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暂时带着雷德进了一间空审讯室,这次他没抱着雷德,是其他人把他架进来的。他不是警探,如果是警探的话,这种非罪犯的来客,就能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接待——虽然大麦克说可以用他的,但奥尔觉得那不太好。
有些事他一路上一直想问,但有别的警察在场,只能憋着,现在总算是单独……奥尔看了一眼审讯室的门,舒尔顿现在应该还在忙吧?或者已经回家了?
收回视线,奥尔问:“你知道蓝缎带俱乐部吗?”
“是的,我知道。”
“能说说贝尔特男爵和蓝缎带俱乐部之间的事情吗?呃,太露骨的事情就不要说,我只是怀疑舒尔小姐的死亡,与蓝缎带俱乐部有关系,并不是要探听香艳的的秘闻。”
“我第一次知道蓝缎带俱乐部,还是两年多前……”
雷德并不是贝尔特男爵的贴身男仆,但那时候他也是在主人门口等候命令的高等男仆,而且还算受宠,贝尔特男爵总会给他安排一些工作。那天他被安排去门口等待一位访客,一位手腕上系着蓝色缎带的访客。
那个人坐着一辆普通马车在七点来了,他穿着带兜帽的大披风,脸上裹着面巾,把自己从头到脚都遮得严严实实。
雷德把人带进了贝尔特男爵的书房,但很快,贝尔特男爵则把人带进了他的游戏室。雷德和男爵的贴身男仆被要求守在门口,第二天早晨,两个人才从游戏室里出来,那男人一瘸一拐的。
这就是蓝缎带第一次出现,之后,几乎每周都会有一个相同打扮的男人来到男爵府邸。假如这周没有人来,那么男爵必然有一天会参加一场聚会——聚会的请柬上粘着蓝缎带蝴蝶结。
“具体是什么聚会我并不清楚,因为男爵都是独自前往,不过每次回来,男爵的身上都带着浓烈的男性气息。”
这时候他说话的态度和车上讲述车夫情况时就完全不同了,没有那么癫狂和暴躁,虽然皱着眉但不是苦恼,更像是专注于思考。
“……”这tm原来还有外卖和堂食两种模式的,“蓝缎带的男人每次都是同一个人,还是有很多人?他们最多的是什么时候来?”
“最初应该是不同的人,就算他们低着头,但身高和走路的只是也是不同的。但后来有一个人来得很多了,他大概一百八十二公分,身材瘦削但强健,蓝眼睛金头发,但具体的长相我并不知道。眼睛是我借着捡东西看到的,头发是我看见了他披风上粘着的碎发,所以眼睛可以确定,但头发不确定。
他们大多是周五或者周六来,大多是一晚之后离开,但偶尔也会留得更久,两夜一天之后再走。”
“他们……见过舒尔小姐吗?”奥尔终于把这句话问出来了。
“见过。但他们没有交流,就只是在宅子里路过彼此而已。舒尔小姐不是一位好奇心过重的冒失小姐,她很谨慎,在离开少爷小姐们的教室后,就会立刻低下头,不对任何人或事过多的窥探。”
奥尔这两天叹气很多,现在他再次忍不住叹了一声,舒尔小姐是一位很美好聪慧的女性,她已经尽一切努力在保护自己了,但是……
听见了那声叹息,雷德也抬起了头,第一次直视着奥尔:“您能抓住凶手吗,蒙代尔先生?”
“我只能说,我会尽一切努力。”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该死的,舒尔小姐并不是,尤其她不该在那么年轻的时候,死亡得如此痛苦与屈辱。您认为那个蓝眼睛的男人,就是凶手吗?”
“不,我不认为他是凶手。”奥尔摇头,“我只是尽量的找出所有有嫌疑的人,再从他们当中筛查出更多的嫌疑人。你、贝尔特男爵,都曾经是嫌疑人,但你的身体状况让你排除了嫌疑,男爵目前还是我的嫌疑人之一。”
第69章
雷德低头思考了一会:“您是个谨慎仁慈的人。”
奥尔站了起来:“好了,我要去看看带你走的人来了没有。”
这句话立刻让雷德慌了,可奥尔已经走了出来。
果然那个少年已经带着几个弯钩帮的人正在外边等他,他们还带着担架。
其中有个人奥尔看着眼熟,应该是在比尔身边出现过的小头目,奥尔对他递出了两枚金徽。他递金币的举动看似随意,实则心在滴血,穷鬼的资产再次2:“短时间内他没办法工作,这就算是他的安置费了。另外,不要太信任他。”
“明白了,蒙代尔警官。”小头目抬手轻抬了下帽檐,算是对奥尔行礼,带着人走进了审讯室。稍后,雷德被抬了出来。
“雷德·科隆,我依然会保存那三份文件的,但只是以防万一。你不做伤害我个人和我家人、朋友的事情,它们就是不存在的。所以,你自由了。虽然可能自由这件事不怎么甜美,但我还是对你献上祝福,祝福你能在并不甜美的自由中感受到幸福。再见。”
雷德是点了头,但随着被抬走,他依然努力看向奥尔,只是不敢叫出声来。可奥尔并没看向他,他匆匆离开,连背影都没让雷德多看上两眼。
奥尔先去找了安卡,一进门他就看见了达利安!
