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成了当时所有人心目中最大的疑惑。
    等过了一天，回基地后的阿莎和其他基地负责人商量了一下，还是要处理掉这颗奇怪的苹果。
    如今外面的世界因为有了白光，人类只能躲避在地下，变得昼伏夜出。如果地下世界也有一个会散发白光的源头，那对他们而言就是一颗随时都在倒计时的炸弹。
    还是埋在家门口的炸弹。
    基地里商量后，决定和菌丝合作，一同将这颗苹果端掉。
    但没想到的是，苹果没找到，井里的尸体又回来了。
    这个方形的井口之前堆了约有三十具尸体，大概是老鼠之类的变异生物故意搬运过来，准备作为储备粮之类的东西，后来被他们火化处理掉了，现在出现的这些明显是新的。
    白光没有出现，也没有看到苹果的踪迹。
    阿莎他们绕了几圈，准备继续处理掉这堆尸体时，尸堆里面居然有东西在动，一只血淋淋的手从尸堆里挣扎着爬了出来。
    利爪、红皮，和混沌的意识，这就是判断红皮怪物最简单的方式。
    护卫队和红皮怪物作战还是很有经验的。
    老a被吓得上去就是一顿贴面输出，相当利落地就收割掉了敌人。
    但他看看自己手里的刀，又看看那个被斩首的怪物。
    “红桃，我怎么觉得我变厉害了，居然两刀就咔嚓了一个红皮怪？”
    红桃没他那么盲目自信，很快就发现了这些怪物的异状。
    “这些怪物体型远比我们之前碰到的要小。”
    不光是爪子上的白骨，就连身高都差了一大截，比起外面的红皮怪物，他们保留了更多的人类形态。
    “是还没有彻底完成异化吗？总感觉杀起来很轻松。”
    老a拿到了他的战利品，随意在身上擦干净后，一脸惊讶地拉住红桃：“等会儿等会儿，你看，这个晶核的质量是不是有点太好了？和那些高个红皮怪物出产的差不多。”
    低配版的红皮怪物只是看上去吓人，实际上攻击力比不得三米高的地面同类。
    红桃拿起他手心的那颗透明晶核，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发育不完全，也能催生这样的晶核……”
    这些矮小的红皮怪物从尸堆中爬出来时，就像嗷嗷待哺的婴儿，每往外爬一点，身上那些破损的部位就会被慢慢修复，奔跑能力和狩猎本能也会一点点觉醒。
    这些甚至和他们昨天队员变的怪物都不太一样。
    “这个味道……”
    阿莎变幻出狗头，快速分辨出这些红皮怪物和尸堆的味道一样，三两下解决掉目标后，果然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一些衣物的碎片。
    她忍住恶心，四处嗅嗅，最终在尸堆里开始翻找，居然真的看到了昨天那颗苹果。
    苹果被埋在横陈的肢体间，果皮上已经有了一点微红，几人想着昨天那阵白光，本来还有些后怕，但没想到这苹果反而看到他们就逃，像个弹力球似的，分分钟往另外一个方向跑了。
    阿莎很快就反应过来，苹果是个活的，它现在似乎施展不了白光了。
    “抓住它！”
    但无奈的是，当苹果灵活钻进尸堆之后，众人怎么也找都找不到它了。
    阿莎气到原地打转，那些红皮怪物的威胁不大，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现在苹果也消失了。
    “带着变异动物的普通人先往后面退，已经进化出变异能力的人留下，先把这堆尸体处理掉。”
    就算找不到苹果，也不能让老鼠之类的变异生物，因为尸体而聚集起来。
    但把这堆东西都烧成灰了，也没从里面扒拉出那个诡异的果实。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返回基地，阿莎带着老a去测试了晶核，作为基地最大的能量转换器，蘑菇群表示，这晶核的质量相当高，完全可以供应给地下基地，当做日常的能量输出。
    小彩转述完蘑菇们的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们从哪里找来的这种晶核，老a那家伙今天起码和我炫耀了一天，他五分钟就到手了三颗这个。”
    红桃眉头皱得死死的：“明天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你应该会一块下去。”
