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登记的警察,表情也变得很微妙。
“你看见那些街上的岗亭没?”
“看见了。”
“那就是哈勒姆的分局。”
“……”
奥尔不久前也以为那些和报刊亭差不多大的房子,只是巡逻警察的岗亭而已,还是这次去国王大道回来才知道,那不是岗亭,那是分局。
就那样的破房子,也只有分局的局长、副局长才能待在里边,普通警员每天早晨去报个到,就要成天在外头巡逻。所以刚刚爱德蒙说分局的情况差,奥尔立刻就理解了。
这也是镇总局的罪犯出逃后,情况瞬间恶化到眼前这个程度的主因,整个哈勒姆被捕的囚犯全都塞在镇总局的拘留室里——审判之后才会移交到监狱,审判之前就塞在警局里,没有中转的部门。
“先生们!我们还有人要抓!我们得从他们身上寻找狼人的情报!”奥尔咆哮起来,“先把狼人抓住,我们再谈其他!明白吗?!”
“是!”
“下次回来我要看到活的,能说话的逃犯!”
“是!”
奥尔叹气,他看着爱德蒙:“我这次带回来的四个杂耍艺人,必须活下去,我把他们交给你了。”
爱德蒙:“是!”
奥尔正要去审问四人,又停下了脚步:“你们这边卖货的小推车,算是显眼的东西吗?幸存的警察看见小推车里到底有多少三明治了吗?什么地方能买够这些面包、肉和菜,制作是否需要一个地点?或者是买的成品?”
“我会开始查的。不,我这就派人去查。”本来想跟着奥尔一块去审问四人组的,现在爱德蒙有事干了。
大力士、侏儒、魔术师、算命老太太,在同一个审讯室里坐着。大力士的半张脸都是红的,以奥尔的经验,再过几个小时,他的脸就会肿胀起来,甚至变得青黑。侏儒的背带裤断了一边的背带,魔术师的高礼帽没了礼服上衣被撕破了一边的衣领,只有算命老太太还算好。
奥尔进去时,大力士立刻用凶狠又戒备的眼神看着他,还朝着他龇牙咧嘴。
奥尔从怀里掏出了那张500金徽的汇票,将它放在了桌上,推到了大力士面前:“很抱歉,他们对您动了粗。”
“呸!”大力士朝着奥尔吐出一口血唾沫,因为他少了一颗门牙。
奥尔躲了一下:“这是500金徽。”
这笔钱还是震了四个卖艺人一下的,大力士也顾不上瞪奥尔了,低头看了两眼汇票,但也只是一会儿,他们很快就恢复成了面无表情。
大力士也没问这张汇票是不是给他的,他很清楚奥尔不可能用这么大一笔钱赔偿他,即使要给,也是有所求的。
“你们被送进来时,应该看到了外边的情况,是谢弗瑞的‘杰作’。”魔术师竟然笑了一下,但很快就憋住了,“你们作为他的同党,清楚自己即将面临什么下场吗?”
“……”四人很一致地低下了头,不回答问题,也不与奥尔对视。
“换个说法,提供谢弗瑞线索的,奖赏是一条活命和500金徽。继续保持沉默的,死刑。”
奥尔不是吓唬他们,假如不是他还没审问过这四位,他们必定已经和那位“明智的逃犯”一个下场了,而且死亡的过程只会更凄惨。
而且这四位很显然是知道谢弗瑞的所作所为的,那至少也是个窝藏罪。查查他们过去的行动轨迹,还有每次凶杀案发生时他们的行为,奥尔敢肯定会发现他们对狼人的掩护,那定个同谋也不困难。
依然没反应。
奥尔叹气,他把汇票就放在桌上,挪开了手。可就在他的手放在桌子下的瞬间,大力士一把抓起了汇票,把它撕了个粉碎,接着他挑衅地对奥尔挑了挑眉毛,于是四个人一块大笑了起来。
奥尔也笑了,歪着头,像看着一个笑话。他的表情不像是强装的,四个卖艺人在他的眼神注视下,也渐渐闭上了嘴。
“这是汇票,它和代金券不同,如果是代金券,毁掉了就等同于损失了相同面值的金钱,但汇票毁掉了,钱还在那,再写一张就行。”奥尔好心地为他们解释了一下。
瞬间四人不笑了,他们扁着嘴,把头撇向一边。
没有第二个区域如国王大道,那就代表着奥尔能和四人多花一些时间。
奥尔叹气,威逼加利诱,他其实也是违法的,不过是违反了蓝星那边的法律,在这,他已经是一个少有的好警察了。
四个人分开审问的念头一闪而过,立刻就被奥尔否了,这四个人彼此之间十分的信任,分散审问那种因为惧怕别人先说而争先招供的情况,大概率不会发生,反而是怀疑其他人被杀害,所以对抗情绪上升的情况,更可能发生。
“好吧,我知道你们不会说了。我也不再问谢弗瑞的去向了。那么,能对我说说,谢弗瑞做这些的原因吗?毕竟看起来我们已经无法抓到他了,或许他就会这么逍遥一辈子,那总得让人们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那些人又为什么会死吧?”奥尔将语气尽量放柔和,依然是奥尔一向的想法——让他们说话,只有说话才有可能探知到更多的线索。
