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说,您做了所有中产都能吃得起的炸鸡,您会赚大钱的。阁下也偷偷拜访过长沟街,很遗憾,我没能随行,但我知道,阁下十分的开心。”
“哦。”奥尔干巴巴地只用一个字回应。
“所以我一直想来看看,现在看来,长沟街果然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这里的平民,和其他地方的人看起来完全不一样,并且他们对您充满了敬意。先生,这条道路竟然是被截断的吗?”
予—溪—笃—伽—
很显然马克西姆意识到了奥尔的不快,立刻转移话题。
“那边是食品加工区,主要加工活鸡。”
活鸡贩子赶来的车如果直接停到食品厂门口,那就太脏了,假如以后气温上升,鸡屎堆积在门口,也很不卫生。所以奥尔找比尔买了另外一块土地,另外建了活鸡加工厂。大门一栏,确定没有问题的鸡在这边直接送进鸡栏,宰杀、放血、热水去毛、肢解、分类腌制。
现在奥尔所有的炸鸡种类,卖得数量最多的是炸鸡块。鸡肉块和柑橘皮一块进绞肉机,加蛋清、淀粉、面粉、盐搅打,挤成块。如果不蘸酱,鸡块还能尝出一些属于肉制品的腥味。但这是所有人都能买得起的高端食物,甚至很多稍微有点结余又遇到了开心事的平民,也愿意去买炸鸡块。
活动车的门口,经常能看见一家子平民买上一盒炸鸡块,小心翼翼又充满幸福地分食。
这些穷人为什么不去买一只整鸡自己做?因为他们居住的地方,根本没有厨房,制作油炸食品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而卖的利润最高的,除了酱料,竟然是整只的炸鸡,这是奥尔没想到的,他只是希望甜美炸鸡有一道真正的招牌菜。
招牌菜的味道当然是好吃的,所以它用上了葱姜蒜胡椒,当然因为是大量生产,所以成本可以保持在50艾柯左右,但它的滋味对得起它的价钱,而买到炸鸡的人也尝的出来。他们用15金徽去餐厅,绝对买不到份量相仿同样美味的炸鸡——最多能买到一根炸鸡腿。
它是肉食,它加入了香辛料,它是油炸的,它本身就是甜的,顾客还可以免费得到一小罐甜美的酱料,可以刷在炸鸡上,也可以涂抹在别的食物上。
它有着诺顿帝国价值观中,几乎所有属于高级美味的buff,它也确实很好吃。
而且它是即买即吃的,凉了也没问题,放进烤箱里烤一下更可口,不需要特别花钱雇佣一位厨师。
这道甜美炸鸡里最昂贵的食物,对中产来说反而是物美价廉又足够体面的食物。
自家小聚会,买一只。男人们打牌,买一只。女人们下午茶,买一只。孩子过生日,买一只。老人去世,买一只……
当然,因为产能有限,所以不是什么时候所有人都能买到的。这种稀少,又造成了中产们进一步的推崇。当然也有人进行了模仿,但他们完全无法在同等价位上复制出炸鸡的味道,因为他们没有糖。
所以盗版炸鸡要么味道不好吃,要么味道好吃但价钱也很“好看”。而奥尔现阶段根本不怕偷师,因为这不是配方,而是材料的问题。
走过那道隔离门,左边厂房传来吵闹凄厉的鸡叫,空气中是骚臭、血腥与油腻的混合气味。同时,在隔离门的这边,彻底看不见那些闲人了,偶尔有走过的人,也必定是快步小跑的。
对此马克西姆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不适,一脸淡定地跟随在奥尔的身边。
下一刻,那种臭味里又加入了甜味,这让气味更怪异了。
渐渐的,霸道的甜味驱赶走了那些臭气,彻底占据了马克西姆的鼻腔。当意识到的时候,马克西姆已经停下了脚步,畅快地呼吸了很久。
“呃,很抱歉。”马克西姆脸红了。
“没关系,我第一次来也是这样。”奥尔摆摆手。
一位左腿是木腿的狼人从甜味来源的那家店铺里走了出来,残疾并没有影响他行走的稳定和速度:“佩德罗·贝尔卡伦,这里的负责人,他会教你糖的制作工艺。”奥尔介绍着。
马克西姆立刻伸手与佩德罗握手,他是一位成熟的血族,更何况面对的是有主的狼人,当然不会做出吸收对方生命力的事情。
“您可以跟着佩德罗去了,工艺很简单,几个小时就能完全了解。”
奥尔既然都这么直接了,马克西姆当然没有道理再拒绝,和奥尔道别一声,跟着佩德罗走了。结果奥尔跟着他们一块进了店铺。
佩德罗:“?”
