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双十一活动正式开启,BMA作为快消品龙头行业,必须抓住这一年里最大的消费庆典。
牧晚是第一次参加双十一活动,从两个月前她就跟着团队做准备,这段时间,整个团队都像是打了鸡血,白天晚上轮轴转。
双十一当晚,BMA总部大厦灯火辉煌,促销团队所有人都盯着屏幕上的数字变化,看着每几分钟传来的新统计的数字。
10月31日双十一开门活动全渠道1分钟突破千万,首日全渠道破1.5亿,11月10日当晚20点的活动中,BMA在某猫平台开售1秒销售额破亿。
多年走下坡路的BMA已经太久没获得这样的成绩了,所有人都翘首期盼最后的结果。
当11日的太阳在天边缓缓升起,橙色的光芒笼罩着BMA大楼,各大平台销售榜单出炉,BMA在各渠道都荣登榜单前五,团队所有人仿佛打赢了一场巨大的战役,人人发出畅快的欢呼声。
看着下属们有的满脸笑容,有的开心后又兴奋到痛哭,凌若薇揉着发痛的太阳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了下来,她回到办公室,几个下属跟着走进来,把从外面买回来的吃食摆满了茶几。
当当当——
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敲响,牧晚的小脑袋伸进来,然后露出半张笑脸。
坐在老板椅上的凌若薇刚刚还在闭目养神,一见女孩,立刻起身招呼:“来,晚晚,快进来。”
牧晚走进办公室,凌若薇已经绕过老板桌走了出来,她引得女孩到沙发坐下,朝餐盒指了指:“熬了几个晚上累坏了吧,我让他们去买了吃的,大家都吃点东西,你陪小姨一起吃。”
牧晚愉快地应了声,一边坐下来,一边还在跟凌若薇讲着团队里的事。
为了这一天,他们这个团队奋战了太久,尤其是最后这个礼拜,所有人都住在了公司,跟打仗一样,越临近越紧迫。
牧晚刚出校门不到半年就经历这样的大场面,和她一同到BMA做管培生的孟秋没有机会直接参与这次活动,牧晚格外珍惜这个机会,知道这都是小姨凌若薇在帮她推她。
餐盒打开,牧晚看了眼里面的菜,微微怔住。
她进来之前在外面看过其他人的餐盒,里面的饭菜都是一样的,可是凌若薇这里却不同,种类多了很多,而且都是她爱吃的菜。
凌若薇在另一边沙发也坐下,拿起方便筷递给女孩,说:“你进公司的这段时间太忙,小姨只顾着工作,没空关照你太多,没问过你喜欢吃什么,我选了几种,感觉平常在食堂吃的次数多,想着应该是你的口味。吃吧,吃饱了收拾收拾回去睡会。”
牧晚抬起头,从凌若薇手中缓缓接过筷子,望着一身疲态的小姨,心里突然暖暖的。
因为工作太忙,凌若薇吃饭从来都在公司解决。
工作餐加班餐都吃得急匆匆,吃饭时几个人凑一起也都在讲工作,没什么闲暇去说喜好,牧晚没留意过小姨,却不想小姨倒是用心了。
“最近曦曦和你有联系吗?”凌若薇问。
“没,最近咱们项目太忙,所以也没……”
“恩,如果有时间的话,麻烦你问问她最近怎么样……”凌若薇苦涩地笑了笑,把刚接的热水推到牧晚跟前,“喝点热水,别喝凉的。”
牧晚心虚地点了点头,埋下脸吃了几口饭。
妹妹凌曦极少回家,也从不回复凌若薇任何消息和电话,牧晚便成了凌若薇和凌曦之间的唯一联系。
可因为和妹妹的不伦性爱,牧晚对这个妹妹躲都躲不及,又怎会愿意主动联络。
所以,牧晚只能假装答应着小姨的请求,编排着回复她和凌曦说了什么聊了什么,又因为小姨一次次的提起而忐忑害怕,生怕有一日她和凌曦发生的羞耻事被家人所知。
眼看自己这份饭吃得差不多,凌若薇面前的却一动没动,牧晚擦擦嘴,问道:“小姨,多吃点啊,您都说了,咱们这双十一的仗还得打几天呢,收尾还得段时间,您得吃饱吃好,带着我们打仗。”
凌若薇听了笑了,她摇了摇头,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起身回到办公桌后坐下。
“我不饿,没事,别担心我,这种事我经历得多了。”
“那……那我给您按按吧。”牧晚收拾了餐盒,站起身走到凌若薇身边,见凌若薇颔首闭目,她擦干净手,轻轻抚开女人的长发。
对于小姨,牧晚心中是愧疚的。
她曾一次次回想当初,回想妹妹把手伸向她身体的那一刻,她为什么没有抵抗到底,没有让一切停止呢?
