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尤恩明显感觉到伊格尔和托比之间多了一些莫名的默契,这让她有种局外人的隔阂感。于是,她待在别墅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公司替她们接了档戏,她也以要专心作曲为由而推掉了。
新戏定装的这天,伊格尔和托比相偕来到造型设计师的工作室。
「尤恩最近在忙什么?本来不是说这部戏也有她的吗?怎么最后又不见了?」托比等负责梳化的人走了之后,才开口问。有许多的八卦消息就是在这化妆间里流传出去的,敏感的托比从不在有旁人在的时候,谈论juliet内部的事情。
「她最近好像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有事没事就老往那个朋友家里跑。明明就玩得无法无天,又说要忙着写新歌,不想接戏。」伊格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很不以为然的表情。
「她该不会还在记恨上次我们偷跑出去玩的事吧?」托比忧心忡忡地说。
「大不了我们再帮她补办一次生日好了。反正她随时都能过生日的,也不差这一次。」伊格尔的头往后仰着,很累的模样。
「你昨晚去哪了?一整天看你都很累的样子。」托比转头看着伊格尔。
被注视的伊格尔马上坐正了身子,「没去哪啊。只是去找郑于聊了下天。」
那副心虚的模样,托比太熟悉了,熟悉到懒得去拆穿伊格尔了。她看伊格尔不想说真话,谈话意愿大幅的降低,拿出准备考试的书,低头阅读着,不再搭理伊格尔。
久久没听到托比的回应,伊格尔微微侧着头,悄悄地望向托比。不是她爱说谎,只是昨晚小麦又打电话来求救,说王笠均缠她缠得让她受不了,让她去救她。虽然托比从来没有明说过,但伊格尔知道托比并不喜欢她和小麦在一起。
伊格尔的火爆脾气是出了名的,但比起托比的冷暴力,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对付火爆的人,一切都可以用拳头解决。但对冷暴力恐怖份子,那是抬机枪来都解决不了的。对伊格尔而言,她寧可托比对她大吵大闹,也不要这样闷不吭声的,让人摸不着头绪,也不知如何处理。
就在伊格尔愁得快把头抓秃的时候,造型师推了一座衣架进来。托比放下书本,走到衣架前,欣赏着那一件件的衣服。伊格尔连忙走到托比身边,假装也在看衣服,实际上只是想离托比近一些。
但她越看越觉得不对,转头看到造型师和托比都带着诡异的微笑。「小莉姐,这些都是托比的服装吧?我的呢?还有,刚才只有托比上了装,我怎么没有?」
「这些是你们两个人的服装喔。至于你的妆嘛……我打算亲自为你服务,赶快感觉荣幸一下吧。」造型师胡莉双手抱胸,一脸骄傲地说。
「这里全都是裙装,怎么可能放到我身上?」自从进了这行业之后,伊格尔很自觉地让自己有专业精神,没再依个人喜好而对裙子那么排斥,可是以她现在的造型,怎么看都不配这些裙子。她转念一想,刚才胡莉说她要亲自捉刀……伊格尔挑眉看着胡莉,后者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还用大力度的点头加强那份坚定。
伊格尔跳到门边,「你想都别想。我不要戴假发,那太做作了啦。」
她才一旋开门把,外面就有人一脚踹开了门,把她撞得飞了出去。
「刚才是谁在鬼吼鬼叫的啊?」傅品珍从外面走进来,斜眼瞟了下倒在地上的伊格尔,明知故问着。
「品珍姐,你来得正是时候,有人想落跑。」胡莉站到傅品珍身边,亲密地挽着她的手臂。
伊格尔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看到傅品珍,又看到胡莉那小人得志的嘴脸,不需花太多的脑力,都知道傅品珍是被胡莉请来压阵的。她早知道伊格尔会反抗,就找了这个伊格尔最怕的女王来制她。
「喂。不要和别的女人这样亲密啊。小心我去向老闆告密。」伊格尔斜晲着两人勾在一起的手臂,不屑地说。
「我会怕你告密?既然你要告,就让你告大一点的。」傅品珍转头托着胡莉的下巴,一个吻落在她的嘴边,还不忘示威似地看了伊格尔一眼。被吻的胡莉不但连半推半就都没有,还一脸陶醉地陪着傅品珍向伊格尔挑衅。这两个女人演绎得很有极道风云的味道。
