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参加完爱丽丝的葬礼,我都不愿面对这个现实。
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骗人的吧。静静躺在那棺木里的黑发少女,才不是爱丽丝。因为,那若是爱丽丝的话,肯定不会对嚎啕大哭的我视若无睹、继续睡她安稳的觉。她肯定会坐起身来、耐心地安慰我、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她才不会……露出那么安详的表情,睡在那里。
一定是骗人的。
你就打算一直那样睡着吗?那,希德该怎么办?还是你希望王子能来吻醒你?
我们该怎么办?
到底是谁说,一旦握住了手,就不会轻易松开的啊。
崭新的墓碑前,整齐地摆放着清一色白色花束。
自一年级起陪伴着她的白兔玩偶,则被慎重地以塑胶套包住,放在显眼的位置。
葬礼已经结束许久,我却仍茫然地跪在墓前,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仍泪流不止。在我身边的是朵莉。深知彼此都极其脆弱的我们,连相拥而泣都做不到。
爱丽丝的母亲哭到脚软,不久前已经与爱丽丝的父亲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墓园。我与朵莉的父母则顾及我们的心情,在墓园外等着。
来参加葬礼的人们已经逐渐散去。
这时,有人走到我的另一侧,蹲下身,庄重地在墓前放上一束洁白的百合花。
然后他对我们伸出手。
我抬头。
是西洛法。八年级,即将毕业的学长,同时也是魔法研究社社员。上一次见面时,他还为了捉弄希德,把他借的书「没收」。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想起来却如此遥远。
我从未见过他露出如此正经的表情,不知为什么却不感意外。
我和朵莉握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他转身看向墓碑。
「从今以后,肯定还有无数像她一样的孩子死去。」西洛法缓缓开口,「大家都希望有人能改变一切,却没有人敢挑战这个体制──这就是我知道的魔法界。」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抵抗着突然站起所產生的晕眩,有气无力地抗议。
「这跟爱丽丝有什么关係?」朵莉有些激动。
「关係很大啊。爱丽丝的死,与整个魔法界。」西洛法紧握双拳,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跳进这个体制来吧。只有瞭解它……才能带来改变。」
我不瞭解西洛法的话。然而,心底却隐隐有股巨大的悲伤。像是隔着一层玻璃,我知道它的存在,却无法实际感受。
身边的朵莉哭出声来。
「怎么回事……」她用手背抹着眼睛,狼狈地开口。
我揽住她抽动的肩膀,来回抚摸她的背脊。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过头,向我们走来的是一位陌生的青年。大约二十岁上下,有着微捲的黑色短发。虽然身着黑衣,但在葬礼中并没有看见这样的人。
他看向面露戒备的西洛法,微微摇头并苦笑着。
「我刚刚什么也没听见。」做了如此的保证。
接着他转向我们,努了努墓园门口:
「快回家吧。你们的父母在担心。」
我点点头,回望墓碑。
白兔玩偶睁着无辜的大眼,隔着一层塑胶套,回应我的视线。
眼泪又上来了。
「……再见!」我忍着泪说完,便拉着朵莉,头也不回地跑向墓园大门。
三十四、被松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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