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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日

    洛神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躺在病床上,他父母小声地说话,他们在谈论他的医疗费。他妈妈担忧付不出来,两个大的正要缴学费,馀下的钱没剩多少了。他爸爸沉默了一会说,再去借点吧。
    下一秒,他在家里他和他哥的房间,他睡下舖,没关紧的门缝透着客厅的灯光,他偷偷下了床,他父母在客厅说话,话题仍然是钱不够花,他爸一脸烦闷地抽着烟,他妈拿着一盒什么东西端详良久,末了不捨地说,当了吧。
    后来,又做了什么梦他记不得,倒是醒来的时候,想起来,那个盒子是他妈妈的金饰盒,放着他妈妈嫁给他爸时戴过的一整套金饰,被很宝贝的收在盒子里,只有逢年过节才捨得拿出来戴。因为要付担庞大的医药费,他妈妈最后整套当掉了。
    他一直很努力想要活下去,可惜,事与愿违。不知道他死后,那套金饰有没有被赎回去?不必再想办法筹钱付医药费,他爸妈也能比较轻松一点吧。
    洛神翻了个身,懒懒的不想起,然而日记君的声音已经在他耳边炸开了。
    『啊啊啊,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愚蠢人类!!都说过你会生根会枯掉,你居然还以身试险,你以为你不会再死一次吗?如果你又死掉,我们的任务就算失败了你知道吗?!』日记君把洛神从床拖起来对着他的脸咆哮。
    洛神一边庆幸日记君没有嘴巴,所以他不会被喷得满脸口水,一边好奇地问:「失败会怎样?」
    『失败的话,我的记录会被销毁!』日记君扑到洛神怀里,大哭道:『你小心一点好不好!我不想忘记你!虽然你既蠢又没礼貌,可是你是我第一个穿越观察者,我不要忘记你!』
    洛神第一次看见日记君哭,是真的哭,泪水哗啦啦的从日记君大大的黑眼睛流出来,他有些手足无措,略显笨拙的拍着日记君说:「对不起嘛,我只是一时心急,绝对不会有下次!我保证!」
    洛神知道,虽然日记君平常总是各种嫌弃他,会用萌萌的正太音各种毒舌他,但日记君其实挺依赖他的,毕竟他们两个是灵魂绑定的状态,日记君除了偶尔暂离外,其馀时间都和他共享,他可算是日记君在九重天唯一认识的人了。
    他想,日记君这次是吓得不轻,才会哭成这样,完全像是个孩子啊。
    『我是快吓尿了!岂止是吓得不轻!』日记君用洛神的衣襟擦擦眼泪,抽抽噎噎着说:『我应该早点跟你警告的,说不定你就不会这样乱来了!』
    「呃,警告什么?」洛神低头看着自己湿掉一片的睡衣--他进入意识空间穿的是他的蓝格子睡衣,大概是因为他死前穿的好像就是这件?--再次庆幸日记君形象化后没有鼻子,不然那上面除了眼泪,应该还会有鼻水吧。
    日记君瞪了他一眼,继续说:『你如果再死一次,那就真的拜拜了,世界上不再有你的存在,按你们的话说,就是魂飞魄散!想投胎都没办法!』
    接着日记君解释,他的意识附在这具身体上,和这具身体建立了连结,如果这具身体死亡时,尚未脱离身体连结的他也会跟着死亡,那便是真正的消失,整个世界再也没有他的存在。
    洛神听完,心想,难怪日记君会说是魂飞魄散,听起来还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呢。
    既然能继续活着,他也没找死的理由,再说他本身是惜命的,于是他再三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衝动行事,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又乖乖的听了日记君一顿说,日记君才恢復平时的模样,颐指气使道:『你也昏得够久了,最好快点回现实世界去!昊天他们应该也很担心你!』
    话是这么说,但洛神暗搓搓地想,日记君该不会是害羞了吧?然而,他忘记在意识空间里从来没暗搓搓这回事,于是,他下一秒就被恼羞日记君给轰出意识空间了。
    这次他睁开眼,看见的是一脸担心的昊天而不再是马车车顶。
    昊天见他清醒了,关心地问:「身体感觉如何?」
    洛神心里回答累累der,嘴巴倒是正常的回道:「有些累,有点渴。」
    昊天扶他坐好,吩咐等在车外的北斗去取水--他们水囊里的水本来就所剩无几,原先预计找到绿洲再补充,没想半途遇到巨蝎袭击,后来虽然找到绿洲,但昊天和北斗心思都在昏迷的洛神身上,谁也没记得取水这回事,直到洛神醒来讨水喝--北斗见自家主子醒了,终于放下悬着的心去取水了。
    北斗离开后,洛神抢在昊天之前开口道:「你们有没有受伤?」他在意识空间里已经被的日记君训过一次,不想现实世界还要再来一次!
