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蓁皱起眉头,语气之中夹着平日根本不会有的俏皮。
向来高傲娇纵的白天鹅,只有被酒精催化时,才会流露另外一面。
这让许清衍更加确定,她就是醉了。
起码不是清醒状态。
“你有敲门吗?”许清衍反问。
宁晚蓁眨了眨眼,思考须臾,不高兴地用脚踩住许清衍心口的位置。
他脱了西服外套,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隔着衬衣布料,他的心脏脉络就在她脚下颤动。
“许清衍,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可以质疑,不可以反驳。”
许清衍再次握住宁晚蓁的脚踝,轻轻拿下来,接着松开手,问:“找我什么事?”
“你还没给我换衣服,我睡不着。”
“王姨可能忘了给你换。”
“我现在就要换。”
“我帮你叫王姨过来——”
话音刚落,许清衍就被宁晚蓁捧住脸,她泛着酒意微醺的甜涩香气就袭卷而来,从鼻尖,到唇缝。
她算是强吻,却不蛮横,只轻微抿着他的唇线。
许清衍没有动,也没有迎合,表情也不见意外和错愕。
只眉心轻拧着,睫羽微掀,眸色低黯,定定望着眼前的人。
宁晚蓁的鼻尖碰着他的,鼻息相触,她的心脏好像烧了起来。
“我不要王姨,就要你。”
她轻启嘴唇,说话时候,唇瓣翕动摩擦,“为什么是王姨,以前都是你给我换的,现在怎么要找别人了?”
鼻尖满是她甜热的气息,香槟酒的气泡似乎又跑进他的身体里,一面让他心潮翻涌,一面又让他不得不用更多的理智去克制。
老爷子的话还在他耳畔,他没法当自己没听到。
许清衍垂下长睫,将某种情绪藏起,并往后退了一点,与宁晚蓁的吻分开。
他说:“我送你回去。”
“你确定要送我回去吗?”宁晚蓁轻轻颤着身子笑,莹润的脚趾不安分地划过许清衍的西裤。
他半蹲的姿势,西裤布料绷紧,肌肉线条有那么几分隐隐的显山露水。
她顺着大腿内侧的裤缝往上,到达目的地后,脚心踩了上去。
“你现在送我回去,会吵醒大家。你猜他们看到我从你房间出来,会怎么想?”
宁晚蓁借着酒劲胡闹,觉得脚底下没踩稳,又用巧劲踩下去,却又收着力,怕踩坏他。
她还在说:“尤其你现在这样,被别人看到了,可不好。”
许清衍他知道宁晚蓁是在玩闹,是故意在惹自己,伸手再一次捉住宁晚蓁骨感漂亮的脚踝,用修长指节圈住一圈,带离已经有些不可控的地方。
稍微整理呼吸后,许清衍站起身,坠感十足的西裤拉链位置露出些许褶皱,欲盖弥彰。
“送你回去。”他坚持。
“不要——”
宁晚蓁不肯,却拗不过许清衍,被他轻而易举地打包抱起。
她在他怀里挣扎着,用力推搡着,甚至还生气地咬他的脖子。
许清衍眉头深深皱起,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宁晚蓁的胡闹。
他停住往外走的步伐,敛着神色目视怀里乱动的宁晚蓁,她清瘦的背脊贴着他手心皮肤,蝴蝶骨清伶欲震,露背礼服的吊带松松垮垮挂在肩头,锁骨纤细,全身白的反光。
她因为挣扎,微微喘着气,抬眸与他对上目光。
凸出的喉结,利落的下颌线,高挺的鼻骨,全都近在咫尺。
他的一呼一吸,胸膛都会轻微鼓动,震颤着她的身体,让她好像掉落进湿热的沼泽,心被千丝万缕的什么东西裹紧了。
“今天是我生日。”宁晚蓁拿出最后的杀手锏,眼睫一颤一颤的,装出几分可怜。她的眼睛凝视着许清衍漆黑的眸,说:“距离今天过去,应该还有最后几分钟。我还没有许愿。”
许清衍眸色沉沉,喉结滚了滚,开口:“什么愿望?”