马克西姆:“?”
“我来找白脸的。”
白脸先生被安置在食品厂,看守麦芽。烧伤女士则在孤儿院,她是启蒙老师之一。
谁能想到呢?白脸先生竟然曾经是一位小号手。
半个多月前,奥尔把他送到了食品厂,给了他一个小房间。
“从没想到,我还能再次躺在一张床上。”那个房间十分的小,里边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凳子。它是从给小麦发芽的暗室里隔出来的。
“冬天隔壁会烧暖气,不用担心取暖。或者您也可以到隔壁孤儿院去住。”
“不,那里太吵闹了,这里很好,非常感谢,非常感谢。我、呃……我没什么可以回报给您的,所以我就给您讲一个故事吧。您愿意听吗?”
奥尔把那把凳子拉了过来,坐下:“当然,请讲。”
“我讲的是一个小号手的故事,他的父亲曾经是马戏团的小号手,他的母亲则是马戏团的空中飞人。他们很幸运,攒了一笔钱,买下了一间小房子,在索德曼安顿了下来。他们的儿子继承了父亲的天赋,也成为了一名小号手。
他在酒吧和夜总会里吹小号,赚得还算不错,后来他娶了一位美丽的女服务员,他们生了一个儿子。在儿子六岁那年,小号手的双亲相继去世,这让他悲伤,但却可以接受,毕竟他父母的年纪已经够大了,而且他们是笑着去世的。
没有了父母,接下来就是小号手一家的人生了,当时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就像是梦,就像是您的店铺里涌出的甜雾。”
白脸先生呵呵地笑着,因为没有牙,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恐怖。
“可是有一天,小号手的儿子病了,他咳嗽,发烧,小号手和他的妻子都以为孩子只是感冒。他们并不是很担心,因为他们不是穷人,孩子从生下来都能吃饱,他一直很健壮,而且他们能买得起药水。
但孩子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了,小号手夫妻依然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不对,他们又以为孩子得了百日咳,但这一次,他们带着孩子去看医生了。而医生说,孩子得的是肺病,对,就是那种治不好的病。
他们听说过有肺病,但没想到,他们的孩子也会染上病。为什么呢?小号手到很久之后也不明白,他们身边从来没有那种病人,孩子到底是从哪染上的呢?”
白脸先生低垂下头:“孩子死了,在痛苦的持续不断的咳嗽声中死去了。因为咳嗽他即使吃东西,也会咳嗽得呕吐出来,所以他死的时候,只是一副包裹着皮肤的骨架。
把小小的孩子塞进同样小小的棺木里,然后将他下葬,那可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小号手以为,他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那更痛苦的事情了,但他错了。或许正是因为他之前的人生太幸福了,而神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祂给错了人生,所以现在要连本带利收回一切。
小号手的妻子也开始咳嗽了,不是感冒,她也得了肺病……
噩梦再次降临了,之前为了给儿子治病,他们已经卖掉了房子。现在还有什么可卖的呢?小号手卖掉了自己的好衣服,好鞋子,卖掉了他们的结婚戒指,卖掉了他的小号,卖掉了自己的身体——他是个英俊的男人,夜总会和酒吧里总有人朝他吹口哨,有男人,也有女人。
他买各种的药物,带着妻子去那些出名的疗养地,还买了有治愈之灵的宝壶。”
“他真傻,对吗?明明知道那些人都是骗子的。”白脸先生问着奥尔,但他不需要回答,“妻子快死了,他需要一笔急钱,所以他把牙齿也卖了。那是一口好牙,洁白,僵硬。拔牙的时候有点疼,但也只是一点。非常值得,因为他得到了一大笔钱。
他买了一种药膏,听说涂抹遍病人的身体,能让病人痊愈的。其实他看见就知道了,那只是一罐猪油,但或许呢?或许能救下他的妻子呢?
