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一路上,祁珩和桑正阳都在欢快地唱歌,气氛愉悦。
只有顾默唇角向下,眼神默然,时不时看向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致发呆。
见顾默一直没吭声,桑正阳把目光投向他,柔声道:“默默,你怎么了”
默默?
听到这个称呼的祁珩眸光一顿,哼唱的动作戛然而止。
顾默眉眼噙笑,望向正阳,朝他伸出手,唇角勾得很深,语音里带着欢喜的情绪,温柔道:“没事,正哥,你安心开车。我看风景呢,听你和祁博士唱歌,happy。”
正阳怔了怔,捏了捏顾默递过来的手,笑望着顾默,眸光温柔无限。“你开心就好。”
妈蛋。
当众屠狗。
活了快三十年,祁珩还从未被人如此当众喂狗粮的。唱歌的心情就像一戳就破的小气泡,砰的一下没了。
正阳安抚完顾默,仍旧傻呵呵地哼着歌,一边唱一边拉祁珩一起,“阿珩,这首歌你不会吗?”从后视镜看了祁珩一眼。
祁珩淡淡嗯了一声。心说,老子当然会啊,刚才不是唱了吗?眼皮一闭,双手抱于胸前,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着,躲到混沌的世界里去了。
宁城距离安城有三小时车程,等祁珩睁开眼睛,看向车外的时候,正是上午十点半,入目建筑是安城殡仪馆,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哀乐。下了车,祁珩三人步入殡仪馆。
签到处的工作人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朵白花和一块黑纱。祁珩掏出一个白色信封,递给工作人员。封皮上写着“奠仪”字样,签的是祁珩和桑正阳两个人的名字。
顾默让正阳帮他佩戴白花和黑纱,眼神落到那封奠仪上签的两个名字,眼神蓦地一变。
他们俩的名字写在一起,不就代表他们是家属关系吗?
看了一眼正在帮他佩戴白花的正阳一眼,张了张嘴,还是决定无人时再问。
顾默戴好后,主动提出给正阳戴。
祁珩落了单,他自己给自己戴,一旁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她红着脸,细声细气道:“我帮你吧。”
祁珩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扫到旁边那一对当场屠狗的“臭情侣”身上,微微勾唇,淡淡点头道:“好。谢谢。”
“没事,不用谢。”小姑娘走出来,低着头,红到耳根子,动作灵巧地帮祁珩佩戴好了。
当他们佩戴整齐,步入灵堂时,灵堂已经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前来吊唁的亲友。祁珩看到姜河、姜江两兄弟披麻戴孝,跪在灵前左边蒲团上答谢亲友。
祁珩等人对着周玉梅的遗像深深鞠躬致哀,姜河兄弟跪拜还礼,祁珩对他们说了声“节哀顺变。”
桑正阳用力拍了拍姜河的肩膀,沉声说了句“请节哀。”
顾默看着一身孝服的姜河,眸光浮现一层怜悯,哽着嗓子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姜总,请节哀。”
姜河红着红圈看了他们一眼,抿了抿长满青胡渣的嘴唇,哑着嗓子嗯了一声,“谢谢你们能来。”
最后一位前来吊唁的亲友是姜河的舅舅,舅舅在灵前哭诉了几句,用手背揩掉眼角的泪花,亲自弯腰扶起两位外甥。
“以后你们两兄弟要相互护持,你们是彼此最亲的人了。”舅舅红着眼睛叮嘱道。
两兄弟应下了。
送葬队伍浩浩汤汤,场面隆重。
在一处早已选好的山坡停棺下葬,旁边是姜河的生父姜群之墓。
哀乐飘扬,几声震天响的铳声吓得一些妇女和儿童捂着耳朵、尖叫着远远躲开。
宁城葬礼和安城相近,这几声铳声唤起了祁珩旧时的回忆。
他皱了眉头,想起高三那年,父亲去世时也是这样的场景,只是那时,他作为唯一的孝子,他来不及悲伤,被叔伯指导着走完了整个葬礼流程。他只是一个摆设,一个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父亲去世已经十多年,从未入梦。
他以为自己早已接受父亲的死亡,却没想到,在今日,又被拽入丧亲的悲伤海洋。
眸光如水,眼梢泛红。
“阿珩,你怎么了?”正阳注意到祁珩失魂落魄的神色,戳了戳他的胳膊问。
祁珩凤眸低垂,看向落在地面的褐红色松针,淡淡道:“没什么。沙子迷了眼睛。”
“我帮你吹吹。”正阳双手捧着祁珩的脸,“哪只眼睛?”
顾默一见他们之间如此亲昵的举动,心里就很不得劲儿。他凑过来,“我来看看。”
祁珩掰开捧在他脸上的那双大手,别过头去,轻笑道:“我没事。走吧。”
原路返回,祁珩走在前头,情绪低落,但步子迈得很大,似乎有意想走得快些,既不想做他们的电灯泡,也不想被他们打扰。
顾默拽了正阳的衣角,压低嗓音和他说话。
“正哥,我之前看见祁博士封了一封奠仪,”顾默抬眸看着正阳,缓缓问道:“你也凑份子钱了吗?”
“没有。”正阳压根没注意这一点,似乎有些惊讶,“你是说阿珩给钱了?”
顾默嗯了一声。“正哥,你不知道吗?”
“对。我不知道。阿珩没和我说。”
顾默想了想,忽然停下了脚步,“正哥,你为什么不喜欢祁珩?”
“谁说我不喜欢他了?”正阳露出洁白的牙齿,回身抬眸望着顾默,一脸惊疑。
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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