“你。”
宁晚蓁几乎没有思考,或者,她一早就已经想好这个生日愿望。
她没开玩笑,没有逗许清衍。
晚上的醉酒是真的,吃完醒酒药醒了一点酒也是真的,反正酒意微醺,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心,是真的。
两人身体紧密贴着,体温融合,心跳和呼吸不在同一频率,但都是滚烫炙热的,有东西在他们对视的眼眸内一点一点燃烧,也在他们贴靠在一起的心脏里燃烧。
这场燃起来的火,缓慢吞噬着许清衍的理智和克制,然后干脆一把火把所有思想都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知道不可以。
他仍逾矩地吻了过去。
宁晚蓁被许清衍横抱在怀里,仰头承接着他充满压制感的吻,双手下意识抓住他肩膀的衬衣布料。
呼吸很乱,没有规律,明明在他怀里,却轻飘飘的好似根本没有着力点,一直在往后仰,一直在不断败退。
许清衍足够克制,也足够不克制,他的吻从来都带着侵略性,像掠夺。濡湿的舌尖来回纠缠,每一次都能让宁晚蓁失去思想,大脑空白,灵魂被绑着线飘飘荡荡的,线的另一头就紧攥在许清衍手中。
他们都清晰的知道他们是在越线。
可是他们都抗拒不了越线之后如蝴蝶震颤翅膀带来无数蝴蝶效应的亲吻,抗拒不了那些暗夜里毫无缝隙紧贴在一块的肌肤与骨骼,那些用指尖一遍又一遍探寻过的皮肤纹路,那些只有他们听得到的彼此的喟叹、喘息,那些对方给予的滚烫和炙热——
没有人是圣人,没有人能坐怀不乱,没有人能断情割爱,没有人能拒绝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每一寸的进攻是每一寸的占据,大概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宁晚蓁才感觉到许清衍不再是老爷子培养的冰冷的工作机器,他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
他的温度会灼伤她,让她感到疼,同时也让她欲罢不能。
宁晚蓁知道自己喜欢许清衍。
可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许清衍的,似乎根本没有确切的时间点。
或许,就是她十五岁见他的第一眼。
那天,他穿着最普通的白色衬衣,清瘦单薄。在旋梯之下往上看她时,黑色眼睫微微扬起,目光与她不期而遇。
盛夏光影恍惚,风很静,他只安静站在那,什么都没做,却让她听到了她自己忽而炸裂的心跳声。
这么多年过去,宁晚蓁始终将那天记得很清楚,每一个细枝末节,都镌刻在她脑海里,溶进她的骨血里。
他永远是她见过的,最干净的少年。
第08章
最后一场雪过去之后,气温攀升。
早春晴朗,阳光清澈。
一夜的酒精可算是在身体里消失殆尽,宁晚蓁拖着疲倦的身体坐在梳妆镜前,身旁化妆师和王姨她们在忙活,她则一直静止着,思绪恍惚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昨晚的事情她大概还记得,记得许清衍如海潮汹涌的吻,记得后来他俯身如臣服一般亲吻她腰后的淤青……
她在醉酒状态,只感觉自己仿佛深陷浪潮,一涌一涌的被卷进去。
再后来,应该是他将她送回二楼卧室,给她洗了澡,换了衣服。
然后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许清衍是很有分寸的一个人,没在宁晚蓁身上留下什么印子,没有人知道他们昨晚的亲密,那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就是醉酒真不是什么好事,宁晚蓁这会儿都还觉得脑袋发晕。
醉酒后放纵,也不是什么好事,浑身都酸绵绵的。
梳妆完毕,化妆师预备给宁晚蓁戴上事先挑选出来的耳饰,宁晚蓁忽然回神,偏了一下头,拒绝了。
化妆师动作停住,表情有些不明。
宁晚蓁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梳妆台上放置的珍珠耳环,说:“戴这副。”
宁晚蓁的形象代表着整个宁家,她的穿衣打扮一直都有专人负责,细到耳环项链这些配饰,全都经过专人精心的搭配。
她似乎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等着别人伺候,实际却是她没有一点自由,她的喜好好像并不重要。
可是今天,宁晚蓁突然想选自己想喜欢的东西。
一楼,老爷子正在楼下用早餐,也正在等宁晚蓁。
宁晚蓁姗姗来迟,刚坐下,就被爷爷训了一通。
“阿衍一早就去了公司替你打点,你倒是慢吞吞起床,慢吞吞吃东西。”
老爷子坐在餐桌主位,一脸不满。
宁晚蓁坐好,用瓷勺子搅动小碗里的清粥,不冷不热地应:“爷爷,我不吃早餐,要被您训,陪您老人家吃顿早餐,又要被训,您说我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我是在提醒你,做事多上点心。”
宁晚蓁懒懒应着:“噢。”
老爷子看了宁晚蓁一小会,然后向她询问昨晚的事。
“听说昨晚的晚宴,你和隆成集团的那位一起进场了?”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你愿意和他交往,当然没有什么问题。”
“我和他只是一起挽手进场,又不代表什么,怎么就叫愿意和他交往了?”
宁晚蓁眨着眼睛望着老爷子,表情看起来好像真的不明白一样。
老爷子懒得跟她绕弯子,直说道:“你不想和他交往,没关系,后面还有大把人选。无论怎么样,你都要在他们之间挑一个结婚。”
玻璃露水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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