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涟帝下旨向全国公佈怜漪公主的生辰要举办庆典,还有上契的仪式,让全粼水的百姓共同庆祝,而老一辈的群臣心水更是被这消息震惊!他们还记得当年夏怜公主出生那天,正正就是怜漪公主的生辰那天,怎会如此巧恰?!
难道……
而且不单这样,涟帝更故意把消息传到偃月那边,他要让弦帝知道,粼水的第一位公主,是不会那么容易被他杀害的!天命不可遗!夏怜就是粼水下一任的君王,谁也不可能轻易夺走她命中注定的命运。
消息第二天就传到弦帝的耳边,断臂的他不减君王的风采,只是会多安排一个贴身内侍监伴他左右帮助他一些生活细节。守在外的黑卫兵突然叫喊道:「圣上。」
「进来。」弦帝把手中的奏摺放下,身旁的内侍监便送上热茶,另一个则替他按摩手臂,凡事都用这隻手臂来做事,六年来圣上的手臂的肌肉很紧崩,所以在太医的提意下,一休息下来就让他按摩手臂。
「叩见圣上,涟帝派人送来请柬。」黑卫兵下跪后连头也不敢抬,把请柬卷轴双手举高。
内侍监即时上前把请柬拿上来为他打开放到桌面上,弦帝快速扫视了请柬内容,退下那名黑卫兵,瞇眼的自言自问道:「这一次……怎么那么高调了?」弦帝瞇眼的盯住那卷轴,他怎么突然心灵有点忐忑起来了?
「圣上……奴才不知道该不该说……」身旁跟着弦帝很久的内侍监总管脸露难色,伴君如伴虎他见多了,他自己也伴着一头虎,事事要小心,只做份内事,不多做,不少做,就是他爬到这个地位和活长久一点的秘诀。
「说。」弦帝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暖茶,想缓和心中那股莫名升上来感觉。
「圣上,奴才注意到卷轴上提到怜漪公主的生辰日期…..如果奴才没记错的话……好像就是当年夏怜公主出生的日期……」他低下头讲出他记得的事情,当年他清楚知道是弦帝派出黑卫兵虏走了夏怜公主且用一条湿的手帕闷死了公主……
如今涟帝如此高调宣布怜漪公主的生辰和庆祝,彷彿好像要告知圣上一些事情一样。
经他一提,弦帝心口更是沉闷的不安燥动,他按住心胸,眉头蹙起瞪住卷轴上由涟帝亲手提笔的请柬,内容上那个日子,彷彿在嘲笑他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的邀约,独臂的弦帝是不会亲自去的了,自从断臂后,他把外出的大小事都交给了瑾祺了。「给朕召世子进来。」
「喳!」内侍监扫了扫衣袖,弯腰退下去。
襄涟,宋浩军的府上。
府中多了两个标緻漂亮的姑娘,还有有一条狼,起初全体府上的人都怕了那头狼而避之则吉,到后来因为知道那头狼只会紧紧尾随那两位姑娘,或是小步,要么就紧盯住怜漪公主吼她之后,府中的人,已经把这头狼视为可以制约怜漪公主放肆作弄别人的武器。
雪儿更是故意一样,和全府中的人都打好关係,它这处讨块肉,那处讨些水果,住得不亦乐乎,而且它心水很清的知道府中上下都喜欢他去吼那叫该死缠着它两位主人的女人!
它现在正四处靠气味闻着主人们到底又被那女人藏到哪里,可四处都闻不到主人们的气味,他气愤的闯进去漪箔的房间里,生气的用利爪抓烂她的衣服和咬破她的鞋子。
牵着小翾和小寒的某狡滑的人禁不住在湖边大笑起来,引来身旁的人的质疑目光。
「你是不是又欺负雪儿?」孤寒一想到她今早摄手摄脚的跑进她的房间,还东看西看,现在就猜到她那时候是看雪儿在不在她的房间。不幸的是,雪儿住这里后,都爱四处乱讨别人对它的抚摸和讨吃的。
「啥?!」被说中了,漪箔心虚的瞪大眼瞧住小寒。
「哼,看你这样就一定是用了甚么法方甩开雪儿了。」另一旁的降翾挺想给这个长不大的小姑娘一个白眼,到多大了,竟然和雪儿争风吃醋,她到底脑里在想些甚么?
她很难想像孤漪箔是粼水的第一位公主,也是命定的下任的君王!
