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冯纯接过杂志,默默打开目录,最后的连载文即将进入完结倒计时。
“可不是送你,看完要还我的。”吴樾强调着。
“……知道了啊。”
得到确认,吴樾就躺在沙发上,把书包当作枕头睡觉了。
冯纯默默翻着书页,到一整本都结束,太阳也斜斜晒着,一天就要落幕。
吴樾的睡姿在窄小的沙发里变化着,起初是安静侧卧的,然而睡姿越来越离谱,先是翻身,再是腿叉在靠背上,又是胳膊举过头,头越蹭越往外,书包整个掉在地上,脑袋也棱空半截,还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冯纯觉得,这可比杂志有意思多了。
随着电话声嗡嗡嗡,吴樾下意识在身上乱摸,摸到裤兜,隔着布料怎么抓都抓不到,生气了似的,一脚蹬在沙发靠背,人就被反作用力推到地上。
“?”
睡得迷迷糊糊的吴樾,从桌子底下坐起来,背刚坐直,天灵盖又砸在桌子底端,眼泪哇哇地掉下来。他一边扶着沙发坐起来,一边严正指责冯纯:“你就这么看着!”
冯纯忍住笑话的冲动,冷淡地提醒对方:“电话。”
吴樾眼泪汪汪地找到正确的接电话方法,回拨:“喂?老吴?”
“班主任说你没上学!你干嘛去了!”中年男声要撕破听筒一样吼着。
冯纯正想教他怎么应付,说不容易被验证的谎并不难,却听到对方理直气壮地吼回去:“哈哈!我逃学了!没想到吧!”
“……”
“……”
冯纯和话筒那边一时无言,吴樾继续不要脸地说:“你电话打得正好,我饿了,我要吃饭。”
“哟呵不上学还想吃饭?”
“我带个朋友过去!我们要吃炖肉!水煮鱼!要喝冰粉!”
“喝西北风去吧你。”
电话挂断了,吴樾一脸愉快地招呼冯纯:“走,带你去我家饭馆子吃饭。”
11.
付过两杯奶茶钱,吴樾就拉着冯纯打了车,报出家庭地址,熟练得像做过无数次。
城市毕竟小,七拐八拐就也到了头,冯纯跟着吴樾下车,进了门,没等把餐馆熟悉一遍,就听到吴樾骄傲地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冯纯,我跟他一起逃学的。这是我爸妈,老吴,白女士。”
“……”冯纯默默背起锅,跟抄着大铁勺的二位鞠躬问好,“叔叔阿姨好,我叫冯纯。”
“噢,你就是冯纯啊,我听吴樾说起过你。”白女士乐呵呵揉着冯纯脑瓜子,手上一股油烟味,把俩人引到小包厢,“想吃啥?”
“炖肉!水煮鱼!冰粉!”吴樾再三强调着。
白女士嫌弃道:“去去去,那是你爱吃的,问小冯呢。”
冯纯刚想说我不饿,转眼就看到吴樾挤眉弄眼,于是昧着良心开了口:“炖肉,水煮鱼,冰粉……”
“你也爱吃这个,怪不得能跟他当朋友。行,等半个小时啊,咱现做。”
白女士拂袖而去,吴樾也跟着钻出去,拿了两瓶冰可乐回来,给冯纯递去:“喏,解辣用。”
“……谢谢。”
冯纯把可乐收下,听着后厨的叮叮当当,看着食客们来来往往,暗下去的窗口沾满烟气和露水。吴樾低头用手机玩着什么,顾不上他。菜送到时才收了手机,跟店里的服务员打过招呼,美滋滋地动筷子:“吃。”
“噢。”
浑厚的红油浮着花椒辣椒,鱼片潜行其中,用力过头会捏碎,用力不够会溜走……于是吴樾干下去大半盆,冯纯才吃了两三口。
吴樾吃得满脸通红,还意犹未尽捞着笋,边吸溜空气边吐槽:“我看书上说,辣味其实是痛觉。这么看来,吃辣,其实是找虐。”
“那你还吃。”冯纯吐槽道。
“但痛会让人感到活着。”吴樾呼哧呼哧晾着舌头,不忘吐槽,“我又想起来,吃菠萝的时候也会刺疼,那是菠萝分解一种酶,那个酶能够分解蛋白质。想一想就更有意思了,你在吃菠萝的时候,菠萝也在吃你?”
冯纯挠挠头发:“你到底想说啥?”
“啊……大概就是,我跟杨帆聊天,聊到马克思和恩格斯。我说,他们能够成为朋友的理由,是他们在正确的环境遇见。他说,他们能够成为朋友的理由,是不要拉朋友上路,而是在路上找朋友。我不赞同他的观点,所以这个朋友也算掰了。”
看着吴樾满脸困惑,冯纯一时感到无言。
既有丰富的知识,又是傻白甜……到底怎么做到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朋友?”冯纯问。
吴樾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不能找一个马克思做朋友吗?哪怕我写信跟对方说,我妻子过世了,对方回信只说都是小事,v我50,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情谊?”
“你要求太高了。”冯纯叹口气。
“是吗,那大家都把什么人叫做朋友啊?”
12.
好问题。
冯纯回了家,被父母严厉斥责一番,罚掉一个月零花钱,开始思考。
父母教导,要把人分为三六九等:越上端的人越要巴结,因为他们手里漏出的资源,都足够普通人赖以生存;中间的人要脸,所以要客客气气,以法律为限做生意;底层的人不要脸,欺软怕硬,以掠夺生存资源为唯一目的。
第2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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