你的，小哥。我没骗你，这玩意至少半座城市的人会背。要卖钱的都是忽悠外乡人罢了。”
    “谢，谢谢您，先生！您是个好人。”少年重重地鞠了个躬。
    “第三街有免费的黑面包派放，虽然口感不行，至少能填饱肚子，去晚了就没了。”
    少年又鞠一躬，头也不回地冲出酒馆。
    这时才有客人调侃起酒保来：“哟，老约翰，是什么让你大发慈悲的。你刚才等于送出去1个银币。”
    “这孩子身上就没几个钱。为了打听消息才硬着头皮进酒馆。而牛奶已经是他能想象出来的最便宜的消费了。”老约翰一边叹气一边继续擦着杯子：“世上多的是走投无路的孩子。我只是不想下次出城进货时，在大路边的荒地里看到他罢了。”
    好几个心善的酒客也在叹气。
    这几天有超过五千人涌进这座原本只有六千人的‘小城’里，当中考生数目接近三千。
    特斯拉大法师最多只收三个徒弟，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千里挑一了。
    “唉！希望大法师阁下能看到这一幕。”老约翰叹息着。
    哦！我看到了。
    通过火蝠目睹全过程的雷恩忽然感觉惆怅。
    无它，这少年让他想起一个非常特殊的名词【小镇做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