漪箔拥有天生就有君临天下的气场,可行为还是幼稚无比。孤寒不悦的皱眉,冷斥道:「你不可以这样对雪儿,我不喜欢!」孤寒站起来,打算回去宠她心灵上在乎的宠物。
「等等!」漪箔正想拉住她,可孤寒一手甩开她便用轻功离开了。
这儿是过了六年的时间,即使孤寒悟性没有漪箔的高,但六年比起她在中原才半年,孤寒的内功也起码进步了很多很多,差不多与漪箔匹敌了,只要孤寒认真起来,她的轻功那怕漪箔也不太能追上。
眨眼不见了孤寒那素淡湖绿的背影,漪箔哀怨的抿起嘴,转头瞅看着闭笑的降翾,她顺势把脸转磨在她的肩窝之间,撒娇道:「我真的没有欺负雪儿,是雪儿欺负我……还有你们两个……最近娘亲和父皇都很爱召你们俩追宫,把我赶出宫门外!」
漪箔连自家的亲娘和亲爹也吃醋了。
「你好好跟雪儿相处,因为它是小寒在无意间救来的,当时雪儿小小一隻,很可爱,小寒很喜欢雪儿,她说,雪儿很像你。你就别跟一隻狼计教,你要的,怕小寒不给吗?小寒有时候会为了你使开雪儿,你别乱来了。」降翾难得俏皮的勾起可爱的笑容,用手指弹她的额头,以示惩治。
包住她的小手,往唇上轻轻的吻着,听到她那么说,漪箔感慨的叹了「小寒的品味不能正常点?她养隻小狗我就不会那样了,还说雪儿像我……」微嘟起漂亮包满的唇,伸臂抱住小翾,闻着她身上的草药味。
小翾拍拍她的手,从袖子里的暗袋拿出一个顏色漂亮鲜艷的药草香包,香包下方莲着一个雕纹精红的银球,「明天就是你的生辰,这是送你的礼物。之前的就收起来,那是你装男子时造给你的,所以都带着男子气息,现在的你,该换上和你合衬的了。」
她伸手把她常掛在腰上的,六年前她亲手缝製的香包拿下来,换上她新造的这个,里面已放了一些可以舒心安神的草药。她退后一步,看看香包配不配,满意自己的作品,爱不释手的拿着香包捏揉起来。
漪箔感动的突然就把小翾抱着,挑起她的脸容,在她想拒绝前亲在那张小嘴上,深深的探进去里面。够了,喘气了,才放开小翾道:「我很喜欢……谢谢你。」再往她额心深深落下一个吻。
她庆幸生命中,遇到了降翾。她踩到她手掌的那一天,是难以忘怀的记忆,她想到了她七八十岁,她还会记得那天,海岸只有海浪声,沙是金色的,在柔和的清辰阳光照射下,发出闪亮的光芒,她和降翾,就在那等的绝色美景之下,碰上了。
那是命运,她的命运。身为女人爱上的不是男人,也绝对是命定的。
她不管世俗,反正世俗的人都把她看成杀人狂魔,世俗都不管她了,她为甚么还要理会世俗的规则,世俗的所说的自然理?
「我对你依然很愧疚……无论是保护你不足,还是我心里还装了别人,对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遇到就是你,我还对你做得不够好……我爱你,却不能把全部都给你……」她俯视小翾那双和遇上她那天一样清透洁净的眸子,深如无尽的黑洞,每次凝视,漪箔都自然被吸进去她的世界里。
降翾点住她的唇不让她说下去,娇羞的主动依进她的怀中,听着她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那是咀咒的声音,她已经离不开这个人了。「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能在我身边,就足够了,我最怕的,是你突然又离开了。」
「不会,我发誓!」漪箔举起三隻手指头,这举子逗笑了降翾,她把她那三隻手指拿回来,那刻互相凝望,两个人的头颅在自然的醉人气氛之下,在树林的遮掩当中重叠在一起,在柔和的环境里面,忘我地只想抱紧对方。
到了黄昏,漪箔和降翾终于回到宋府。
由于明天就是庆典的日子,漪箔晚上要进宫住一晚,以方便明早一早就要准备。她回去泡了个澡,吃了顿晚膳后,宋浩军派人过来说马车已准备好,时候不早也要进宫了。
漪箔换上一套紫红的衣裙,正当纠缠怎么梳理这把又长又麻烦的长发时,门口被人敲了两敲就打开,这府中只有两个人敢只敲门而不等她回应就进来的。一个是降翾,另一个……当然是孤寒了。
她在铜镜里看到的,是孤寒。「小寒,你来正好,替我梳个美到天上有的发式~」她走过去牵她进来,自己坐在铜镜前期盼。孤寒一言不发的紧盯住铜镜里那张好像没事一样的容顏,内心是佷气,却在她面前就气不了,她讨厌这个不没骨气的自己!