    但是昊天并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他,板着脸严肃地说:「你真的太胡闹了,幸而这次是沙地上,你才能全身而退,如果是在一般土地上,并不是你想撤手就能撤手的。」
    洛神苦着脸卖乖回道:「我知道错了。」
    大约是洛神认错态度良好,昊天见状也不再板着脸,他叹了一口气道:「北斗受了点皮肉伤,你帮他换个身体便能恢復。假使你不插手,我和北斗多耗点时间就是,如今你元气大伤,好不容易才养回一点,又亏空不少。」
    北斗这时拿着水囊回来了,昊天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杯子将水倒满后递给洛神,洛神接过后一口气喝完,他舔舔嘴犹觉不满足,眼睛盯着水囊期盼地问昊天能不能再来一点。
    那眼巴巴的表情逗笑了围观他喝水的昊天和北斗,昊天又倒了半杯水给洛神,北斗看着一小口一小口喝水的洛神,若有所思问道:「要不要唤醒瑶光?瑶光服待主子最为细緻。」
    昊天思考了会,意有所指回道:「也好,总得有人随时盯着洛神。」
    省得某人又做傻事,我懂得的。洛神在心里接道。
    「今晚在此休息一夜,明早再唤醒瑶光。」昊天说。
    洛神捧着空杯子问:「我昏了多久?」
    「将近两日。现在将近傍晚,日光没那么强烈,你既然醒了,正好出去晒晒。」昊天说着拎了洛神出马车,不忘拿过手套替他戴好,北斗则单膝跪地帮他穿鞋。
    被服侍了一把的洛神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他只有小时候才要他妈帮他穿鞋啊!他十分担心自己的脚丫子臭臭!
    北斗动作快速并熟练,等洛神想到可以缩回脚时,已经为时已晚。
    他看着被绑得很完美很漂亮的鞋绳,再想到自己穿时乱绑一气的样子,心想,还是让专业的来吧。
    洛神看了看四周,这个绿洲大概有一个体育馆的大,他们的马车停在水池旁边,天马在池边互相整理对方的毛发,北斗在帮他穿好鞋后也在池边做些什么,他好奇的问陪他散步晒太阳的昊天,想知道北斗在做什么。
    「他在处理巨蝎的毒刺,挤出来的毒液价值不菲,毕竟要取得巨蝎的毒刺并不是简单的事,而且巨蝎一向是成群出没,昨日只遇到两隻,还算是好运。」昊天解释。
    洛神问:「那其他部分呢?天马吃了?」
    昊天回道,「没有全部让牠们吃了,北斗抢下一些,巨蝎肉质很美味,晚点烤了你可以吃一些。」
    肉!他好!久!没吃过肉了!洛神激动不已,简直想跳跃和旋转。
    事实上,他自从穿越后,只喝过水,连像样的食物都没吃过!虽然日记君说他不需要,他的确也没有飢饿感,但是逞逞口腹之欲也是极好的啊!