毕竟,威胁只对会怕的人有用,丑闻对忝不知耻的人来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心知拿傅品珍没輒,伊格尔只能像小媳妇似的,默默地走到托比身边,勾了勾她的小指,低声说,「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知道一点点。」托比轻声回答。
「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伊格尔哀怨地说。
「让你知道了,你一定会拒演。尤恩已经推掉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自己一个人演了。」托比浅浅笑着回答。
伊格尔的肩膀垂了下来,大大地叹了口气。只要是托比希望的,她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胡莉和傅品珍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把伊格尔送进了更衣间。换好衣服之后,又把她推上化妆台。不但上了假发,还画了一个很淑女的妆。
她抬头看到自己的妆,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果然和那讨厌的女人一模一样,她像看到脏东西似的,把脸转向一旁,不肯再多看镜子一眼。
一阵折腾之后,拍完了定装照,眼见大功告成,傅品珍拍拍屁股就走人。原本伊格尔想马上把妆卸掉,但被托比阻止了。托比对胡莉说她想和伊格尔多拍几张照片,让她先忙自己的事去,化妆间里又只剩下她们两个。
托比拉着伊格尔站起来,轻轻地将她在原地转了一圈。淡棕色的长发像迎风摇曳的柳枝,米色长裙的裙襬也轻飘飘地飞扬起来,伊格尔的五官依然立体而深邃,却又平添了几分优雅。
「好像比上次更美了。果然,专业的还是比较厉害。」托比不停地讚叹着。
「为什么你这么喜欢我穿裙子呢?」伊格尔又叹了口气,将托比纳入怀中,无奈地说。
「美的事物,大家都会喜欢欣赏的。更何况,你是真的颇具姿色的嘛。」托比环着伊格尔的腰,轻轻地摇晃着两人的身体,久而久之,摇摆出了某种节奏。
伊格尔顺着那节奏,滑动着脚步,托比也跟随着伊格尔的步伐,两人像跳着华尔兹似的。跳着跳着,伊格尔玩心大起,带着托比在空间不大的化妆间里绕着圆圈旋转着,托比笑着转着,直到她再也受不了,失去平衡地倒在伊格尔怀里。两人一起跌坐在地上。
托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是真的会跳舞,还是乱绕的?」
「我乱绕的。」伊格尔也一边喘着,一边笑着回答。
看着伊格尔的双眼,托比觉得自己像掉入了碧绿色的深潭之中,她勾着伊格尔的脖子,缓缓地抬起下巴,贴近伊格尔的脸颊说,「你会不会觉得,我们的交往好像太平淡了一些?」
如果不是托比提起,伊格尔也不敢有一丝的异议。但自从她们回来之后,看起来就像她们又回到了以前的相处模式,情侣之间的如胶似漆,伊格尔一点都没有体会到。唯一能证明她们是情侣的,只有托比在吃醋时展现的冷暴力。
就在伊格尔准备以实际行动证明她们是情侣关係时,门外杀进了一名程咬金。
「哎呀!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呢?」来人用手掌挡住眼睛,可从指缝间,还是能看到闪亮亮的大眼睛。
伊格尔的吻被吓得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她听那声音有些熟悉,抬头一看,露出了见鬼的表情。「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我的女儿,有什么不对?」站在门口的女人,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和伊格尔如出一辙的绿色眼眸,保持良好的身材,如果不细看她的眼角,说不定会以为她还不到三十岁。
听到「女儿」两个字,托比明白了这女人是伊格尔的母亲,她连忙站起身,怯怯地喊了一声,「阿姨好。」
伊格尔的母亲甜美地笑着,把托比的手从伊格尔的手中拉过来,亲暱地说,「你就是托比吧?我在网路上看到好多你们两个的照片,看来你们感情真的很好啊。」