「别这样盯着人家看……我会害羞的。」漪箔果真的给她露出羞涩的模样,两边脸颊还抹上了一层可人的緋色。
「雪儿……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孤寒只落下这句话,继而默默的拿起梳子,开始为她梳理一个对漪箔口味的发式。
说上来奇怪,漪箔很爱穿华美又亮眼的鲜艷衣裙,但发式就不爱梳复杂的,超简单,更突显她的气质。更奇怪的是,简单的发式配她身上的艷丽的衣裙,却一点不搭的感觉也没有。
「好了……」孤寒宣布。
漪箔高兴的在铜镜里照左照右的,还站起来在孤寒面前转了个圈问:「我美吗?」
孤寒冷抽了嘴角,瞪了她一眼说:「或许还差点甚么……」
「有吗?」漪箔顿时底头看着自己,没觉得少了甚么啊……
「差了……这个。」孤寒从袖子拿出一条她亲手用小绳子编织成的幼身抹额,抹额的中间是织成了水滴形装,水滴中间镶嵌了一些漂亮的紫色琉璃。她倾身过去踮高了脚,双手伸在她的两侧,替她固定在头额前,中间那颗琉璃,正好垂在她的额心。
「送你的,明天是你生辰,喜欢吗?」孤寒抵不住她那张脸散发出来的光芒,轻软的把掌手贴在她的脸颊上,瞅看着亲手造的抹额和这张脸容和在一起。
「喜欢!当然喜欢了!」她抱住她,往她唇上亲了一吻。高兴的抱主她坐下来,瞧铜镜里欣赏那条很漂亮的抹额。手指指头轻轻逗着那些琉璃,嘴角是按不住的欢喜笑容:「这个好可爱。和小翾的香包也很配,你们是说好了款式和顏色的吧?」
孤寒笑而不语,实际上,她和降翾没有预先说好的,只是她们太了解漪箔的口味和甚么才配她的吧,所以造出来的,便异常配合得来,还互相辉映。「只要你喜欢就好了。」她也欢喜的逗着她额前的琉璃珠,这是皇后让她挑的礼物,一看到那一盒大大小小的琉璃,从中她只向皇后要了几颗紫色的。
正当她们凝望对方的眸子而快乐被吸引的贴上双唇之时,门外传来假装的咳嗽声,「咳咳。」继而是敲门声,「公主,要出发了。」
步雪虔一开始就怀着不愿的情绪前来,她刚才就见到寒姐姐进了公主的房间,她们还胆子大到连房门都懒得关上。起初以为她们不关门,大约不会让她碰见见不得的画面,怎料她就在远远的见到她们互相依着,眼睛看眼睛,快要亲上去似的。她不知道怎么了,当下心里头被揪住似的难受,明明可以待她们亲了才出现,却偏偏不听话的双腿就走了过去打断她们。
「原来到了这个时候了。」漪箔装自然的把孤寒从大腿上扶下来,她起来走过去眼望漆黑的夜幕,抹起的,是一袭温暖又好看的笑容。
步雪虔完全被她展露出来的女人韵味吸住眼球,眼前的她和“冷大哥”相较之下,公主的女性装容,才能特显她身上的气质和女人独有的魅力,她散发出来的女性耀眼的光芒,是无人能及的程度。
「怎么了吗?」漪箔低声探头一问。
「啊……没甚么!出发吧!我在门口等公主。」步雪虔顿时热红了脸,她转身落荒而逃的跑走。
怎会这样?!
