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饿不饿?”
甘小栗的肚子替他做了回答。他在高记吃的那点香蕉早消化干净了。
“看来是饿坏了,这可怎么办,我身上竟然一毛钱也没有。”
摊主本来就嫌弃他们衣冠不整,没有钱还站在这里更加妨碍了他的生意,听到这话忙过来像撵鸡一样要赶他们出去。
“(别这样别这样,让我们躲一会儿吧)”简行严的马来语说的和他的中文一样好。
摊主摆摆手,执意要他们走开。
简行严又向摊主争取了几句,突然手臂上一热。
“你发烧了?”
“从中午开始,断断续续的。”甘小栗闭上眼轻声说着,把头靠在简行严手臂上,湿漉漉的头发隔不住额头上的火热。
摊主上前一步,继续摆着手。
雨仍是铺天盖地的下,简行严正在遭遇从出生以来的最大窘境。
和雨布下的小吃档隔着一条街有条没有名字的巷子,深巷尽头已没入雨林,一间快要倾塌的长屋镇守着人类文明和大自然的边界,这儿和姓周桥一样都是蟑螂之民的容生之所,长屋门口半躺着三四个大胡子流浪汉,一看就是原本生活在南亚的民族后裔。
长屋里阴湿破败、恶臭难闻,简行严把甘小栗放在爬着小虫的地板上,又拢了些干草垫在他身下。发着烧,刚刚又淋过雨,甘小栗侧身蜷缩着,样子有些憔悴。
“我好点了,你别担心。”他把半边脸埋进干草里,斜着右眼望着简行严。
简行严叹了口气,“也许不该听我的,我们回家去就好了。”
“南拓的日本人要抓你,你才从家里逃出来的,林育政也不知道在计划什么,我们回家不就落进他们手掌心里了嘛。”
“……既然林育政说自己是日本人,那他在老简身边干什么?老简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日本人?哎,这个家伙从你这里拿走试验报告不成,以后肯定还会想别的办法。小栗子,你可危险了。”
甘小栗不做声,除了不能把实验报告交给林育政,他暂时还没有想出任何有用的应对办法。
仿佛看透了他的困扰,简行严主动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件事,反正林育政还没有追上来,你我先好好盘算一下眼前的事吧,你看这个鬼地方……”
这地方是小吃档的摊主为了打发他们赶紧走推荐给他们的,实在不是什么乐土,却是一个不问来路,什么人都可以停留的地方,就像古代的庙宇。长屋空置多年,周围已无人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只有一些不知何故出现在这里的流浪汉偶尔会在此出没,他们最终或是奔向了城市,或是回到了大海。
一个白胡须、黑皮肤的老伯手脚并用的过来,一屁股坐在他们旁边,一边比划一边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简行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把老伯的手放在甘小栗的额头上。老伯似懂非懂,背过身抓了点什么东西,放进嘴里嚼了嚼,吐出浓绿的带着腥臭味的碎末和汁液,抓起甘小栗的手掌就涂了上去。
甘小栗没有力气,任由老伯摆弄自己的手。他隐约看见老伯手臂和脖子上纹着一圈一圈自己不认识的花纹,心想也许这种某种异国神秘力量吧。他懒得再转动脑筋,不如借由这股力量睡上一觉吧。
再醒来时已经夜晚,雨停了,简行严还没有合眼。
手掌上的汁液已经干了,碎末结成了硬壳,甘小栗将它抖掉,从干草上坐起来。
“吃点东西吧?”简行严递来一片巨大的叶子,上面放着一块黑糊糊的曾经是鱼的东西。
甘小栗没有胃口。
“喝水呢?”这一次递来的是缺了口的瓷碗,简大少爷沦落于斯。
甘小栗接过碗喝了一口,味道简直不可描述。
“这些都是他们给的。”简行严朝身后一指,找不到一件完整家具的长屋里七零八落地睡着几个人,虽然看不清楚,那个身上有神秘花纹的老伯想必也一定身处其中。“他们只是看着奇怪,人其实都还不错。”
“我怕你吃不了这个苦。”甘小栗伸手拂过简行严光溜溜的肩头。
简行严顺势将他的手紧紧握住,“什么?这里吗?他们和我语言不通,人都是很良善的。”
“嘘,你听有人在说什么?”
两人竖起耳朵一听,是一段根本听不懂的梦话。
甘小栗又望向简行严,黑暗中那双眼睛正闪着光,于是又说了一遍:“我怕你吃不了这个苦,你这辈子有一天过过这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苦日子吗?一天都没有,甚至一分钟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要在长屋里呆到什么时候?是来避雨?躲避抓捕?还是静观其变来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要是有打算就不会逼问你了……”
“小栗子,”简行严温柔地说到:“你比我更害怕吧。”
“你该不会要劝我把林育政在找的那份报告毁掉!”
“不,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林育政,不如说是日本人,已经知道你带着这件东西,加上你是荣叔的儿子,他们认定你和荣叔一样带着’任务’来,就算你说报告已经毁掉了,又有谁会相信呢?”说到荣叔,简行严从甘小栗这里得知他是抗日义士,已经明白他爹妈讲的那套“荣叔因贪图美色意外而死”的话是些狗屁,对二老很有些心灰意冷。如果荣叔是死于对抗日人士的一场迫害,那么自己的爹妈很可能也逃不掉干系,他简行严又拿什么脸面见甘小栗,拿什么脸面见张靖苏、见白十九公那些人。
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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