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前者，书意不需要过问她的意见。
    那么，只剩下第二种可能。
    沈晓涵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
    小小……跟顾迟？
    沈晓涵尽可能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错愕，免得孩子太过尴尬，又或者万一是她的理解有偏差，那尴尬的人就成了她了。
    出于谨慎，还是问清楚一些比较好。
    沈晓涵柔声开口：“书意，你的意思是……”
    沈书意攥着被子的指尖微微蜷起，耳尖都是红的，“就是您以为的那个意思。”
    沈书意相信妈妈已经猜出来了，否则不会这么欲言又止。
    沈晓涵的视频画面静止了好几秒。
    沈书意心底微微涌上一些不安，他轻唤了一声：“妈？”
    妈妈不是很喜欢顾迟吗？
    沈晓涵注视着书意，“小小，妈妈跟你确认一下。你的意思是，你跟顾迟，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了是吗？”
    沈书意有些歉疚：“嗯。很抱歉，之前没告诉您。本来是想正式介绍顾迟给您认识的时候再说的……”
    一直没有特别合适的机会。
    沈晓涵眼里有着担心，“妈妈没记错的话，顾迟是不是……比齐琰还要小一岁？”
    …
    沈书意有些意外。
    他本来以为，以妈妈喜欢顾迟的程度，听见他跟顾迟在一起的这件事，应该会很开心。
    意外之外，更多的是感动。
    猜到母亲在担心什么，沈书意很认真地解释：“顾迟是比齐琰要小一岁。但是……顾迟跟齐琰不一样。”
    陷入恋爱里，每个人都会以为，自己所爱的那个人是全世界最特别的。他（她）不一眼，他（她）最特殊。
    因爱而障目。
    沈晓涵担心，书意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沈晓涵一直很喜欢顾迟，现在，她有多喜欢顾迟，就对儿子的这一段恋情有多担心。
    无论是外形还是事业，顾迟无疑都是优秀的。
    顾迟的条件，就算是在普通人的婚恋择偶市场，喜欢他的人也只多不少。
    何况他身上还有明星的光环。
    结交一个受欢迎的朋友，跟和一个受欢迎的人恋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体验。
    这一点，沈晓涵可以说是深有体会。
    尤其是顾迟又比书意要小，两个人的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然而，沈晓涵也没有急于说出自己的担心。
    以小小在感情上被动的性格，会答应跟顾迟在一起，应该是顾迟也做了很大的努力。
    因此，沈晓涵安静地听着书意口中，关于顾迟的点点滴滴——
    “如果我在家，他还会每天都送我花束，花束上会有写着关于他自己日常的小卡片。”
    “我这次生病，也都是他在照顾我。”
    “还有，顾迟身边的工作团队，我这边的工作人员，以及我们圈内的朋友，都知道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我们在一起之后，他只要有时间，无论我在哪座城市，都会飞来探班。”
    热恋阶段，送花，写卡片，病中照顾，这些都是常规操作。
    身为高校教师，沈晓涵听得多，也见得多，听后心里其实并没有起多少波澜。
    当年姜永更浪漫的事情也做过。
    热恋期的热忱，远不足以支撑一生。
    顾迟又这样年轻。
    沈晓涵心里是担心多过于赞成。
    真正打动沈晓涵的，是书意说的，他们双方工作团队都知道两人在一起的这件事。
    书意跟齐琰谈恋爱时处于一种什么情况，沈晓涵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
    当时两个孩子都不容易，所以她也倾向于两人不要对外公开恋情比较好。
    心底多少也希望，哪怕不对外公开，至少不要地下恋情，要不然两个人都会走得很辛苦。
    沈晓涵问得更加细致了一些：“这么说，你们两个现在在圈子里，算是半公开的状态，对吗？”