她刚才竟然想的,是一身艷美装扮的公主和她相依相偎的情况!还有她们唇和唇亲来的羞人画面……
望着她远去的可爱反应,漪箔勾起笑意。却被背后那声冷调杀过措手不及「看来……她迟早还是落入你的魔掌里。」
「哼。」孤寒不滋味的高调冷高一声,推开阻挡在门口的那个无奈了脸容的某人,劲自离开,明天她和小翾也要追宫参与庆典,要回去休息了。
看向另一边小寒快步又消息在走廊的淡雅背影,漪箔当下有点疲惫,带着一份疲惫的心绪,来到宋府的大门前,那辆皇宫派来的豪华马车,已停了很久,等她很久,小步则站在马车旁,不愿和她对视。
「公主,请上车。」小步伸手要扶她。
挑眉的盯住她的小手,漪箔真把手放到她的手掌去,可故意的抓住她,姆指轻抚她的掌心。步雪虔震惊的却又不敢抽开手,毕竟皇宫的内侍监都看着,她忍着扶她上车后,娇怒的瞪向公主,漪箔为之抹起邪气的笑靨,托着腮子有趣的看着小步的少女娇美。
「出发。」撇过头不理她,红着一张脸骑上她的马上大喊,整个小小的车队便出发向皇宫去了。
马车起动中途,漪箔轻轻掀开了布帘,盯着走在前方的那个娇柔的背影,当年的女孩,如今独当一面的女人,步雪虔,依然是漪箔血淋淋的心路之上,出现的纯粹的甘露,她的简单,她的直率,都是她本来就缺乏的。
所以,小步能够抚顺她血腥心灵。
望着她的背影,漪箔始终勾着浅笑……
会不会有一天,像小寒和小翾那样说的,这颗纯粹的心,会紧紧的让她抱住呢?
第二天天才亮起,舒适的大床上,熟睡的女子被床边紧盯的视线弄得不知如何是好,闭上的眼睛不情愿的睁开,映进眼的是昨夜进宫后娘亲和父皇硬要安排给她的侍奉宫女,还是精挑细选,经验十足的。
「呃……宫女姐姐,早安……」漪箔尷尬的笑了一笑,却得不到宫女姐姐的温柔回应之馀,还被宫女姐姐的跪下举动吓到弹坐起来。「怎么了,宫女姐姐!快起来!」她生平最不喜欢长辈跪她了。
「公主,宫中规矩,奴才就是奴才,只需侍奉主子。」宫女姐姐扳着一张脸。
漪箔挑眉,姐姐跟她说宫中规矩?好,就跟她说规矩二字!
「那你可知道宫中也有规矩,就是主子说甚么,做奴才的就得听从吩咐?」漪箔见到宫女姐姐抖了一记,她勾起笑意继续道:「本公主现在要你抬起头起来,然后看着本公主的眼睛说话。」她语调带严厉的命令。
宫女姐姐为难了,她扳着一张严肃的脸抬头马上站起来,可眸子不敢直视漪箔而飘到远方。
「宫女姐姐啊,侍奉本公主,就得像小步那样,要听本公主的话,知道你由小就被训练,奴性很高,不直视本公主这方面,本公主算了,不是要赶梳洗装扮吗?本公主实在不明白只是梳洗装扮用得着那么早起来准备吗?」
「是,公主。」宫女姐姐往后面也不敢抬头的普通奴婢使了个眼色,她们开始动手为怜漪公主由洗脸开始做起。
到了三个时辰之后,漪箔还在宫中大浴池里泡着加了牛奶、花瓣,还有甚么草药的池水里,头发被两个宫女用甚么草药浸泡的水在梳理,十指也被两个宫女修剪打理,而她的脸则被宫女姐姐用两条线打叉的修理她的眉毛和皮肤,痛的程度,她认为比一剑插入肌肉里更痛,害她一路被修,一路飆出泪水。
等待好了,该洗都洗了,要修都修了,上水后便是享用一个午膳,之后便要换衣装扮了。
吃了皇宫里御厨亲自设计的清淡菜式,漪箔差点想一走了知!公主真不好当,只是一个生辰和一个上过契仪式,竟然由早起床准备到眼见已是下午时份,现在盯住掛着的那套衣裙,还有那一大堆头饰、手饰等,她受不了!
