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婢女,甩掉侍从。
姜露也只敢在这种没有家中长辈在的情况下忤逆一回,一个人偷偷藏起来抹眼泪。而等她终于发泄够了、也哭够的时候,竟意外发现,自己不认识回去的路了。
从晴空高照到天色渐晚。
天都黑了,却仍旧没有一个人寻到她。
小小女孩缩成一团,她当下各种想法都有:会死在这里吗?还能再见到自己家中父母兄长吗?倘若侥幸有人寻到她,那回去之后,她又该如何面对其余人?
就在她胡思乱想,陷入绝望之时。
脚步声渐近。
是谢凛,那个平时也是淡淡的、温和的、脸上总是挂着轻浅笑意的二殿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还在轻微啜泣,眼泪还未擦干,少年便将她从这里带离。
月光映照在谢凛身上。
少年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温柔。
他的笑意有一瞬间似乎僵在了脸上,但很快就恢复往日的神情。少年走得很快,姜露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到了拐角处,她才终于看到他放缓了脚步,然后听到他顿了顿,说:“我有个妹妹。”
“以前她同我亲近时,我们时常一起来这边。”
皇家子嗣不少。
“听起来是关系还不错的妹妹。”姜露猜不出她说的到底是哪个妹妹,于是试探性去问问,“是三公主吗?”
少年没回她。
良久,姜露才在谢凛的话中听出一种不属于他的淡淡悲恸:“她现在不记得我了。”
当然,不单单不记得他。
那么多人,她现在谁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像是终于松下一口气,又仿佛带着一丝释然,他反复跟自己说,妄图也欺骗过自己,“不记得也罢,不同我走那么近也是好事。”
失忆了的公主?姜露想。
那就只有五公主了。
姜露脑中浮现出那张和姑姑有七八分像的脸,她记得她的那个公主表妹,谢鹤怡。
那是她姑姑姜姝的女儿。
圆圆的、钝钝的,有点像只趾高气扬的猫咪。
娇憨可人,很得宠、很讨喜,比所有人年纪都小,也是尚书房这批学子中最小的一个。
小一岁就不一样。
更何况小的还不止一岁。
年纪小,该休息的时辰被拉起来习字、读书,睡不饱、睡不足,跟个小豆丁似的,比旁的同窗身形都小上一圈,不管是体力还是脑力上都没法跟得上。夫子讲习的时候她就在那打瞌睡,没听几句她就把书本当成枕头,抱着书本睡倒在讲堂上。
夫子也骂,骂的也重,但谢鹤怡更会作对,初生牛犊不怕虎,她也大胆,丝毫不惧夫子生气。
天天朝夫子扮鬼脸。
夫子也每天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按照家中一贯的教导,女子应端庄娴雅、文静大方,擅长琴棋书画、遵从三从四德,所以姜露有时候也很不明白,像那样一个传统意义上事事都不如她的小丫头片子,凭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
再具体的事情她也不知晓了。
好像她那个公主表妹在失忆前,确实同这位二殿下关系还不错。
有时候情愫来得就是那么快。
月光下,在这个只有谢凛寻到她的夜里,她亦步亦趋,跟着少年回到了尚书房。
少女时期的初初心动,她将谢凛这个名字深深印在了心里。
再到后来,谢凛伸出援助之手,帮她缓和与同窗之间的关系。
又在偶然撞见她作画那回,被嬷嬷刁难的时候主动替她解围,那一句句“凡是爱好,就没什么是在浪费时间的”、“女子也从来不输男子”,让她彻底为谢凛所着迷。
不是专门对谁良善,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身就很好。
这才是姜露至今对谢凛念念不忘的真正原因。
如今谢凛真的在她身前、两个人都离得这样近了,她又生了退却之心。话到了嘴边,连在心里过了无数遍的这个名字都没能叫得出口。眼神飘忽着,她只得寻些共同话题。
从少年时期便是,姜露发现每次提及谢鹤怡的时候,他的话总是会多上那么一些。
“你来这处,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将谢凛请过来后,姜露就暂且将毛笔搁置在一旁,顷身同他道。
“是鹤怡公主让你来东苑这边,还是你自己愿意来的?”
“不记得也罢,不同我走那么近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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