    沈书意点头，“顾迟从来没有刻意瞒过这件事。之所以没有公开，是顾迟担心一旦现在公开，舆论焦点都会在我们的恋情上，他觉得，对我现阶段的事业不太好。”
    闻言，沈晓涵对顾迟的好感再一次上升了一个层次。
    这孩子……确实很妥帖。
    一个人太过完美，难免会让人感到有些不安。
    顾迟是不是有点太完美了？
    无论是从书意口中，还是她所了解的现况，听起来好像完美无缺的样子？
    沈书意握着手机，微微有些紧张地望着母亲，“妈，我跟他在一起，很开心。没有一天不开心。”
    沈晓涵很少插手书意的事情，恋爱归根结底，是两个孩子的事情。
    即便有顾虑，沈晓涵也不至于反对，她笑了笑，“这样啊。我知道了。”到底还是松了口，“改天约顾迟一起来家里顿饭吧。”
    也算是正式认识一下。
    沈书意抑制不住心里头的高兴，“谢谢妈妈。”
    沈晓涵：“……”
    有一种儿大不中留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
    母子两人结束通话。
    沈书意握着手里的手机，心跳得还是有点快。
    他原本并没有要在视频里跟母亲坦诚他跟顾迟关系的打算。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要知道，母亲对顾迟的印象，想要……把顾迟正式地介绍给母亲。
    这种想法来得迫切，以至于一秒都不能等。
    捏着手机的指尖有点发酸，沈书意这才意识到，他握着手机的力道有点紧。
    心跳慢慢地趋于平静，沈书意松开手机。
    手机在他低头的时候就自动面部解锁，沈书意点开微信，准备给顾迟打电话，告诉他可以回来了。
    房间的门被打开。
    …
    顾迟推开门进来，他疾步走到床边，在床畔坐下。
    身体被拥入顾迟的怀抱。
    沈书意先是微怔，接着唇角轻轻扬起，他伸手在顾迟的后背轻抚，“怎么了？”
    顾迟将脑袋轻枕在沈书意肩上：“谢谢书意哥。”
    沈书意莫名：“嗯？谢我什么？”
    “峰哥没接电话。”
    沈书意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顾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之前告诉顾迟，先打电话跟峰哥确认一下，峰哥还没休息再过去。峰哥没有接电话，那说明峰哥应该是已经休息了，或者是人不在手机边上。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峰哥既然没接电话，那顾迟是不是没有去峰哥房间？
    也就是说，他刚才跟母亲通话期间，顾迟人就在房间里？
    房间的隔音一般，人在卧室里说话，客厅完全是能够听得见……
    “妈，我跟他在一起，很开心。没有一天不开心。”
    想到自己挂断电话之前跟母亲所说的话，沈书意脸颊涌上热意。
    不需要顾迟解释，沈书意已经知晓，他刚才为什么道的谢，以及那声谢谢里所包含的情感。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揉了揉顾迟的脑袋，“不客气。”
    顾迟圈着沈书意的手臂收拢。
    谢谢书意哥，介绍他的母亲给他认识……让他也能够成为他们的家里人。
    …
    沈书意烧还没完全退，身体跟精力都很有限。
    他打了个呵欠，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两层的双眼皮，一下变成了多层。
    顾迟低头在他的眼皮上亲了亲，柔声问道 ：“不是困了？”
    沈书意很喜欢顾迟的一些亲近的小动作，比如亲吻他的眼皮，或者是额头。从这些轻吻里，他感觉到顾迟对他的在意跟珍重。是一种很微妙的体会。
    沈书意点点头：明明已经睡了一整天了，可是还是很困。”
    “可能跟你的身体这段时间一直处于高负荷运转状态有关，所以在生病的时候就会更加加重疲倦感。犯困可能是身体放出的信号，提醒你要多注意休息。来，我扶你躺下。”
    顾迟说着，将沈书意身后垫着的枕头放平，扶着他在床上躺下。
    沈书意没有马上躺下，他转过头，看着顾迟，耳尖微红，“我想上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