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荀和谷宓发现,道义回来以后,整个人变得过于安静,如果不是有意留心,几乎就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每天再也不会寻着机会出去,把自己闷在屋里,对她们,更是多了几分说不清的疏离。
“她这样,是不是与小宁有关?”趁道义沐浴,谷宓微蹙眉尖,问出这几日一直憋在心底的疑惑,“她离开的那两天,与她在一起,对么?”
“我让人查过,的确如此。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有上面的影子。”
翻过手中记录着庞大数据的报表,对于这几日道义的情况,她也觉得颇为困扰,有时候某人太过于乖顺,可不是一件好事。
“那就是说,小宁这次的任务,并不是普通的警务工作。”认真望住此刻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本季最新的时尚节目,谷宓脸上透出抹慵懒。
“应该不简单。”手中的文件看了许久,却怎么也进不了脑子,富荀认命地轻吁,不由责怪起那个让人心神不宁的坏家伙。
“看来…小宁是拒绝了小义义的援助呢…”
“如果只是单纯地拒绝,应该不会有这么大反应,小义又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就怕小宁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让某人伤了心。”支着下巴,富荀最终把文件丢在茶几上,既然看不进,又何必勉强自己?
突如其来的寂静在两人中蔓延,又随着浴室门的开合而消散。
“小义义,明天东城博物馆有个画展,陪我一起去,好么?”扯过发丝正不断滴着水的人,谷宓揽住对方手臂,撒娇道。
“恩。”低沉回应,道义紧紧盯着屏幕上的广告,但目光却又仿佛在透过这一切,望向未知的地方。
谷宓和富荀不由交换了一个无奈眼神,心里却起了同样的心思,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要不然哪天,道义一时想不开,又突然消失不见,她们都不知道该找谁去算这笔账。
紧紧握住道义略显冰凉的手,谷宓眼里闪过抹幽黯,记忆里,道义的手永远都是温热有力的,可现在,却无力的任由她牵着,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小义义,冷么?”
捧起那双微凉的手,轻轻揉搓,可无论如何,就是无法令那双手温暖起来,心里一急,顿时抱住眼前瘦弱却颀长的身体,“小义义,别这样,你会吓坏我的。”
明明人就在眼前,可为什么却觉得,竟离她如此遥远。
“恩?!”垂眼望住埋进自己怀里,全身透出不安的女人,道义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蛋,她凭什么把心里的不满,用这种方式发泄在富荀和谷宓身上?
她在怨谁?怨刑宁执着的一意孤行?还是怨她们的孤傲灵魂?又或是,怨自己自始至终的无力感?
明明是她们,先闯进她的世界横冲直撞、翻云覆雨、直到搅得一团乱时,又轻声细语地撒娇、勾引,让她情不自禁地随着她们肆意胡闹。
可渐渐地,随着身边一件又一件事的发生,直到那时,她才发现,这叁个女人似乎从不打算让她涉足她们的世界,总在发生事情时离开,然后又在处理好一切时回来。
家庭的差异,地位的落差,权势的不平等,造就了她们的高贵与蔑视一切的权力,也赋予了她们嗅察评断危险的能力,道义知道,她们在用自己的方法来保护她免受一切伤害,可她们从不问问她,这些是否是她需要的?
早在遇上她们的那刻,就该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可自身的沉沦早就让她失去指责一切的权力,除了接受和倾尽一切的爱,她还能做什么?那现在的埋怨,还有什么意义?
六年的斗转,都让她舍不得离开,也不愿意放手,那执意纠结眼前的问题,又是何苦?唇瓣微抿,至于那个暴力女人惹出来的“火”,总有讨还的机会,不是么?
“不是说要去看画展?”抱住怀里的人,轻轻安抚,道义对上谷宓的目光,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
察觉手中逐渐热起来的温度,娇媚的容颜瞬间像镀了层光似的明亮起来,轻快地在那双薄唇上落下亲吻,谷宓心里明白,眼前的人,又恢复成了以前那个会生气、会无奈、却宠溺着她的道义了。
“你怎么穿成这样?”看个画展为什么要穿得如此花枝招展?更何况大冷天的,
这单薄的丝织蕾丝边衬衣,包臀小短裙和风衣,挡得住这呼呼乱吹的北风么?更重要的是,能挡得住那些乱发情的雄性动物,色迷迷的眼神么?
