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柳老夫人按着心口,吓得半条魂儿都飞了,白着一张老脸,连呼吸都有困难,宛如被钉住的木偶,一动也不敢动,也不敢吱声,就怕眼前宛若煞神的阙扶苏会再次击发子弹。
阙扶苏神色极冷,举着枪仍旧没放下,眼眸宛若鹰隼盯住了猎物,扫过了柳家人与孔老爷,沉声问:「只是阙某好奇,柳老夫人和孔老爷身后何人,是东三省的人?还是川系的人?还是第十师残军?」
在场众人见状心凛。
四年前袁世凯过世后,北方军政府派系分裂,吴芙与第十师在上海争权,第十师不敌,投靠东三省第四师,从此与东三省结仇,战役不断。
好不容易上海安定,没人想要打仗,顿时间宴席众人眼神复杂,对孔柳两家满是戒备。
几名洋人的口译更是翻译了阙扶苏的质疑,纷纷蹙眉深思,似乎打算起身提前离席。
孔老爷见状况不妙,即便老脸发青犹自强作镇定,急道:「阙巡阅使切莫误会,我孔家和第四师绝无关系!」
「是吗?」阙扶苏冷笑睐着柳老夫人,「那您得问问柳家了,为何在我上任第一日便不惜一切刁难我的未婚妻,是想羞辱谁?又是想动摇谁的心志,打算如何闹得上海不得安生?」
众人听了脸色越发难看。
今晚出席的可不全然是年轻的公子哥,不乏人精也似的各家族之首,倘若没有点眼力见,身无三两三也不可能在军阀倾轧的乱世下依旧在上海屹立不摇。
阙扶苏对柳家的指摘也并非全然含血喷人,试问谁给柳家的胆子敢质疑新上任的总司令?背后绝对有人撑腰。
怕是孔柳两家早就和东北军通声连气,以两家喜宴为由设下了鸿门宴,意在动摇直鲁豫三省联军的军政府。
倘若柳孔两家政变成功,不仅铲除了新旧两任的巡阅使,也会趁两派驳火下顺道屠戮今晚出席的世家。
要是孔柳两家政变不成功,子弹不长眼,在场世家一样全数陪葬。
说穿了,为了活下去,世家今晚必须支持孔柳两家。
一时间世家几名族长虽说面色不动,暗地咬牙切齿,恨极了孔柳两家竟胆敢不经商量就将他们拖下水。
正要叫唤自家护院保镳进场突围,整齐划一的踏步声由外头迅疾接近,一队队武装军人鱼贯进入宴会厅将宾客团团包围。
是驻扎上海的政府军!
明明方才除了简雯泼妇闹街的叫骂声之外整个理查德饭店都没有发出异样声响,更无驳火声,恐怕在这场政变开始之前已被阙扶苏控制住。
精明如孔老爷立即道:「柳家的事孔家不知!今日孔柳两家婚事就此作废!」
却已经来不及。
阙扶苏无动于衷,眸中簇着冷火,凝视柳老夫人,凉淡地说:「本来我和荷华的关系与他人无关,既然柳老夫人开了尊口,今日我便说清楚。在我说清楚之前,众人都先别急着走。」
话音方落,已有几个贵妇站不稳,腿软瘫坐在椅子上。
「怕什么?今夜我只论是非曲直,恩怨道义。还是你们心中有鬼?」
阙扶苏冷笑,不少人面面相觑,连连摇头,大气不敢喘一声,就怕阙扶苏手上的枪口转到自己的方向。
「坐。」阙扶苏抬手示意。
众人迫不得已就近找了椅子坐了下来,没有椅子可坐的人尴尬无措,无助地看向阙扶苏阙只见那双琉璃也似的墨瞳满示威压,只得皱眉掏出怕子铺在地毯上或蹲或盘腿席地而坐。
阙扶苏见众人落坐后,满意冷哼,徐徐开口。
「我幼时鄙贱微末,有人曾对我说过,在民国人人平等,但现在看来真是过于天真。」
夏荷华闻言微颤,阙扶苏轻轻摸了摸夏荷华的后脑勺,但却听见她低低的啜泣声。
他蹙眉抬眸,话锋倏转,冷声质问:「倘若有所谓平等,今日在座诸位怎么可能西装革履,衣香鬓影,而外头却有衣衫褴褛,冻死街头的乞丐?
「倘若不是各地战乱频发,流匪四起,我身为军人为了国家,为了顾全大义,为了百姓前去剿匪,荷华早该是我的妻子。于今也不会痛失所依,为了等我归来,尝遍人间冷暖,还要遭人刁难!」
阙扶苏审视每个人的表情,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在座诸位自诩名门清贵,一辈子没上过战场,也不曾经历过动荡,享受我剿匪成功得来的歌舞升平,却纵容泼妇信口雌黄轻贱我的未婚妻,要我作何感想?」
众人闻言心中叫苦,阙扶苏这话是要清算了。
有些人想开口辩解自己绝对没有羞辱过夏荷华,甚至今晚才是第一次见面,却又顾忌着周边的军人不敢吭声。
见他们或有眼神闪烁,或有苦恼含冤,阙扶苏无声冷哼,全是一群欺善怕恶之徒。
阙扶苏神色凌厉怒斥,「你们说德西先生和荷华有染?笑话!德西已死!死无对证就能任由你们一张嘴不分青红皂白诬蔑一个弱女子?」
窝在他怀中的夏荷华不住颤抖,她的眼泪已经湿透了他的军装,透入了内里的衬衫。
泪水像是灼烫热汤,阙扶苏难以想象向来倔强,傲气十足的小姑娘到底经历多少磨难才会哭成这样,轻扣着她的腰与小脑袋瓜,心中的怒意勃发。
他愠怒质问,「在座诸位可否想过要是有其他活命的机会,谁想要卖笑维生?更别说被人拐骗呢?怎么不想想若无贪色的衣冠禽兽,风月场又如何撑得起来?!斯文败类还要自诩风流倜傥吗?出了事就把责任归在女子卑贱?!」
003相思方尽愁未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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