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小点声,都是女人,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陆母忍不住呛了句,周师母就在二楼,这些天没出过门,这些人也太过分了。
“她不要脸的事都敢做,我们说几句怎么了。”
“就是,说几句还能少块肉不成。”
几个大妈根本听不进劝,还在肆无忌惮地议论着。虽然也骂李老头,但更多的却是骂周师母不守妇道,不顾廉耻,矛头都指向了周师母,反而放过了李老头。
陆母听不下去了,进了屋子,还关了门。
周红梅回来了,她听到了消息,特意赶回来看看她妈,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这些女人的议论声,每句话都那么脏。虽然没指名道姓,可她知道是在说她妈。
“你们闲得没事干了?吃饱了撑的!”
周红梅板着脸怒斥,几个大妈讪讪地走了。但才出了门,就大声骂:“呸,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妈的不要脸,女儿也不是好货色,难怪要被男人打!”
天井里站着的周红梅,脸色铁青,死死咬着牙,这些天她和丈夫过得鸡飞狗跳,她又挨打了,每天都水深火热。若是以前,她肯定要追上去骂,可现在她只能忍。
妈妈名声毁了,她又嫁了那么个男人,她哪有底气和人吵?
周红梅沉着脸回了家,看到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母亲,老了不少,桌上摆了一碗粥,一动没动。
“妈,你得吃点儿,再怎么样也不能伤害身体呀!”周杏儿劝。
周师母没有反应,眼睛直直的,就像死了一样。
那些女人的话她都听到了,她成了她最厌恶的破鞋,丈夫要和她离婚,她还有什么脸活着?
“妈,你好歹吃一口,你死了谁会同情你?他们还会骂你死得活该!”周杏儿又气又恨,母亲太不争气了,每次发生了事,总是作践自己,明明错的是别人,为什么要惩罚自己?
别人并不会因为你惩罚自己就大度。反而会痛打落水狗,骂者更加难听,这么浅显的道理母亲怎么就不明白呢?
“杏儿,你爸要离婚!”
周师母转了转眼珠子,终于有了反应,她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小女儿,还在念书,又不爱说话,丈夫更靠不上,她要是死了,小女儿怎么办?
大女儿她不担心了,总归是嫁人了,有了依靠。
“离就离啊,糊纸盒搓麻绳也能活,有什么好怕的。”周杏儿不以为然,她不明白母亲到底在畏惧什么?
只要有两只手,有力气,糊纸盒也能活下去,为什么要害怕离婚?
“离了你怎么办?你姐结婚了,有依靠了,你怎么办啊?”周师母喃喃说着,她没看到周红梅。
“我饿不死,会过得很好。”
周杏儿表情很冷,甚至还觉得可笑,她绝对不会像母亲那样软弱,要依附男人生活,而且男人算什么依靠?
女人的依靠只能是自己,谁都靠不住。
周师母长叹了口气,觉得小女儿太天真,生存哪有那么容易啊。
一个家里没有个男人顶着,谁都会来欺负。要不是放心不下小女儿,她早一根麻绳上吊了。
周杏儿看到了大姐,眼尖地发现了周红梅身上的伤,虽然遮掩得很好,可瞒不过她。
她一把拽住周红梅的手,撸起袖子,露出了狰狞的青紫,还有脖颈上,也都是伤痕,新鲜程度不一样,显然不是一天打的。
“妈,这就是你说的依靠?天天打女人的男人算什么依靠?那是祸害,爸爸不把你当人看,你天天拖着不肯离婚,姓钟的不把大姐当人看,你也不让大姐离婚,你自己受了苦,还想让大姐也跟着一起受,你真是可怜又可恨还可悲,我以后绝对不要过你这样的生活!”
周杏儿很气,心里像烧着一团火,明明都是新社会了,为什么她的母亲还会有那么腐朽恶臭的思想?
为什么婚姻里必须是女人忍?
“这饭你爱吃不吃,你死了我爸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外面那些人也不会为你叹息,真正伤心的只有我和大姐,明明你是受害者,你却把自己搞成了这样,第一次你就应该报警!”周杏儿指责道。
“不能报警,要被戳脊梁骨的!”周师母苦笑。
“你不报警,现在一样在被戳脊梁骨,还要被人骂是破鞋,别人只会觉得你和他是你情我愿!”
周杏儿脱口而出,可看到母亲惨白的脸,她又不忍心了,转身离开,再待下去她要窒息了,根本无法和母亲沟通,她们母女之间就像是隔着一道巨大的沟。
周师母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关心地看向大女儿,看到她身上伤痕累累,她很气愤,也很怜惜大女儿,可又无能为力。
“我们娘俩的命怎么这么苦?”
周师母掩面哭泣。
周红梅没哭,她冷笑了声,含恨道:“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红梅,你还年轻,不值得,你妹妹说的对,离吧,妈不拦着你了!”周师母想通了,她不能再让大女儿也受自己的苦,还是离吧。
“他现在不肯离了,两个老东西不让离,这王八蛋听话的很。”周红梅咬紧了牙,眼里射出恨意。
她最近才知道,姓钟的王八蛋小时候脑袋受过伤,人是没事了,可留下了后遗症,脾气特别暴躁,喝了酒还会发疯,就跟神经病一样,以前公婆强迫儿子不准喝酒,一直控制着,结婚后两个老东西便不管了,王八蛋天天喝酒发疯,附近的人都知道他的德性了,谁还敢介绍对象?
和她离了,再上哪找个瞎眼女人?
第438章 离婚就杀你全家
听女儿说了小钟的情况,周师母脸色越发惨白,过了许久才哭了出来,后悔莫及。
“是妈害了你,不应该同意这门婚事的,妈太蠢了,拎不清啊!”