奥尔从大力士和侏儒的脸上看到了一些意动,但他们斜眼看了看依然低头的魔术师与老太太,于是没有多言,同样继续保持沉默。
“他杀死的都是gay与出轨者,他本人被欺骗过,还是他的父母?”奥尔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子上,“其中有些人确实是人渣,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大功绩,就是制造了粪便,可以肥沃土地。但有些人却是无辜的人,甚至能说是勤恳生活的好人……”
“追逐男人屁股的肮脏家伙~”侏儒嗤笑了一声。
老太太和魔术师看了他一眼,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你们也是原始宗教主义者?”奥尔想起了第一位被害人。
“你也是个和男人出轨的家伙。”老太太突然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紧紧盯住奥尔,那锐利的眼神,让奥尔想起了当年学校里的教导主任。
“我没有出轨。”奥尔坦然地直视了她的眼睛,面带微笑,“我和我的伴侣,对彼此都是忠诚的。不过,我的伴侣也是男人。”奥尔看向侏儒,“正常人都在追逐着另外一个屁股,男人的或女人的,这是人的本能。”
侏儒嘴巴都张开了,但奥尔听见了踢椅子的声音,从位置看应该是魔术师干的。
“如果您真的想听,那我可以对您说一说谢弗瑞的过去,听过了之后,我觉得您应该尽快回到索德曼去,那样您和您忠贞的男性情侣,还能共度一些日子。”老太太安安稳稳的声音,说着有些可怕的威胁。
“其实我真希望他来找我。”但这个可怕,绝对不是对奥尔或达利安,“抱歉,我不该打断您,请吧,请说吧。”
老太太看着奥尔:“我知道,您是想从我们的话里,发现更多关于谢弗瑞的线索,但是,您找不到他的,没人能找到……我是谢弗瑞的姨妈,他是我妹妹兰斯的儿子,不过我并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并不是因为兰斯出卖身体,她美丽又聪慧,即使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但她天生就有着惊人的魅力与风范,男人女人们都会捧着他们的一切送到兰斯的面前。她享受着爱情,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
她怀孕了,没有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她也不想让一个男人分享‘她的’孩子。但有一件事兰斯没想到,她难产了……拼死生下孩子,为他取名后,就因为流血过多而去世了。
是我将谢弗瑞养大的,他几乎和他的母亲一样,但我将他保护得太好了,所以在几年前,他与兰斯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太把爱情当一回事了。他不是去享受爱情,而是曾视爱情为生命的全部。
结果他被背叛了,那男人用花言巧语骗走了他的心、身体,以及那点微薄的财产,转身就与富商的女儿结了婚。但他却再次出现在了谢弗瑞的面前,第二次欺骗了他,他要谢弗瑞做被他养在外头的情人,那傻子答应了。
直到有一天,他见到了那个男人的妻子,那是个善良的女人,挺着肚子在为未出世的孩子选购衣物,并对售货员述说着她丈夫对她的体贴与关心。可这个体贴的丈夫,不久前还与谢弗瑞躺在一张床上。”
老太太的眼神充满了指责,对当时的谢弗瑞,也对现在的奥尔:“男人和男人的结合,只是为了贪婪肮脏的……”
奥尔敲了敲桌子,打断了老太太的话,一脸的不耐烦:“出轨和性向或性别无关,就只是一个出轨的人而已。这些就是全部吗?他不去找罪魁祸首,却去找不认识的无辜者?”
第208章
狼人在感情上确实是受害者,这方面的遭遇值得同情,但那并不表示着他就有资格去杀人了。
“那个人当然也已经付出了他该有的代价。”
“十分感谢。”奥尔站了起来,起身出去了。
其余三人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则微笑:“不用担心,就算他能查出些事情来,也不过是那个人的事情,和谢弗瑞无关。”
刚刚分派了人手出去寻找小贩那条线索的爱德蒙刚刚回来,正好和奥尔走了一个碰头,他刚张嘴,奥尔已经先提问了:“今年七月,哈勒姆有哪个富商的女儿怀孕了?”
