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红纱帐内,两道身影交错。
那女子的身影像是挥着好几把锋利的刀刃,在男子身上乱戳,鲜血飞溅。
可是那男人却没有发出痛呼,反而是激动地喘息着,像是舒爽至极。
不知道帐内是什么情况,但是隔在纱帐外的墨朔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昨晚一同成婚的新郎有七七四十九个,他排在最后,被侍从捆在柜子中过了一夜。
若是他的排位靠前一些,恐怕现在纱帐内的就是自己被戳成窟窿。
柜门缝隙处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他脸上凝重的表情,邬云双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觉得好奇,按着他的脑袋,也挤了过来。
墨朔极不情愿,被迫与她排成一列,共同从柜门的缝隙处往外看着。
于是就看到床幔轻摇,床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帐内正是最关键的时刻。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呀?”邬云双喃喃道,“话本子上不是这样写的,女鬼不应该直接掏了他的心吗,怎么要这么久……”
墨朔翻了个白眼,她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是古代,她又是未出阁的姑娘。
他沉吟道,“你最好别知道。”
邬云双刚想问他是不是知道,就听到红纱帐内的两人一同发出高亢的声音,似乎极痛苦又极为享受。
紧接着那新郎的鲜血直彪,像个喷泉般,血溅了一床,身体直直朝床下栽去。
新郎的头颅先着地,身体跟着滑出来,最后只余下脚还在床上。
七窍流血,眼睛还睁着,也是血红的,眼珠子上翻,正好与柜子中的邬云双对视。
看到面前的少女被自己吓得脸色苍白,新郎露出诡异、满足的微笑。
他的身体残破不堪,像是没有啃干净的骨头,大部分都是残缺的,只余下肉块在骨头上。
红纱帐上全是粘稠的血迹,因此变得湿漉漉的,不再像之前那样轻盈。
因为新郎的滑落,纱帐被掀开一角,鬼新娘就坐在拔步床的正中央。
她的脸上也沾着几滴血,此时正闭着眼,一脸餍足地舔舐手臂上的残血。
即使身边都是肮脏的鲜血与肉块,可是并不影响鬼新娘的美貌,反而像是为她涂了艳丽的妆容,眉眼间带着诡异、摄人魂魄的美貌。
当真是个美丽又恐怖的恶鬼。
鬼新娘最后伸长手臂,随意一捏就捏碎了新郎的头骨,她挑出鲜嫩的大脑,用锋利的指甲捏着塞进嘴里。
吃相优雅,末了还舔了舔嘴唇。
新郎头骨碎裂的那一瞬,鲜血与脑浆崩裂,有几滴甚至顺着柜门的缝隙溅了进来。
邬云双看着鬼新娘尖利的指甲,吓得瑟瑟发抖。
墨朔盯着新郎残缺不堪的身体,吓得冷汗直冒。
一身怪力、喜好吃男人、再加上魅惑的能力,这种怪物简直是男性的天敌。
鬼新娘享用完最后的“甜品”,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呵欠,她从床上俯下身捡起新郎的尸骸,正打算随手扔出去,结果抬起头时,视线刚好与柜门中的邬云双相接。
仿佛不敢置信一般,鬼新娘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美丽、透亮的眼眸中倒映出邬云双的模样,卡在一条黑黢黢的门缝中,也有些诡异。
柜门内外都停顿了几秒,然后一声尖叫冲破沉默。
“啊啊啊啊啊啊!”
邬云双捂紧耳朵,她站得离柜门更近,声音几乎穿透了她的耳朵。
刚才她只是想着自己第一次见到女鬼,不能失了礼仪,就努力扬起嘴角,冲鬼新娘笑了下,谁知道她竟然比自己还胆小,就这样尖叫起来。
墨朔的双手还被绳索束缚着,只能捂住一边耳朵,如今也被女鬼的叫声吵得眉头紧锁。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真没做什么。”邬云双回头,有些无辜,“她那样叫,我还以为我才是女鬼哩。”
就在她回头的这会,柜门外发出嘈杂的声音——
名贵的瓷器被摔碎、几个矮凳被撞翻、纱帐被撕扯下来。
原来是鬼新娘撞翻婚房内的摆件发出的声音,她的胆子是真的小,看到柜子里藏着人后,竟然连滚带爬地逃了。
即便如此,邬云双也不敢打开柜门,扒在门缝往外瞅,可惜只能眼睁睁看到鬼新娘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死角范围。
不多时,婚房安静下来,只有柜子还发出微弱的声响。
“我看果然是因为大白天,鬼新娘也怕我的浩然正气。”邬云双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女鬼仓皇逃跑的原因,于是又联想到以前看过的话本。
法力高深的道士出场,不用任何法器,光是杵在那里就能喝退小妖。
“是吗?”墨朔还记恨她之前见死不救,故意撺掇,“那你出去看看女鬼是不是真的被你吓跑了。”
邬云双有些犹豫,但是不想在这个坏东西面前露怯,于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去就去。”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她直接一把推开门,这下两个人都直挺挺地暴露在外。
“笨蛋!”墨朔立刻没了刚才揶揄放松的姿态,他从墙边直起身体,“你是想我们都被怪物发现吗?”