三个宫女替她穿衣服,这复杂得要命的裙子,三个宫女也帮她穿了半个时辰,坐下后,宫女姐姐替她梳发髻,却被她先下手为强的指令:「别给本公主梳那些一大垞在头上的发髻!像本公主昨夜到皇宫时那种简单就可以,还有,这些甚么发饰全都给本公主减少,而这条抹额一定要为本公主系上!」
宫女姐姐向其他奴婢又使了个眼色,便开始依照怜漪公主所说的,一切从简,当然那条很精緻又大方的抹额,一定为公主系上。
「公主,这样可以吗?」一个时辰后,宫女姐姐低头询问。
漪箔几乎要睡过去,听到宫女姐姐的声音,顿时清醒的抬起沉重的眼皮,瞧向铜镜的自己。这是她,真的是她。宫女姐姐的一双巧手,利用华而精緻的简约发饰让她梳着的简约发髻生动起来,特别是一切的设计都配搭着小寒送给她的抹额所打造的,更突出了抹额的独一无二。
「宫女姐姐!你很捧!母后说没错,你很厉害,有一双巧手!」女人都爱美,漪箔也不例外,她从小被称讚美而得了十分自恋又自满的病,如今铜镜里的她,是最美的一天。
她逗了逗抹额悬垂的琉璃,才不见不到一天,漪箔想念那两位清丽冷薄的女子,也是她很爱很爱的女子。
漪箔把降翾的香包亲自掛在腰间,宫女姐姐作最后准备的为她戴上耳环、项鍊和戒指等饰品后,一名内侍监急跑的走过来通告,被邀的群臣、宾客等已差不多到齐,她们该动身前往宫殿的侧园准备出场了。
侧园里,席下已经坐满了群臣与被邀的宾客,席上的涟帝和依菱也隆重的盛装出现,而降翾和孤寒彼受其他人目光的被安排坐在公主席上的旁边,让不少人在私下讨论到底这两名女子和公主有甚么亲属的关係,几乎没遇过这种人多的场面,两位被皇宫命人也为她们打扮的两美清冷而精緻的美人,倍感僵硬的坐在哪里,一动也不动。
内侍监在涟帝耳边告说宾客已到齐,得到圣上点头后,由他来向各位宣佈先开始上契仪式。
吉时一到,内侍监大喊道:「怜漪公主驾到!结契仪式开始!」
群臣和宾客都跪了下来,除了……降翾和孤寒。
她们不跪,席下的全部都人汗顏,但竟然涟帝和皇后都没因此而责备,反而当作他们是瞎子,没看见。漪箔在宫女的带领下踏进从不知那里的拱门走出铺了红毯的路上,所有群臣和宾客都被她出眾绝艷的容顏所吸去了心神,她身穿桃红配白,绣有金线的衣裙,艷丽当中却简单自然,发髻简洁秀雅,那条抹额是画龙点精,为她那张精緻雕出来般的容顏添了一些神秘。
那张有六分像皇后的容貌,带有几分涟帝的英姿风范,已被传到多姿多彩的流言蜚语,这一下更添了几分真实性。
怜漪公主,是当年的夏怜公主!
漪箔被领到一个巨大香炉面前,内侍监已经准备好。漪箔先向席上的皇后和涟帝跪叩,再亲手点起香独和大香,向神明祷告,也期求娘亲和爹安康万福,福泽粼水这片土地。
诚心跪求后,漪箔到依菱和涟帝的前面,用最尊敬的礼仪,向他们跪拜了三个响头,紧接在身旁的宫女捧着盘子,上面有两杯茶,她拿给漪箔,漪箔则奉给涟帝,涟帝喝后给了一封红包给她,漪箔又把另一杯奉给依菱,依菱又给了一封红包给她。
涟帝身边的内侍监很快捧出一双金筷和一隻金碗,他送到漪箔面前,涟帝便说:「公主,送你金筷金碗,以后公主就是粼水的公主,就是朕和皇后的好女儿!来,各位!」涟帝拿起金酒杯站起来,向席下的敬酒。
席下的全部人纷纷站起来,举杯回敬。
「礼成!公主生辰庆典,开始!」内侍监又大喊宣布。
乐师们起奏,率先有舞姬为庆典揭开序幕,四周点起了火光,橙红的火光飘摇之下,舞姬动人蔓妙的舞姿格人醉人,大家一下就被舞姬所吸引,还有宫女们送上的一盘又一盘精緻又美味的菜式。
舞姬跳完后,来的群臣和宾客开始一一带着自己礼物上前祝贺,大致都是类似的祝福语。不能翻脸离开,漪箔硬着一张笑脸一一回应,那些贺礼,她连瞧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正当身心疲惫,她连睁着眼都想睡的情况下,上来献礼的人,顿时让她精神为之清醒,嘴角还勾起了一抹冷笑。
漪箔心想,云云来宾献礼,献到像他那样目光都飘向她身旁的某某上去的,就只有他才会办到,所有前来靠近她的男性动物,无一不被她这张脸吸引住的。「世子未免太不给面子本公主了吧?」她站起来,还在群臣目光之下,走下去来到世子前面,一把拿走他侍从手中竹旳贺礼劲自打开来看。
「偃月粮草不多,却矿场多的是,这樽青玉雕鋰鱼,选用的玉块是绝顶稀有,那八条鋰鱼雕得栩栩如绘,有柔和和谐之感……这贺礼,太破费了。」她嘴上是谦逊,但表情和语调都告诉所有人,她不介意收下贵重的礼物,那是她的本色,宝物不嫌多!
