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后，那些凝视才散去一些，她身上披着的那件显眼的斗篷成为了最好的解释。
    那位女医生面露怜悯：“这样啊，真是可怜的孩子，你看上去还这么年轻，或许可以再努力试一试呢？”
    “医生，您应该知道辐射病的治疗花费有多大。”
    她不再说话。
    这一整个过程中，李白芷都是微笑着看着他们，倾听着，直到方舟开始说话，她的神情才有了一些变化。
    方舟有所感应，朝她看过去，她早已收敛了神情，对她露出了安慰的眼神。
    随着最后一个讲述者方舟的收尾，李白芷宣布道：“今天的交谈会就到此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吗？”中年男人不甘道：“你们不是说有帮助我们解决的办法吗？”
    李白芷不像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她很熟练地安抚对方：“先生，今天的交谈会只是让我们互相了解一下大家的情况，任何事情只有说出来才能缓解，这也是交谈会的主要目的。”
    “妈的，我要这有什么用？”中年男人破口大骂，他抱着天上掉馅饼的心态来参加这次的交谈会，这下什么都没获得，当即恼羞成怒。
    “真的很抱歉先生。”李白芷继续道：“这上面的食物大家可以随意拿走，当做是这次交流会的小福利。”
    这回他们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收敛矜持，而是一拥而上将一整个推车的食物一扫而空，特别是刚才骂得最欢的男人。
    只有方舟与那位医生没有凑上去抢夺。
    接着，几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乘坐电梯下去，李白芷收拾了一下场地，喊住准备离开的方舟：“洲洲姐，我们一起回去吧？”
    她还得和红白机碰面，只好拒绝她：“抱歉，我一会还有事情。”
    “好可惜，那就晚上回去再见吧。”
    待方舟在电梯内已经下降了一半时，被她偷偷分离在上面的线蟒朝她传达来信息。
    李白芷叫住了那位还没离开的医生与那名中年男人，递给他们一张卡片。
    [这是第二次交谈会的开展时间与地址，或许这一次会有解决办法。]
    男人嘴中骂骂咧咧，最后还是收下了卡片。
    线蟒爬上他的身体，看见了卡片上的具体时间与位置，下一次是在一周后，位置同样有了变化，不再是万乐中心。
    如果说在一开始将交谈会的信息传达到这些目标人群里是第一轮筛选，那这次交谈会就是第二轮筛选。
    方舟从电梯下来后直奔北门，不愧是人流量最大的中心建筑，她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见过这么多人。
    那个红白机到底靠不靠谱的，这么多人就给一个“最显眼”的特征。
    看着来往的人流，方舟都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到了北门之后，她环视一圈，视线停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人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绑成马尾，同样银白色的眉毛与睫毛下是一双血红的眼睛，一副与他眼睛相配的红色墨镜被他推到头顶。
    五官精致，脸上有点未褪去的少年气，看上去年纪不大。
    ……在人群中确实是最显眼的那个。
    方舟不禁想到了乐园里看到过的那个大屏幕，这容貌要是在乐园里当个小明星不成问题。
    为了隐藏身份把自己往灰扑扑方向调整的她多少有点不理解。
    这里不是乐园，越显眼就意味着行动越引人注目。
    对方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红色的眼眸朝她看了过来，犹豫了一下对着她抬手晃了晃通讯器。
    方舟走过去：“2287？”
    她报的是悬赏编号。
    对方这才确认是她，点点头，声音清冽：“是我，红白机，这里人太多了，到别的地方详细谈。”
    方舟：“……”
    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约在别的地方？
    等二人找到合适交谈的地方，方舟便将交谈会上的所见所闻全部转述给红白机。
    听到这么匪夷所思又无聊的“交谈会”内容，红白机那双红色的眼眸有点放空。
    “这就没了？”
    “没了。”
    “他们没有让你去参加第二次交谈会吗？”
    “没有。”
    听她这么说，红白机显得有些焦虑，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皱着眉放进嘴里嚼得咔吧咔吧响。
    方舟觉得他是在心疼他的三十万。
    她知道李白芷邀请了两个人参加第二次交谈会，也看到了下一次交谈会的位置与时间，但这个信息属于是她接的悬赏外的信息，没有必要告诉红白机。
    见她一直盯着他，红白机还以为她是馋他手里的棒棒糖，便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一根：“你要吃吗？”