结局就是,药膏只涂抹了一半,那女人就断了气。不过没事,小号手还有些钱,他把她葬在了他们儿子的身边,那是个小山坡,一年四季都有美好的风景,他们在那应该很幸福。
小号手觉得他也会死的,非常快地死于肺病,但他竟然一直活着,一直一直活着,现在比他的父母年纪都要大了。我觉得,因为他太肮脏和罪恶了,而他的儿子和妻子都太美好了,神并不希望他这么快就走入冥府去见他们。”
奥尔抱住了白脸先生,抱住了那位一直活到现在的小号手。
白脸先生则在这个比他年轻得多的,可以称为少年人的警察怀里,痛哭了一场。
他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哭泣的能力,甚至以为自己早就死去了,行走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是一具作为苦痛载体的活尸。
片刻后,白脸先生推开奥尔:“我是个低贱的人,蒙代尔先生。我那天本来应该饿死的,应该去下地狱受罪——或许当恶魔放过我,我还能见到他们美丽的灵魂划过夜空,那应该像是两颗流星,一颗更大,璀璨而美丽,另外一颗更小,但活泼又健壮。
他们一直在一起,在夜空中快乐地玩耍。
但我贪图饱腹的感觉,甚至一时忘了他们,只想着能吃上一口食物。并且在那之后,我一日又一日地吃着您带来的食物,贪婪、暴食、傲慢……”
“白脸先生,想活下去,想吃东西是人的本能,那不是罪恶的。”
“不,您看,您又被我可怜兮兮的样子欺骗了,您心软了,那我的目的也达到了。我这个一无所有的混蛋,其实还意图利用您做些别的事情呢。”
第96章
“您想做什么呢?惩处那些骗子吗?”奥尔询问白脸先生到底有什么愿望。
“啊?”白脸先生一怔,“不,我从没想过惩处那些人,实际上,我还要谢谢他们。正是他们前赴后继的出现,才告诉我‘还有希望’……我是个蠢货,不是吗?我想请您帮忙的是另外一件事,您能将我和我的妻子儿子安葬在一块吗?”
他递给了奥尔一块从衬衣上撕下的破布,那上面用血写下了一串文字:艾瓦德村东北方,最大的山毛榉向南走十步,那里有一个小山丘,请把我和我最爱的家人埋在一起,好心人会得到回报的。
“我把2个金徽埋在了小山丘那,我是个胆怯的人,虽然我知道我必定下地狱了,但或许呢?或许有那么一个机会,神会怜悯我,让我停留在天堂的门口,让我看一眼他们俩。只要我能看见他们在天堂里享受幸福健康与安宁,那我愿意下地狱。毕竟,我这种人,早就习惯了地狱的生活了,不是吗?
请您放心,我不会死在您的食品厂里,情况不对时,我会走出去的。”
“不,您是一位大天使,白脸先生。”
他是一位用坚强的臂膀守护妻子和儿子的大天使,正是因为有他这样的人存在,才让其他人相信家庭的美好。
虽然奥尔早已经知道白脸先生的身上必然有他的故事,但没想到这个故事会这么的“普通”又惨烈。说普通因为这件事确实太寻常了,在索德曼,每天都有至少十几户人家发生着类似的事情,甚至导致很多家庭陷入彻底贫困的都不是肺病这样的绝症,而是一场感冒。至于惨烈,则是毫无疑问的……
“您会被安葬在您希望的地方的。”当时奥尔答应下他的时候,都有些担心,会不会两天后就听说他已经死了?电视上不是经常有那种了却愿望后,就凉掉的人吗?