到了这时,周师母才大彻大悟,可女儿已经掉进了火坑,晚了啊。
“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瞎了眼,妈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周红梅也很后悔,早知道姓钟的是这种畜生,她还不如嫁三寸钉的采购员呢。
她也明白了母亲以前说的话,男人的相貌外表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人品和条件,姓钟的长得好,又高大,可却是个畜生。
那三寸钉只是矮了点儿,可人还行,就算脾气不好,真打起来她也不怕,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钟家现在死活不肯离婚,而且她就算离了,也成了二手货,以后也难找到合适的对象了。
“你别干傻事,为了这种畜生不值得,红梅你听妈的,不要意气用事,钟家不同意离婚没关系,咱们去找街道找妇联,他们家是强盗不成,还能绑着不让离婚的,妈和你一块去找。”
周师母挣扎着要下床,她现在脑子无比清醒,外面的流言蜚语她也不管,女儿的幸福最重要。
“你别管了,我有办法的,放心吧,肯定能离。”
周红梅按住了她,现在外面风言风语满天飞,她妈要是听到了,又要难受,还是在家里待着吧。
而且姓钟的畜生放了话,她要是敢离婚,就杀了她全家。
她知道这王八蛋说得出做得到,一喝了酒连天皇老子都敢杀,她不能连累母亲和妹妹,至于她爹,哼,她压根没指望过。
这些话她没敢和周师母说,怕她妈听了又着急上火,家里现在一团糟,这些糟心事她还是别说了。
现在的周红梅想事成熟了不少,她好不容易劝住了周师母,这才准备回家,走之前去了妹妹房间。
“杏儿,你多看着些妈,我回去了。”
“你为什么不离婚?”
周杏儿很不理解,她妈拖着不肯离,大姐也这样,为什么都要吊死在婚姻这棵烂树上?
“你还小,不懂,我会处理好的。”
周红梅苦笑了声,结婚前鲜活的脸多了不少愁苦,离婚哪是她想离就能离的,她可以不顾自己的死活,可不能不顾家人啊。
那畜生知道她的软肋,才会这样威胁她。但她也不是好欺负的,真把她逼急了,她就和这畜生同归于尽。
“懒得管你们了。”
周杏儿生气地转过身,她已经长大了,懂的道理不比母亲和大姐少,明明想不明白的是她们,却还要说她不懂。
算了,她不管了,爱咋咋地吧。
“我走了。”
周红梅没心情哄妹妹,她还得回去应对那畜生。自打结婚后,这畜生几乎每天都要喝酒,好几回连工作都耽搁了,单位还处罚了他。但这畜生不以为意,每天照样喝酒,老天爷也是不开眼,那么多喝酒出事的司机,怎么偏偏这畜生还活得好好的?
要是哪天翻车死了,她肯定要放炮仗庆贺。
“明天就去办手续,立刻给老子滚蛋,特么的,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个贱货!”
隔壁房间传来周师傅的骂声,周红梅面色微变,要过去劝劝,却听到周师母平静地说:“你死了离婚的心吧,逼急了我,就把你和徐秀英的那些丑事都说出去,你也得去扫厕所!”
她现在大彻大悟了,就算她偷人了又怎样,是丈夫先偷的人,是他先对不起她,而且她之所以被李老头害,也是被丈夫连累的。
要不是丈夫和徐寡妇乱搞,还打主意到红梅头上,她能叫人去抓李老头和徐寡妇的奸?
也不至于被李老头恨上了。
归根结底都是这男人的错,凭什么来骂她?
“你还敢嘴硬?老子打死你!”
周师傅恼羞成怒,骂骂咧咧地就要动手,周师母毫不畏惧地扬起头,冷笑道:“你来打啊,打死我你也得偿命,你以为我想和你一起过?你早都脏了,有什么资格嫌我?”
“草,你特么的活腻了!”
周师傅有点不知所措,一直以来,妻子都是唯唯诺诺的,唯他是从,结婚几十年,还是头一回看到这女人强横,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虽然他嘴上骂得凶,但最后并没动手,周师母豁出去的狠劲儿,成功让周师傅忌惮了,真怕她会鱼死网破,他可不想去扫厕所。
“老子迟早要弄死你!”
周师傅骂骂咧咧地走了,砰地关上门,周师母却笑了,越笑越大声,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
她现在好后悔,明明这个男人就是只纸老虎,她为什么要受几十年的欺负?
如果她早点反抗,是不是女儿就不会嫁给姓钟的畜生了?
是不是她也不会被李老头欺辱了?
“妈,你没事吧?”周红梅担心地问。
“没事,你回去吧,别和小钟硬碰硬,你打不过他,要吃亏的,他发脾气了你就避开。”
周师母和女儿说着她几十年的经验,她就是这样过来的。如今又要将这些比胆汁还苦的经验,再传授给女儿,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最清楚这样的生活有多难熬,她熬了二三十年都没出头,难道女儿也要重蹈她的老路吗?
“我不怕他,哼,他要是再敢动手,我就弄死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哼,谁怕谁呢!”
周红梅冷笑了声,眼神决绝,她反正活腻了,陆长川不肯娶她,嫁的男人是个畜生,工作也不如意,家里又一团糟,死了也是解脱。
周师母心里咯噔了下, 嘴唇动了动,到底没再劝了,女儿说的是气话,总归有办法离婚的。
之后几天,周师母出门了,虽然憔悴了不少,但精神还不错,街坊邻居们看到她指指点点,还有吐口水的,她都只当没看到,低着头走路。
第2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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