    基地果然和蘑菇协商好了，加大对深井的探索，小彩负责在天坑里铺设大量的菌毯。
    第二天，深井里果然又重新出现了一堆尸体，看样子都是些死去了很久的人。
    当他们靠近后，尸堆里面就开始爬出红皮怪物，等解决干净后，阿莎一清点，尸体的数量果然减少了，而减少的数目，刚好就是他们杀掉了红皮怪物。
    一个奇怪的猜测，浮现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颗苹果能够让死人再次转化为怪物。”
    但微妙的是，这对于此时的地下基地来说，并不是一个坏消息。
    这两天护卫队光是围着深井转悠，反而获得了比以往更高的晶核收入。
    地下基地才刚刚建立，他们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就是为了猎杀城市里的红皮怪和变异动物来壮大地下城。
    但现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会自动生产低攻击力和高回报率的怪物巢穴。
    阿莎将这种诡异的联想按下，回地下城和高层商量决策去了。
    第三天，护卫队不再清理尸体，而是直接将深井围起来，避免任何变异生物再将尸体拖到这个坑里，果不其然，苹果终于出现了。
    阿莎早就让普通队员撤到了天坑之上，彻底远离这口井，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井口开始发光了。
    致命的白光，居然黑夜降临后的地下世界出现了。
    红井中央持续不断地散发出致命的白光，整个天坑都是白光的照耀区域，这已经远超苹果第一天落地时的照耀范围。
    还好这一次大家提前有准备，这才避免了伤亡。
    苹果发光的时长很短，大概一个小时左右，这光芒就慢慢弱了下去。
    缓过来的阿莎思考再三，让人撤掉了外面那层笼子一样的防护，第四天，果不其然尸体又莫名出现在井里，那个苹果又老实起来，只要见到他们冲进尸坑，依旧会躲。
    “这家伙似乎只要周围有尸体，身体里能散发白光的能量就会被转移走。”
    作为指挥官，她当即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一直和菌丝群建立联系的阿彩，带来了蘑菇们的回信，它们愿意一起合作，解决这口井。
    人类负责将城市的其他尸体运过来，限制苹果的活动，蘑菇们可以在天坑里面保护队员们的安全，作为交换，红皮怪物身体里出产的晶核，要分两成给蘑菇。
    这些变异的菌丝对血肉不感兴趣，但喜欢高度的能量聚合体，晶核是它们的最爱。
    地下基地同意了这笔交易，基地的日常维护需要大量晶核，如果持续开发这口井，他们只赚不亏。
    而他们恰好还有一个最好的正当理由。
    只有将尸体投入井里，苹果才不会在地下散发出致命的白光，同时他们还能在外面处理尸变后的低配版红皮怪物，源源不断的晶核到账了。
    这口井也似乎变成了城市的尸体处理器。
    每天都会有新变异的红皮怪，从尸堆里爬出来，外围的队员会在天坑里将这些怪物处理掉，但有时候数目太多了，他们就得分批次将怪物引出去。
    而小彩等人，则是和蘑菇建立联系，通过菌丝控制整个尸堆的异化速度，不要超出他们的处理上限。
    “本来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苹果的反应越来越慢，马上就要被我们抓到了，但不久之前，天坑的底下出现了一道奇怪的屏障。”
    红桃在地图的最下面画了一个波浪的形状。
    “那道屏障的背后，似乎是大海，我们在屏障后看到了很多海洋生物的阴影，屏障上有一个明显的凹槽，那个苹果正卡在凹槽旁边，它似乎正在被一股力量拉到凹槽旁边，只能不断从周围的红皮怪物那里汲取力量，不断远离墙面，却又不断被拉过去。”
    阿莎当机立断地钻进尸堆，用尽一切办法，将闪躲的苹果狠狠摁在了凹槽上。
    那是他们第一次成功控制了苹果，它卡在那道透明的水墙边上，像是对两个世界的力量死死控制住，动弹不得。