「喂。老太婆,喜欢跟我抢东西的习惯还没戒掉啊?」伊格尔挤进两人中间,硬是把托比的手从母亲的手夺回来。
「是你老爱跟我抢东西才对吧?」伊格尔的母亲绕过伊格尔,站到托比身边,拉着她说,「我跟你说,这傢伙小时候就爱跟我抢老公,总是霸佔着她老爸不放。在餐桌上,只要是我爱吃的,她也爱吃。当然,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遗传,倒也无可厚非。但她就偏要说,是我爱和她抢东西吃。你说,这是我的错吗?」
听着伊格尔的母亲叨叨絮絮地说了一番,托比只能唯唯诺诺地点着头。
伊格尔的母亲满意地看着托比点头,得意地对伊格尔笑了一下。又对托比说,「我看你挺投缘的,不如当我的乾女儿吧?」
「不行。」伊格尔咬着牙,把托比拉到自己身后,「她不能当你的乾女儿,我有别的用途。」
「用途?」伊格尔的母亲眨了眨眼睛,「你唸了那么多年的书,中文还退步?托比是人,又不是东西。你要拿她做什么用途?」
「你不要管啦。」脑筋还没转回来的伊格尔硬着头皮耍赖着。
「伊格尔,你怎么可以这样对阿姨说话?」因为伊格尔母亲的亲切,让她想起自己的母亲。不禁埋怨起有母亲却不知道要珍惜的伊格尔。
伊格尔把托比拉到一旁,「你不要被她的外表骗了。她是个恶毒的老太婆,不可以轻易相信她。你越是对她好,就越容易被她啃得尸骨无存。」
「她是你的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的妈妈?」托比不依不挠地瞪着伊格尔。
「你不相信我的话,以后你会吃苦头的。」伊格尔依然把托比挡在身后,像玩老鹰抓小鸡似的。她转身对母亲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到你们公司去拜访了一趟,是你们老闆亲自给我这里的地址。」伊格尔的母亲瞇起眼睛笑着。
伊格尔将牵着托比的手藏到背后,躲避着母亲那锐利的眼神。她不确定刚才母亲看到了什么,但以她能存活到今日的经验来看,母亲笑得越甜美,背后包藏的祸心就越大。「这次回来多久?」
「这个嘛……不一定喔。说不定会一直住下来,毕竟,把你一个人丢在国内这么久,也该补偿你一些母爱才行。」伊格尔的母亲笑着回答。
如果伊格尔再小个十岁,或许她会因为这句话而雀跃万分。但现在的她,只想把母亲打包寄回德国,让她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她已经有了juliet这个团体当依靠,更重要的是有托比的陪伴,她的直觉告诉她,母亲的出现,只会破坏现有的一切寧静。
「不如晚上一起吃饭吧。」伊格尔的母亲无视伊格尔那防备的眼神,依然笑得甜美,「托比也一起,我想听听伊格尔这段时间生活的情形。听说你们都住在宿舍里,你一定很清楚她的点点滴滴吧?」
托比微笑地点了点头。
伊格尔听到手机铃声在背包里微弱地喊叫着,她拉着托比贴着化妆间的墙壁绕过母亲,彷彿在母亲是某种有毒物质,所以不能靠得太近似的。她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听完之后,她贼贼地笑着,「不好意思啊。我们老闆说要开会,晚上就不陪你吃饭了。」
她推着托比进更衣室,两人迅速地换下衣服。伊格尔顾不得妆还没卸完全,就准备逃命时,却看到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只剩下化妆台上的纸条。伊格尔拿起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iwillbeback。」
伊格尔恨恨地从背包里捞出一支笔,在那句话的下面写上,「noway。」
「你在做什么?」托比越过伊格尔的肩膀看到她写下的那句话,好奇地问。
「我在顶嘴。」伊格尔用力地压着那张纸条。
「你写在这里,阿姨又看不到。」托比不解。
「我管她看不看得到。我就是想顶嘴。」带着某种执着的伊格尔,忿忿不平地将手一捏,把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气呼呼地牵着托比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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