虽然她不知道她的愤怒和反抗会不会换来不同于今天的结果,但那时她的意志确实在妹妹的亲吻下迷失,身体在妹妹的手中迸发出奇妙的快感。
那个时候她借口这或许alpha的本性,借口刚刚分化的自己难以自控,她觉得羞耻,觉得无措,可又不得不承认在妹妹的攻势下,她痛苦的另一面却是在暗暗享受着性爱的美妙。
这种藏在极大羞耻下的微微的愉悦让牧晚更加厌恶自己,她几乎割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活在妹妹阴影的笼罩下,被控制被要挟,躲着妹妹继续工作和生活,一个活在失去理智的欢愉中,渴望着妹妹的身体和信息素。
身前的凌若薇发出一声轻哼,牧晚从思虑中回过神,怕自己是因为刚刚走神而没把握好手上力度,于是赶紧放轻了些。
“没事。”凌若薇轻声说,“很舒服。”
牧晚柔柔地嗯了声,她拢了拢凌若薇鬓角的头发,用指肚细腻地按压着。
她佩服凌若薇的专业和能力,佩服她的魅力和领导力,可越是看到凌若薇优秀,就越心疼小姨作为一个母亲的为难。
凌若薇总是会向牧晚问起女儿凌曦的喜好,喜欢吃什么,穿什么,喜欢玩什么,听什么,然后去听去看去研究,希望和女儿能有多一些的话题。
凌若薇总是会买下当季最好看的衣服放进女儿的衣柜,只希望凌曦偶尔回家能找到一件喜欢的穿穿。
在国外的时候,遥远的距离还能掩盖母女疏远的关系,现在回到国内,一切都暴露在明面上,无论凌若薇做了多少,怎样弥补,凌曦都没有任何回应,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
牧晚明白凌曦的怨恨,也了解凌若薇的苦心,她是凌曦的表姐,是凌若薇的外甥女,她本该成为妹妹和小姨僵持关系的转化剂,她应该让这关系缓和,让母女团聚——如果没有她和妹妹的不伦关系。
所以,小姨越是在生活上关心她,在工作上关照她,牧晚就越发自责,心中深藏的秘密就更加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既喜欢和凌若薇一起相处一起公事,又害怕这样的时候小姨问到更多关于凌曦的事,害怕她发颤的双手被察觉。
初升的太阳带来了新一天的希望,光芒穿过城市的高楼大厦,洒在人们的身上。
办公室外偶尔传来同事们的欢笑声,经过昨晚一战,所有人绷了两个月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办公室里,牧晚的手在凌若薇的肩颈轻按着,从耳后到太阳穴,从颈部到肩膀,她仔细呵护着每一处。
她的视线落在凌若薇颈后的腺体贴上,那里微微散发出凌若薇的信息素,牧晚知道,那是阳光的味道。
阳光究竟是什么味道,牧晚很难用语言精准地描述,但这信息素总是让她心安又振奋,仿佛是从心底激发的鼓舞、激情和抚慰,不衰减,不消退,让人始终充满着希望。
牧晚静静地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凌若薇,虽然她很疲惫,但身形依然挺拔,气质从容,她的周身包裹着朝阳的金光,优雅而自信,没有人能看得出她是一个失去了丈夫洗掉了完全标记的脆弱omega,也没有人会想到她是个无法得到女儿原谅的母亲。
“小姨……”牧晚垂着头,安慰地说道,“总有一天……曦曦会理解你……”
凌若薇先点了点头,又无奈叹气道:“或许吧。”
凌若薇睁开眼,望着窗外向大地洒下金辉的初阳,淡淡地说:“这个世界没有不经过赎罪就得到的原谅。”
牧晚愣了下,或许是凌若薇的这句话让她有了别样的感触,她眉心拧成了一个小疙瘩,迟疑了好久,才说:“可、可是……你不是别人,你是她的母亲啊。”
“或许正因为我是她的母亲。”凌若薇握住牧晚按在她肩膀的手,把牧晚拉到身前,苦笑道:“是一个没有尽到职责的母亲。”
凌若薇的笑容美丽又无奈,让牧晚看得心如针扎一般疼痛。
“晚晚,亲情不是一朝一夕,每个人的时间都是同样的速度,当初缺失的陪伴,如今想补也补不回来,当初我离开凌曦去国外,说我是为了自己的事业自私也好,说是因为一些家庭原因也罢,最终造成了今天的后果。就算曦曦这孩子有些极端,但我错了就是错了,不称职就是不称职,妈妈也会犯错,也是要向孩子承认错误的……”
凌若薇顿了顿,发红的眼圈透出女人此时的脆弱和无力。
牧晚看着这样的凌若薇不禁心里发酸,她双手紧了紧,握住凌若薇冰凉又纤细的手。
“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做错一件事,便会改变很多关系和结果。你和曦曦还年轻,要走得路还很长,早晚都会体会,你自己,你喜欢的人,家庭,孩子,亲戚,朋友,所有的人和事,最终都会停在合适的位置上,会有个应有的结果。我相信曦曦不是坏孩子,她不该因为生我的气而乱了自己的人生,也许我和她永远都没法成为关系亲密的母女,也许她一辈子都没法原谅我这个母亲在她成长中的那段缺失,但我希望她只要能回头,就会看到妈妈永远在她身后,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
也许是晨光刺得难受,也许是想隐藏自己内心的孤独和痛苦,凌若薇闭上了眼,只是微微弯曲颤抖的手指仍握着牧晚,透露着女人心底的激澜。
牧晚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紧紧揪住,酸楚涌上心头,又渐渐扩散到牧晚全身。
她觉得自己喉头很紧,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什么都讲不出,只想逃。
桌上的手机恰好在这时唱起铃声,凌若薇不自然地笑了下,放开手去接电话。
电话那头大概是全球总部的某个头头,凌若薇站起身走到窗边,用英文介绍起前一晚销售活动的战况。
巨大的落地窗前,牧晚望着凌若薇消瘦的肩背坚定而立,和电话那头谈笑风生,她的身体被金色的光环笼罩,肩臂腰臀的线条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站在钢筋混凝土堆砌的CBD之巅,透出一种独特韵味。
牧晚看得迷了眼,她喜欢极了工作中小姨的样子,也愿意听凌若薇对她说这些人生和职场的道理,可心中的悔恨和自责又时时刻刻告诫她自己和妹妹有着永远无法被原谅的关系。
那关系,是走不出的沼泽,是锈在心窝无法拔出的利刃。
那不是错误,而是罪,深渊一样黑暗。
60:这个世界没有不经过赎罪就得到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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