    尸堆里的怪物转化速度开始变慢，众人以为终于找到了最完美的解决办法，只要将这里其他的红皮怪物慢慢猎杀干净，就不仅会得到晶核，还能解决掉城市堆积过多的尸体，也不用再担心苹果会散发出白光了。
    但事情并不会这么完美。
    “那个苹果也不知做了什么，开始疯一般地制造红皮怪物，以它原来的速度，一天顶多转化一两百只，后来一天能转换一千多只红皮怪物，它的体型越变越小，最后因为无法卡在凹槽里，从墙壁上掉了下来。”
    苹果掉下墙壁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发出耀目的白光，似乎想要借此报复将它扔到墙壁上的人类。
    还好阿莎作为指挥和所有的人五令三申，除了红桃老a和小彩他们，其余的普通队员都不许靠近这里。
    苹果身上的白光，持续时间在变长，这次一个半小时才熄灭了，但它似乎无法离开这口井，知道自己被吸入墙壁是必然的宿命后，用白光威胁人类成了它唯一的发泄方式。
    “护卫队和补给小队本来都已经决定不再往井中投入尸体，但在黑夜里的白光威胁下，我们只能尽量将城市里的其他人员尸体投放进来，再找机会解决掉苹果。”
    用死人去填这个坑，总比用活人强。
    代价就是里面越来越多的红皮怪物，几乎和蝗虫一样杀都杀不干净。
    护卫队的人会轮流在尸坑附近执勤，在苹果一天最虚弱的时候，将它摁回墙上。只要卡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苹果就不会再制造红皮怪物了。
    在这日复一日的博弈中，苹果也越来越虚弱，几乎不会从墙上掉下来了。
    在这一过程中，基地凭借着这段时间的晶核收入，成功和蘑菇一起扩建了整个地下区域。
    他们运用地铁运用地下商场，通过爬山虎、蘑菇等各种方式联系到了城市里所有的幸存者，这座城市几乎活着的人类都进入了地下基地。
    只要愿意劳动，只要有一技之长，在基地里总不会饿死。
    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地方发展，直到这两天地震越来越频繁。
    “这段时间苹果一直卡在墙壁上，我们已经不再往里面投入尸体，限制苹果，护卫队的人连轴转准备批量处理完坑内的红皮怪物，但那道墙壁好像出了问题，每隔一段时间就震一次，上面的裂纹越来越多，开始有水流从里面渗出来。”
    “就在刚才，与小彩保持联系的菌群告诉我们，苹果今天被震下来了，我们必须把它放回去，不然尸堆转化为红皮怪物的速度会越来越快，这也是它最后的逃脱机会了。”
    等红桃解释完这来龙去脉的之后，一直被阿沙摁在身下的人，也就是所谓的小彩，猛然挣扎起来。
    小彩挣扎起来力气太大，老a都限制不住他，只有体型变为小山大小的萨摩耶阿莎，可以手脚并用地把他死死限制住。
    他傻笑着把手伸向天空，似乎是要胡乱抓住什么：“苹果……好多苹果……就在下面，它在下面游泳……苹果在尸体堆里游泳，嘿嘿，我和小蘑菇把它关在里面了，它出不来。”
    阿莎听完这段话迅速反应过来，让老a他们收拾东西准备下去。
    她转头告诉白悦溪：“小彩是人类基地和蘑菇们合作的中间人，苹果掉下来的时候，他为了捕捉对方的踪迹和蘑菇的融合度太高，现在进入了轻微的食物中毒状态。”
    虽然容易胡言乱语，但小彩说的话可信度会非常高，毕竟他现在就是蘑菇的代言人，整个天坑所有的白色地毯都是他的眼睛。
    “这家伙现在和蘑菇的精神连接太深，接下来反应会越来越慢，但蘑菇们应该已经把网扎好了。我们得下到尸坑里面去看看，苹果应该就还藏在里面没有出来。”
    天坑地面的裂缝正在不断地涌出水流，把埋藏在井底的那些红皮怪物带了出去，还好他们之前早就做好了应对措施，这整个天坑就是一个足够装满几万人的器皿，地下基地的救援就算过来了，也只是帮他们短暂击退这些红皮怪物，根源还是在苹果这里。
    阿莎见小彩的状态越来越差，似乎已经要陷入昏迷了，干脆从旁边的地面扯出两根藤蔓，将他绑在那里。
    “虽然墙壁上的裂痕越来越大，但凹槽还是存在的，把苹果摁上去，就能限制它的行动，新跑出来的怪物可以交给护卫队，基地的支援也快要到了，尸坑里面的苹果必须要有人解决，等会儿我和老a他们下去，我们同伴就拜托……”
    “我也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