猛然把锦盒合起来,交到已守候中的内侍监手中,让他拿去放好。
阮瑾祺的目光淡淡的从降翾身上回到眼前这位容貌很美却有点眼熟的公主身上,纵然席上所有男人都为她而心动,那他一定是例外的那个。他恭敬的低头,祝贺道:「公主喜欢,也是值得的。本世子在此祝公主安康万福。」
眉毛又挑了一挑,冷哼一笑,漪箔突然凑近他的耳边,冷寒道:「回去告诉那隻老狐狸,下次本姬要的不是他的一条手臂,而是他的命。」阮琪祺瞪大眼的看着她,可见怜漪公主已经走回去席上坐下。
他惊讶到要身边的随从提醒才懂走回去自己的席上坐着,庆典继续下来,他目光无法从那张脸移开。
冷瀟……是女人?!
怎会这样!
他暗里马上写了一封信,让随从马上找侍卫快马送回去给弦帝,事关重大……
冷瀟在那场水龙捲之下不但没有死,还当了粼水的公主!
世事,怎可能那么巧合了。
待所有庆典的事项都结束,人潮散去,热闹的皇宫又变会空洞安静之下,漪箔忍痛的送走了降翾和孤寒,事由是依菱皇后要她住在宫中至少十天八载才能田去。而为了方便,涟帝不管爱女的抗议,已在离皇宫最近的地方,买下了一座四合园,现在正装横当中,过两三个月才能正式入住。
和娘亲谈谈天,和爹喝了几杯水酒,天色已晚,漪箔也借意喊很累,两老才愿意放走她。
漪箔命宫女姐姐们带那些奴婢都退下,只命她的贴身护卫小步跟随左右。她没有马上回房间,而是四处乱逛,借散步来挥发一些醉意。小步在身后默默近在三步之内,两个人都没开口说话,直到来到潭池上的小桥,漪箔停住脚步,突然转身盯着小步。
「今天是我生辰,所有人都送我礼物,怎么你不送?你可是本公主的贴身护卫,怎样也跟我说句祝贺说话。」星茫璀璨,与那轮皎白的明月柔和和谐的合奏着属于夜幕里的孤寂又神秘的美丽,把世间这一瞬间,化成了永恒,万世流转。神秘的寂寞,在此刻收纳在漪箔那双如潭深的眸子当中,从她眸子里透出来之后,更使人难以忘返。
步雪虔细碎的退后了几个碎步,她捏紧了拳头。早在涟帝公告天下要为眼前这个人庆生的时候,她日夜都在想要送她甚么礼物,可当她想到这一天甚么世间珍宝都会有人送来给漪箔,她就更烦燥不安,每个人都送她最好的,最名贵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薪俸够她生活却不够她买些甚么,一路以来,她也烦恼送她甚礼物才好。
等她在昨天苦苦的製作好礼物打算送给漪箔的时候,就在寻找她时,碰巧见到翾姐姐和她单独在树林里依偎,她见到翾姐姐送了一个很别緻的香包给她。那一刻,她还觉得自己这礼物也不错,打算转头找机会送出去,只是没想到,一个转头,又发现寒姐姐送她一条也很别緻的抹额,戴在漪箔那身无法正视的身份和衣着之下,更映衬出她独有的君主之气焰。
「那小人祝公主福寿安康,青春永驻。至于礼物……小人凭甚么送你礼物呢,今天之后,公主还有甚么珍宝、名贵饰品是没有的,你要小人送你甚么?」步雪虔自卑也恼怒起来,她咬唇忍着泪水,把心中那闷口借以宣洩出来。
漪箔默然的看着她那张要哭却坚忍的脸容,心被揪紧之下,她稍微皱起了眉,瞅视小步撇开的侧脸。
「小步……对不起,你不能喜欢这个我,我不应该生你的气,虽然我心里面很痛,可是……我听说过,放下也要勇气,我一直拿不出这勇气,可今天我不想再让你伤心流泪了,我说过不能让我在意的人流一滴眼泪的,所以……」她顿住,最后的那几个字,涌到喉咙却无法在此刻说出来。
步雪虔忽然转过来看向漪箔,又一次被她如潭深不见的瞳眸摄去了魂魄,她马上转过身,看向那池映衬着天上璀璨夜空的潭水,如同水天一色样,让整个天空都收纳在池面之上。