“呃……我不太清楚。”
奥尔把刚得到的线索简要说了说,又说:“去打听谢弗瑞过去是不是被包养过,以及所有相关的具体情况。”
“是!请问,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继续追查他的过去,还有用吗?”
“我不知道。”
奥尔的回答噎得爱德蒙打了个嗝。
“但现在除了这个,就是小吃摊的线索了。”奥尔摊手,“我们要找出他更广的活动范围,这才能了解狼人的朋友和人脉,找出他可能躲藏的地方。人都有自己的舒适圈,就算假扮流浪汉,也得找个自己了解的地方躺吧?”
“确实,我明白了。那我可以去审问……”他用眼神示意那间审讯室,“不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命的。”
“那四个人有自己的信念,并不畏惧死亡,或许他们会碍于痛苦开口,但你能确定他们说的是真话吗?”
爱德蒙张了张嘴:“我……不能。感谢您的回答,我去查谢弗瑞了。”
奥尔拉住了他:“请把这四个人分开关押。另外,其实可以使用方法逼问真实情报,但那需要长时间、大量问题的频繁审问,我现在没有这个时间。假如到我离开时,问题还没有解决,那么记得,找人盯住,禁止他们睡觉,并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询问他们一些重复的问题——稍后我会给你一个问题表格。
对比四人的回答,能得到一个尽量真实的情报。”
爱德蒙的提问就是纯粹出于疑问与不解,但他显然后悔开口了,接下来两个人还要合作一天多的时间,威廉王子和族里的人手来接手哈勒姆,爱德蒙还得在警长的位置上坐着,该继续保持双方的良好关系。
现在奥尔是拥有一定的威望了,可他本人又不会在这盯着。而且人心是很奇妙的,人们慕强也会怜弱,警长这个老上司已经退了,假如在短期内他儿子也被踢走,那就要有人产生不满了。
“谢谢您!”
接下来爱德蒙开始跑来跑去,追查关于狼人的各种情况,奥尔反而闲了下来,镇长也下了车,和他玩了一会五子棋,然后,有人找来了。
对方进来的一瞬间奥尔就知道了,这是个血族,跟在他身后的几人,正是狼人。
“蒙代尔……先生,很高兴见到您,我是杜密勒·察穆,我们接到了殿下的命令。”
“也很高兴见到您,察穆先生。”
镇长看着察穆也有些讶然:“是你?”可随即他又有些高兴,“真高兴是您来。”
看来他误以为威廉王子在民间有着一支强大而隐秘的力量了,从某些角度看来,这误会挺好的。
镇长跟着新来的血族走了,和奥尔下五子棋的人没了,不过很快奥尔就有事干了——终于有活着的俘虏了!
根据逃犯俘虏的口供,原来那位“少女”真的不是第一次来探监,他每次来,两个看守都会轮流前往禁闭室和她交流上一段时间,然后他们就会把一个中年囚犯也带到禁闭室去,听说那囚犯是少女的父亲。
至于那个囚犯是谁?
目前被带回来的逃犯们不知道,因为对方被关在一个单间里。警察们也不知道,他们习惯只负责自己的犯人,不去过问别人的事。
“有些人会因为各种原因朝拘留室里塞犯人。”爱德蒙低着头说,他的耳朵尖红得仿佛随时都会滴血。
“囚犯记录被毁了?”
“……没有。没有囚犯记录。”爱德蒙更清楚地解释着。
“那你们怎么朝法院送囚犯的?”
“就那么送去,谁的犯人谁送,到了法庭再向法官口述罪责。”
“你们昨天才出事,真的是运气好。”目前诺顿帝国的法制已经是很样子货了,但就这样,哈勒姆还打折,“你们的检察官呢?”
“检察官是为体面的绅士们服务的。”爱德蒙还很好奇地反问,“索德曼不是这样的吗?”
“索德曼每隔一段时间要将犯人与犯人名单押送到区法院,经由检察官提起诉讼,法庭还会为犯人配备一位辩护律师,由陪审团决定犯人的罪过。不过公派律师一般不怎么干活,陪审团可能几个小时才更换一次。”
“已经非常的严格了,果然是首都啊。”爱德蒙的表情,充满了惊叹。
就……心情很复杂,像是一个只跑了二十步的人,被原地踏步的人赞美,一点都不高兴。
“其他警员完全不知道拘留室里关着什么人吗?”奥尔把话题拉回到正题上。
“拘留室的看守是固定的,在之前的那件事里,他们都去世了。而幸存下来的,大多是跟着我父亲出外勤的。”
第2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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