“是你说可以,我才穿出来的。”鼓起腮帮,镶着抹不满,出门前,她可是问了道义的,明明是她说的“好”,这下倒怪起她来了。
她说过么?懊恼地拉扯发丝,就她之前那模样,能说出什么准话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等会儿她得好好盯紧些。
道义一恢复正常,某人也就露出妖精本性,毫无顾忌地抛媚眼,吃豆腐,乐此不彼地欺负某人,反正有人宠着溺着,天塌下来也不怕。
一路擦拭额际不断渗出的汗水,道义现在只想快点回家好好教训身旁这个肆无忌惮的妖精,
整个画展虽然很安静,人也不多,可谷宓时不时在耳边的轻声细语和身体的磨蹭,让她恨不得能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明知道义在公共场合一向脸皮薄得很,可对于自己这几天的忧心,总要有个发泄渠道,既然她舍不得打、舍不得骂,那就换另一种方式,对这家伙小以惩戒,而这次的画展对谷宓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小宓,你真的来了?”
轻柔的男声在谷宓和道义暗潮汹涌的“角力”中插入,让两人纷纷转动目光,当见到眼前的人时,道义脑中思绪一顿,然后转眼望向身边的娇媚女人。
“说过不准那样叫我,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尾音下沉的瞬间,脚下一个用力,便踩上男子脚丫,高跟鞋狠狠辗转,在对方痛得倒吸口冷气后,才松开倚进道义怀里,“作为你名义上的妻子,总要为你捧捧场,省得老爷子总是对我大呼小叫。”
瞥了眼唐一,在望向道义时绽开绝美笑靥,“上次宴会,你们见过。我就不做多余的介绍了。”
“你好。”望着谷宓与其身边女子亲密的模样,男子脸上堆满脸意,“原来你就是小…谷宓的亲亲爱人,早就听闻你大名,这应该是我们第叁次见面了。”
第叁次?不是应该第二次么?疑惑地打量眼前男人,道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
“唐一,你在说什么?”搂紧道义腰际,谷宓警惕地望向对方,哪里有叁次?
“道小姐可能不记得了。叁年前,我在法国开设画展,您与另一位漂亮的女孩一起买走了当时最为瞩目的‘天使之翼’。当时还有位先生也想买下那幅画作,可惜价钱出得没有你们高…”
男人的一番话,令道义不由翻找某个记忆的角落,似乎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叁年前?法国?小义义那时不是应该在虹城,怎么会在法国?个漂亮女孩又是谁?”赤裸裸的质问,惊得道义一身冷汗,她只顾着回想,竟忘了身边还有个难缠的妖精。
“那女孩真的很漂亮,就像‘天使之翼’中的女孩一样,其实我一直想找她做我的模特,却苦于寻找不及,道小姐可否告知她身在何处?”唐一可不管谷宓会有啥反应,一脸急切地拉住道义。
“啪…”
一手拍开唐一扯住道义的手,“小义义,回家…”这坏蛋,除了她们竟还有别的女人,握紧手,拉住对方快速离去。
望着如风般离去的两人,唐一控制不住地抖动身子,直到被揽进一个炙热怀抱才作罢:“你胆子真大,竟敢耍那妖孽?”浑厚男声钻入耳里,令唐一的腿蓦地一软。
“烈,我只是说出实情而已,谈不上耍。”温和一笑,脸上染上抹光彩。
“是么?我怎么记得你说过,买下‘天使之翼’的人,似乎来头不小,连与其争画的奈斯老板最后也只能退让,不是么?”韩烈搂住自己爱人,他可没有忘记叁年前唐一回来时脸上的神彩奕奕,只是连法国商业巨头都退让的人,又会是何方神圣?
“那时的道小姐,与今日所见真是大相径庭。先前在宴会上我就认了出来,只是她前后的模样差异过大,让我不能确定,不过今日一问,果然是她。”这下他就不需要再为谷宓而瞻前顾后,如果她是那时的“她”,就一定有办法解决谷老爷子。
看出唐一眼中的轻快,韩烈不放心地开口:“可你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如今的那个人会与你在法国见到的如此不同?她们是同一个人,不是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差?
“你很好奇?”
如果不是刚才对方脸上透出的诧异和无声的默认,他根本就无法确定她们是同一个人,叁年前在法国的人,可是让人炫目得移不开眼,眼中的自信、娃娃脸上随意散发的笑与骨子里透出的散漫,在当时可是迷了很多人的眼,看来富、刑、谷叁家的未来女继承人,可是找了个不得了的爱人呢…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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