“啪!”奥尔立正,对着墙壁上的皇室画像,与皇家徽章敬礼,因为记者巴托·卡夫特也在这。
“有什么事吗,蒙代尔警官?”达利安问。
“加西亚,你真无情,我可是你的丈夫,我有一天没见到你了。”奥尔垮下肩膀,“我想你,我能来抱抱你吗?”
案情当然要对这个讨厌的记者隐瞒,可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奥尔干脆扮演起了小娇夫。
达利安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对奥尔张开双臂:“当然,我的伴侣。”
奥尔也走过去,两人拥抱在了一起。虽然只是为蒙混过关找的借口,但是经过一天那些糟糕的事情后,能和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拥抱在一起,感受对方的体温,对方心脏强劲有力的跳动声,当然,还有血族那种特有的对生命力的贪婪吸取……
几分钟前那种仿佛被污水盖过头顶般的窒息感退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总算还不孤独。
奥尔干脆闭上眼睛,好好享受了一会这种感觉。即使他与达利安彼此间还不够了解,但是,他很感谢达利安的存在。
拥抱结束,两人分开:“我知道你要工作,所以不会催促你回家,但注意健康。”
奥尔离开了,达利安面带笑容坐回了办公桌后边。
“看起来您还在回味那个拥抱,达利安局长先生。”
“幸福总是值得回味的。”
“是吗?但那些悲惨死去的女性,以及他们的家人们可再也无法体会幸福了!”值得尊敬的记者先生顿时愤怒了,他的皮肤充血,眼睛愤怒到拉长,无数作为正义使者的言语从他的口中与唾沫一起喷薄而出,句句都在指责着,眼前的警察局长是如何沉迷于享乐,不顾责任,漠视生命的。
达利安打了个哈气,他有着过分充足的精力,今天的这点事情并不会消耗多少,刚刚奥尔的拥抱反而让他更加清醒与理智,只不过……这家伙的话也实在是太催眠了,达利安又打了一个哈欠。
巴托的脸更红了,偏偏他又要保持风度,只能继续东拉西扯的指责。
奥尔出来后就看见了舒尔顿:“很抱歉,是我疏忽了!”本来他想亲自通知奥尔,进一步巩固双方好感的,可突然之间肚子疼,他怀着侥幸的可能没让人顶替他,自己跑厕所去了,回来奥尔就不见了,结果就是现在。
“这次没关系,带我去见安卡。”舒尔顿也是有缺点的,他贪功,但这应该是他的老毛病了,奥尔可不认为自己现在随便敲打两句能有什么改观,以后再说吧。
安卡带着一堆文件,在地下武器库里占用了射击场。
奥尔见到他就开始汇报自己的情况,说明自己的进度,表示需要人手。
“我这就安排人去找车夫的家人。”安卡揉了揉额头,多线作战,警局的人手严重不足,他看了一眼跟着奥尔一块下来,现在没走的舒尔顿,“你去梧桐区警局要车夫的验尸报告。”
奥尔的身边不是没人,还有很多巡警,但他并不放心让这些人独立做事。奥尔和巡警们的相处的时间并不短,他必须无奈的承认,很多人都是饭桶罢了。安卡也是同样的想法。
已经过去半年多的时间了,车夫的家人很可能已经不在原先的地方居住了。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因为贫穷必须离开,或者是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尽快搬走,甚至很可能全家都被灭口了。让几个普通巡警过去,他们最多按照地址找到,随便晃荡两下,没找到人就回来了。然后再让奥尔自己去找吗?
而去梧桐区警局要验尸报告,这是和其他警局的交涉工作,并且从梧桐区警局疯狂朝鱼尾区警局塞案子这情况看,那边对他们可不太友好。过去的人,必须在交际上足够有能力。否则过去一趟没要到,就灰溜溜的回来了,更是单纯的浪费时间。
“是!”为没能第一时间叫住奥尔而焦虑的舒尔顿,很高兴的接了任务走了。
奥尔快速看完了其他人的汇报,下午他第一次看的时候,大家进展都还十分不错,都有查明的案子。但现在就不了,大家的案件进度都慢了下来,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伊维尔去找弗朗克夫妇的子女还没回来吗?”不是说好了,安卡和伊维尔换班吗?