    “……不用了谢谢。”方舟摆手：“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了我就先离开了，你记得将点数打到我的手环里。”
    “等等，不用那么麻烦。”他抬手在方舟手腕上扫了一下，手环互相感应，他在光屏上输入数字，当场就给她转了三十万的点数。
    做完这些他继续道：“如果他们有让你去参加第二次交谈会，你可以在第四维度联系我。”
    他伸出手指：“一百万。”
    老板大气！
    “没问题。”方舟爽快应下。
    一场愉快的交易到此结束，接下来就是各回各家。
    回去的路上，方舟好心情地查看着手环点数，豪气地转了二十五万给路妃岚，没两秒路妃岚的通讯就打过来了。
    方舟还没来得及接，分布在周围的d级异形提醒她有人跟着她。
    不止一名。
    这让方舟的步子顿了顿，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切断路妃岚的通讯，当做没有发现继续朝着原本的路线行动。
    这些d级异形没有与她融合，无法分辨跟着她的人是否是她见过的人，她便将线蟒从身体里分离出来，沿着她的行动轨迹躲藏在一边。
    过了一会，线蟒的讯息就传达给了她。
    跟在她身后的总共是三个人，最后的两个人线蟒没有印象，也就是说是她没有见过的对象。
    还有一个它们都记得，正是刚刚与她会面过的红白机。
    方舟可以直接使用速度强化将三个人甩开，但这样做的话她就完全不知道对方跟上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她思考了一下，短暂地使用速度强化消失在几人的视线里。
    距离她最近的红白机原本轻松地隐藏着自己的身影，这会眼看着跟着的人在距离拐角处还有一段距离时瞬间就没了影，当即加快了脚步跟上去。
    堪堪进入拐角走了几步，冰冷的枪支便从身后抵在了他心脏的位置，他听见后面传来女人有些柔和的声音，与这种索命的举动有着十分的割裂感。
    “你跟着我做什么？”
    第 28 章
    红白机自认为他隐藏的技巧还不错，如果不是有足够的经验，很难会被察觉到，她是怎么发现他的？
    见他没有回复，身后的枪又往前压了压，她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吧，难道你是舍不得那三十万点数想要抢回去？”
    “……”
    这是侮辱！是人身攻击！三十万对他来说就是洒洒水的事情，谁会在意这三十万？
    红白机语气郁闷：“我在保护你。”
    听到他的回复，身后的女人似乎在思考他话语中的真实性，过了几秒才慢慢将抵住他的枪支挪开。
    “走。”方舟拉住他的手臂，带着他加快步伐往前走。
    后面另外两个人还在寻找她的位置，根据线蟒和其他d级异形给出的信息，方舟能够准确知道他们前进的方向，这让她处于绝对的优势之中。
    她带着红白机像躲猫猫一样绕了几圈，将那两个人耍得团团转。
    “你知道还有人在跟着你？”红白机将墨镜推上去，眨了眨那双红眼睛，视线停在方舟身上，开始认真打量起她。
    她看上去很不显眼，红白机还以为她是个普通人。
    他发布的悬赏给出的条件很丰厚，任务内容看起来却很简单，没有任何门槛，以至于接下任务的人能力很一般，之前就有过普通人。
    她不仅能够发现他的存在，还能察觉到他都没有发现的另外二人，警觉，敏锐，包括她甩掉他的那一下，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还是个超越者。
    方舟不知道红白机这些心理活动，确定甩掉后面那两个人后，她才停下脚步，“你说你在保护我，什么意思？”
    “这不是我第一次在第四维度发相关悬赏，我太显眼了，无法去参加他们的交谈会，有想要知道的信息只能让别人去。”
    确实，他这幅样子根本不在那些人的目标狩猎范围里，在此前，方舟确实还看到过一次他发布的悬赏，没有怀疑他这段话的真实度。
    “除了你之外，我还在上面发布过两次，第一位被邀请去参加第二次交谈会，我给他开了六十万的点数要求他去参加第二次，但他失联了，之后再无消息。”
    “第二位没有被邀请去参加第二次交谈会……”红白机眯了眯眼：“与我交换完信息的当天晚上，他就死了。”
    “第二位是一名超越者，临死前还上第四维度骂了我一顿。”红白机委屈地掏出通讯器，把聊天记录翻出来给方舟看。
    方舟看了看上面的消息。
    [你这个骗子！你没告诉我会被盯上！我跑不掉了我跑不掉了！我要杀了你！垃圾！]
    这人发送的消息已经语无伦次了，想必是在逃亡的过程中发送的。
    “奖励与危险程度是挂钩的。”红白机的语气里有一股天真的残忍，“我以为大家都是默认这个规则的，干嘛要骂我呢？”
    红白机说得没错，方舟在看到那个悬赏条件和奖励的第一反应就是有诈，但当奖励丰厚到一定程度，总会有人会抱着天上掉馅饼的侥幸心理。
    方舟：“所以你是担心我也死在他们手下，所以才跟着我？”
    红白机有点不好意思，他抬手用小指比了个指甲盖的大小：“一小部分……”
    “……”
    方舟瞬间明白，与其说他是想保护她，不如说他是想看她是怎么被盯上的，又是怎么死的，将她当做诱饵，方便他获取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