    洛神脚步轻快的一边往回走,一边问:「什么时候要烤啊?」
    昊天好笑道:「等日光暗了,只剩月光时。」
    说到这个,洛神想到一个问题,他好奇地问:「这里也有北斗七星吗?」
    昊天摇摇头,疑惑回问:「北斗七星是什么?」
    「呃,就是星星啊。」洛神脚步停下来,抬头比着尚未完全暗下来的天空说:「天上的星星。」
    昊天跟着他停下脚步,再次摇头道:「九重天没有你所说的星星,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星星是什么。」
    洛神还想说,「怎么可能没有呢」的时候,日记君出声道:『九重天不是一个星球,是一个世界。这里不像你以前的世界,有星球、有宇宙,所以这里没有所谓的星星啦。』
    虽然这么说,可是……
    「可是,北斗和瑶光都是星星的名字,瑶光还是北斗七星之一啊!」洛神有些激动地问。
    「北斗和瑶光的名字都是由洛神自己取的,但我也没听他谈论什么星星。」昊天指的是原本的那个洛神。
    洛神心里疑惑更甚,九重天很多地名和人名他都很耳熟,像是瑶池或是洛神,而且九重天本身就是中国古代传说的一部分,所以他一直把九重天当古代来看的。
    『嗯,在分配穿越观者的时候,会尽可能的分派跟原世界相似的世界,所以,你会那种感觉很正常啦。你只要当作,你是在一个完全不一样,只是很相近的平行世界就好了。』日记君插嘴。
    有些消化不能的洛神决定吃点烤肉压压惊。
    昊天见洛神没再提有关星星的话题,他也没再说什么,带着洛神返回池边。
    北斗已经升起火准备烤肉了,洛神坐在火堆旁一脸期待的等着。
    天空完全暗下来,只剩一个月亮发光,天上没什么云,洛神等待的同时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发现真的一颗星星没有,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深深意识到,他离开家很远很远了。
    烤肉很美味,但洛神不能吃太多,他只分到两口,剩下目测有二十四盎司的肉全进了昊天肚子里,因为北斗不用吃东西。
    这次即使洛神流着口水地盯着最后一小块烤肉,昊天和北斗也没让洛神再吃一口,最后他只能黯然进入马车休息。
    太伤心的洛神一下就睡着了,他在意识空间张开眼的时候,嘴里好像还有着烤肉的香气。
    『那是错觉!』日记君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幻想。『昊天就不应该心软让你吃肉,你吃一口就念念不忘了!你又不需要吃东西!』
    「可是我想啊!」洛神哀伤的埋入柔软的枕头里。
    『你想肥伤枯死吗?』日记君怒道。
    「你不懂吃货啦!吃死也甘愿!」洛神回嘴,结果嗷嗷叫的被日记君巴了后脑杓。
    日记君气呼呼地说:『我讨厌你说那个字!』
    洛神眼泪汪汪的捂着脑袋抗议:「那你也不用下手这么重吧!?」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不痛一次不长记忆!』日记君理直气壮回道。
    无话可说的洛神只想泪奔,在他还没奔起来的时候,他忽然有个很诡异的想法,他对日记君说:「原来的洛神会不会有可能是穿越者啊?」
    已经习惯洛神话题跨越无极限的日记君有些受不了地说:『你怎么觉得谁都可能是穿越者啊?』
    「一个没有星星的世界的人,会取出像北斗和瑶光这种名字,不是很奇怪吗?」洛神举证。
    『只是凑巧吧,名字就是名字,有时候并不会有特殊意思!哪有那么刚好,你穿越了穿越者的身体?』日记君不是很相信。
    「我都遇到穿越这种事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这次轮到日记君无语凝噎。
    因为,这么说,好像也是?!
    日记君的日记
    虽然洛神的推论老是很不科学,可是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无可能!?但是,我的任务等级只是b级啊啊啊!!为什么会搞得像s级啊?!一具身体被穿越两次?前辈完成那么多次任务,也没听前辈说过一具身体会被穿越两次的啊!!假的!一定是洛神脑袋的业障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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