“不,他回来了。”安卡可怜兮兮看着奥尔,“但是达利安让我到武器库清点武器。”
达利安说这句话的时候,当然记者也是在的。所以他这句话的意思,应该就是让安卡继续负责留守在警局,居中调度。
“哦。”奥尔只用一个发音表示自己了解了。
“……”安卡更加可怜兮兮看着奥尔:这么无情的吗?连个安慰都没有吗?
“哇!哇哇!”鸦鸦们的叫声,立刻转移了奥尔的注意力。最大的鸦鸦已经会稍微跳出来,站在盆边上了。
“谢谢照顾它们,我去提审弗朗克夫妇,对了,大麦克他们回家了。晚上能让菲斯·戴里克带着他的人和我一起行动吗?”
“当然。”
“好的。”
然后奥尔就走了,就走了,走了,了!
(;д;)安卡依然独自一人坐在一堆资料里……
“哇哇!”哦,还有饥饿的鸦鸦们陪伴,安卡站起来去给它们准备鸟食了。
奥尔推门进去时,正在睡觉的弗朗克一家四口都吓了一跳——弗朗克夫妇坐着椅子趴在桌上,两个孩子躺在桌上。现在其实还有些早,但对他们来说,不睡觉又能干什么呢?
看见是奥尔,两个成年人立刻放松了下来,孩子们最初有些怕,但多看了两眼奥尔的娃娃脸,也就没那么怕了。
这算是娃娃脸的正确用法吗?
奥尔笑了笑,即使见过丹尼那种可怕的杀人魔童,但面对孩子,他还是忍不住将态度温和下来。
“需要把你们的孩子带去其它地方吗?”
弗朗克夫妇彼此对视,他们表情复杂,警察们把两个孩子带来,既等于一种威胁,却也是保护。
弗朗克先生:“谢谢,送他们离……”
弗朗克夫人:“就让他们留在这吧。”
夫妻俩的观点不同。
“一会我们要说的……”
“他们不是不知道我们干的是什么,而且,他们以后要独自生活了,与其让他们产生什么偏差的可笑想法,不如从我们手里把事实展现给他们。”
弗朗克先生依然想在孩子们那,保持作为父母的最后的至少是表面上的清白,但弗朗克夫人虽然悲哀却也更坦然。
她对丈夫说完,直接扭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孩子:“我想你们早该知道了,对,你们的父母就是一对拉皮条的。我们甚至为了获得更多的钱财,陷害了一位无辜的夫人。再过上一段日子,我和你的父亲或许就会被推上绞刑架……”
女孩挣脱了母亲拉着她的手,双手捂着脸站到了墙角。她的举动更像是感到极度的羞耻,而不是悲伤。
男孩依然站在那,咬紧嘴唇等着母亲继续朝下说:“如果我们死了,改掉你们的姓氏,安静生活。”
弗朗克先生加了一句:“在鱼尾区买一套房子,别离开这。”他看着奥尔,“我并非是讨好您,您是个好人,是一位真正让我知道什么是警察的人。住在好人的辖区里,总是更安全的。”
“是的,如果我们早知道警察是您这样的,我们绝对不会同意戈尔隆那么干,不,在戈尔隆找我们商量的时候,我们就会报警。”
“……”还说不是讨好?这马屁拍得他脚指头都快把靴子抠破了,等等!不能抠!靴子真的会破!忍住抠脚趾的冲动,奥尔把几张纸递了过去,“写下来,你们的男‘雇员’都有谁?”
弗朗克夫妇:“……”
我们刚刚那么拍你的马屁,结果你就直接给了我们一个大招?把男雇员的名字都写下来?那还不如直接让我们拿头去撞墙,还死得更痛快一些。
奥尔真的看清楚他们眼睛里表达的意思了:“我没要你们的客户名单。”
“知道了他们,就等同于知道了客户名单。”弗朗克先生说。
或许严刑拷打他们的孩子能让他们交代,但这事奥尔做不出来:“那么……我写几个人,你们看看你们的客户和这些人有没有交集。”
奥尔把推过去的纸拿了回来,从他负责的案子开始写,比如舒尔小姐,写出她的职业,她的家庭住址,与她的作息。
“在她去世之前,谁去贝尔特男爵家‘工作’?”
“是极速下坡。”
“啊?”
“他叫郎德利·谢尔,极速下坡是他的艺名。”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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