“哪有怪物呀?”邬云双指着门外,“都和你说了,现在是大白天,再加上我的浩然正气,怪物不会再出现了。”
墨朔有些后悔,他一时疏忽,忘记了自己这个便宜未婚妻是个傻的。
“真的不会有怪物了!”邬云双被他那副嫌弃的表情伤到,率先走出了柜子。
婚房内,除了一地狼藉外,确实看着豪无异常。
像是寻常人家,夫妻洞房闹崩了、干了一架后的现场。
当然了,是命案现场,新郎的尸体还碎在地上呢。
墨朔也从柜子中走出来,他举起被束缚的双手,再次不客气地要求,“喂,帮我把绳子解开。”
邬云双将脸转到一边,盯着敞开的婚房大门,假装听不见。
门外被阳光照得金灿灿的,与屋内的昏暗形成鲜明的对比,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线上,温馨平和地有些不真实。
有一只脏兮兮的、布满伤疤与蛆虫的手扒在门上,与这温馨的场景显得格格不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第20章 距离宫门1985步
那只手已经发青了,还长着尸斑,疙里疙瘩的像是□□皮,在阳光的曝晒下,缝合处的线头闪着淡淡的金光。
手指紧紧扣住门框边缘,用力一撑,手的主人便出现在了视线范围内。
原来是长得歪瓜裂枣的侍从,已经快要散架般,走一步晃两步,肢体都随之摇动,实在有些滑稽。
“这也是你的浩然正气吸引过来的?”墨朔冷哼着,他并不把这些侍从放在眼里。
“胡说!”邬云双也不怕,“没看到婚房这么乱吗,他们肯定是来打扫的。”
很快,门口出现了第二个侍从,第三个、第四个……
他们东倒西歪地堵在门口,伸长手臂,朝屋内晃了进来,简直和丧尸一样。
墨朔觉得他们不是侍从,而是“尸从”。
这些尸从武力值低,防御力低,速度也慢,更没有思考能力,妥妥的战五渣。
可是不知为什么墨朔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聚沙成塔”“量变引起质变”“团结就是力量”之类富有正能量的词汇。
就算是再弱小的力量,汇聚在一起也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至少这些尸从成功地从外观上恶心到他了,一个还好,一片片一丛丛一堆堆,歪七扭八、疙里疙瘩,还在不停在晃动,简直要密集恐惧症了。
邬云双看他在原地恍惚,以为他是怕了,便学他的模样,反过来嘲讽他,“区区侍从而已,你不会怕了吧?”
墨朔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尸从围了个圈,他的手被束缚着,只能用腿上的功夫。
小将军武功了得,腿法同样超绝,一记扫堂腿就将附近的尸从全部绊倒。
“如何?”墨朔挑衅地回头看邬云双,却看到她趁机撞破了纸窗,再次丢下他,打算先逃出去。
“你们不要追我啦!”她坐在窗沿上,准备往外跳,“我的未婚夫送给你们做新婚贺礼,他的肉好吃!”
这个绝情寡义的女人!
墨朔气得要死,有心将她拖回来,可是刚击退的尸从很快又爬起来,将他团团围住。
而且更多的尸从涌了进来,整个婚房都变得拥挤,新郎的尸骨被踩得稀碎。
这还怎么打,手脚都伸展不开了。
他抬起被束缚的双手,勉强摆出拳击防卫的姿势,护住脑袋。
可是这群尸从不讲武德,根本不屑于出拳,一个肥硕的尸从冲上了前,企图用庞大的身躯压过来。
墨朔转过身,背对他,抬手向后揪住他的衣领,直接过肩摔,将他抛了出去。
尸从撞碎了之前他们躲避的柜子,碎成了一地的尸块,和木条一起勉强挡住了墙壁上的洞口。
洞口只有半身高,黑黢黢的,透着阴冷的风,将表面结的蛛网吹得微微颤动。
墨朔望了眼整个屋子几乎塞不下、还在不停往里挤的尸从,本着“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顾不得思考太多,低头扯开蛛网便钻了进去。
尸从身体硕大、动作僵硬,卡在洞口根本进不来,可是也堵上了墨朔的回头路,他只能继续往前钻。
渐渐地,道路变得宽阔,能够直起身体,只是光线更加暗淡,只能摸着洞壁缓慢向前。
浓烈的腥臭味袭来,墨朔不得不捂住口鼻。
两边的洞壁上没有蜡烛,仅有小小的荧石,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荧光,星星点点的,勉强照亮道路。
再往前走一些,洞内越发空旷宽广,能看到洞壁被挖空,改造成了一间间类似刑房的房间。
里边摆着各色工具,最多的是悬挂着的钩子,大部分是空着的,个别的挂着一两个肉块,好像是地窖里储藏的腊肉一般。
但是墨朔知道,这些恐怕是人类的尸块。
因为这里满是尸臭。
也不知道这些房间是用作什么的,难道是鬼新娘的储藏室?但是隐隐又觉得不太像。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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