看久了,会让人觉得池里真的是存在着这般绝美的星空。
「漪箔……你看看池面上映照的夜空。」小步双手抓住栏杆,眼睛凝视这片潭中星宿。
漪箔随之靠近栏杆,望着那片水中的星河,被她的话打断了刚才的勇气,现在她要说又说不出口,心里头在挣扎。小步知道她在看了,指向那三颗特别闪烁的星宿道:「翾姐姐说,这颗星是代表着你。」
「嗯,小翾是这么说过。」漪箔笑笑的在水面上看着那颗近在眼前般的那颗星。
「漪箔。」步雪虔转身,神情认真的:「我心里不确定对冷大哥的那份感情是不是也对现在的你还存在,很乱,六年后你跑来跟我说,你是他,他就是你,我已经不知道心是怎么对待你了。」
「小步,我……」小步截停她的话,「可是,我只知道我想和你一起,在你身旁我就觉得很快乐,或者……我们就这样相处,像以前一样自然的,可以聊到天边也不会厌闷的。」
她再回首看向那片池水上的星空,「我想到一份礼物送你,你想要吗?」
「当然想要。」漪箔被她刚才的话也弄得不清不楚的了,到底小步想和她之间,是要甚么样的关係?
「好,你等我,这颗星,由我来摘给你。」小步指住池中的那颗代表她的星。
「别疯了,那里没星!」漪箔瞪大了眼,她瞧见小步俐落的就跳下去,阻止也来不及!「小步!小步!」她慌了,夜里很凉,池水更冷,而且不知道此潭有多深,漆夜之下,她等了认为已经很长的时间都不见小步浮上来,她急了的正想跨下栏跳下去找她。
可是水面有动静了,小步呼了一口气,她手中拿着一些东西高举。「漪箔,我摘了一颗星送你。」小步轻功一跳,眨眼湿漉漉的回到漪箔面前。
漪箔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世间上没可能会有人能够飞上星空把星摘下来!她只把小步跟她玩耍而已。但这玩耍也未免过头了,看她在夜里湿漉漉,一定很冷!
「你不相信?」步雪虔见她只关心她冷不冷。
漪箔叹了口气,摸着她的脸道:「你的心意,我知道的,以后别开这玩笑了。」
「我真摘了一颗星送你。」步雪虔把手心摊开,她的小掌心里面,真有一颗星!
漪箔无法相信的的看向小步,心跳又一次用力的给她怦然了一声,她小心的把那颗星状的饰品拿在手中。细看之下,是用长的铜钉打造出来的体型较大的主体星星,主体星右边连锁着几颗用小铜片打出来的小星星,同时系上一条编织啡色手带,手带的接合位置,是几个小圈,最后的小圈,吊掛着一个用小铜钉打造的星星。
造功虽然粗糙,漪箔一看之下,十分欢喜!很可爱,很有小步的影子!
「你真要送这颗星给我吗?」漪箔认真的瞅看着小步期盼的眸子。
「是,要送你的。」小步温和纯真的给她一个笑容。
「可能你不知道我曾经对天说过,若那一天有人能摘星给我,我就嫁给那个人。」漪箔渐渐勾起了笑容……
步雪虔听后像被炸开的瞪大了眼看着她那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有种不祥之感。
「所以……步雪虔,你要负责任,迎聚本姬,本姬现在是……非卿不嫁了。」
漪箔用指尖勾起她错愕的脸庞,星河映照之下,她深深的往她颤慄的唇落下一吻……
这夜,太美。
(鸣谢:hk蕃茄baby~小步摘星送漪箔,让漪箔厚脸被倒贴要下嫁小步的剧情由hk蕃茄baby提供~~~>3<)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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