但之后每次被见到的白脸先生都很健康,比如现在,奥尔逐渐放下了心。
白脸先生有些疑惑,这是搬过来后,奥尔第一次单独找他:“有什么事吗,蒙代尔先生?”
“您会写歌吗?”奥尔问。
“啊?”
“我想请人帮我写几首歌,第一个想到了您,我会按照市价支付酬劳的。当然,假如您愿意,我也会给您换个地方住,看您的意思。”
“???”但即使奥尔说明白了来意,白脸先生依然一脸的难以置信,“找我?写歌?我?这、您、我、您知道现在用十几个艾柯就能请一位专业的作曲家写曲子吧?您如果想要好一些的,几个或者十几个金徽也能雇佣到出色的作曲家了。”
“我知道,但我想要的歌曲有些特别,我想要的是你们喜欢唱的歌曲。”
“我们?”
“对。你们,最底层的人,喜欢唱的歌,悲伤的、欢乐的,带着俚语甚至脏话都无所谓,只要是你们的歌曲。”
“啊、这、我……”白脸先生的嘴唇张张合合,但他的表情从彻底的茫然不知所措变成了带着那么一点向往,他想写,但不敢接下这个差事。最终他说,“我只是一个小号手……我人生最荣耀的时候,也只是吹奏别人的曲子,我从来没有作曲过。”
“您可以使用原有的曲子,只是加上新的词。我找您写歌,是为了给工人们找点事干。工厂和镇子上的人们工作都很努力,但只是不断的埋头干活是不行的。尤其冬天快到了,很多人就要蹲在房子里不出来了。我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干,否则您知道的,大多数的男人就会想着去乱搞,赌博,或者去玩危险的冰上对战。”
冰上对战指的是双方都穿着木鞋站在冰上,他们各拿着一根长木棍,背后被人一推,互相戳向对方。除了没有马,这种对战和中世纪的骑士对冲决斗很像,也确实脱胎自骑士决斗,它的历史也很悠久,曾经被叫做“农民的骑士娱乐”。
还有在冰上立一根木杆,木杆上再挂一只家禽作为冲击目标的冰上对战。
前一种对战是双方必定非死即伤,后一种的危险性也很大,毕竟参与者除了一身单薄的衣裳外,没有任何护具。无论哪种冰上对战毫无疑问都是赌博的一种,甚至很多城里的上等人也会来观看下注。
底层人温饱后的消遣就那么几样,因为他们没得选。
“我、我会试试的,我会试试的。”白脸先生的手按着胸口,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还能跳得那么激烈,甚至让他的身体都有些承受不住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等待死亡的废人,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还有点用处,作为一个用音乐谋生的人,他还能继续使用自己的知识。
“谢谢,白脸先生。稍后我会把情况告诉给佩德罗,他会为您购买所有你需要的东西的。您要搬到哪?”
“我不想搬走,我喜欢这,这里让我有活着的感觉。呃,但我写歌的时候确实会打扰到他们工作。我可以去隔壁写作吗?但我还是想住在这。”
隔壁指的是孤儿院,那现在已经有四十多个孩子了。年纪最小的不足两个月,被送来的时候,脐带都没有扎上。年纪最大的是西德罗·托特雷,那对皮条客夫妇的长子。
“当然。”
“我可以……现在就开始写作吗?”
这貌似是下逐客令了?但奥尔没生气,反而很高兴:“那我告辞了,白脸先生。”
佩德罗和马克西姆还没出来,从时间上看,奥尔觉得他们俩现在大概是在熬糖了——能抓着一个奥尔之外的血族当苦力也是不容易。
奥尔去了隔壁的孤儿院,就像他对家里的四个孩子承诺的那样,他们住进孤儿院并不代表他们被奥尔放弃了,反而是在孤儿院,他们能够得到更好的照顾。
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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