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子在发抖。”谢浔无视裴玄霜的反应,继续着,“怎么?这里很冷吗?”
裴玄霜心下一片冰凉:“假山上风有些大。”
“是吗?”谢浔笑笑,“玄霜,咱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心中可欢喜?”
“民女很紧张。”裴玄霜满目羞愤的答道。
“紧张?有什么好紧张的?”
谢浔双臂收紧,勒得裴玄霜险些惊呼出来:“侯爷!”她狠狠掐住谢浔的手腕,“你放开我……”
谢浔从后面探出头来看她:“玄霜,你怎么了?这里又没有旁的人,只有我们这对恩爱鸳鸯而已,你应该觉得很快乐才对。”
裴玄霜恨恨瞪了谢浔一眼,将染上了红晕的脸别了过去。
谢浔抽出手,勾住裴玄霜小巧的下巴道:“你反抗得这么狠,会让本侯觉得,你根本不是真心实意想嫁给本侯的。”
“侯爷多虑了。”裴玄霜双目含泪,显然是被谢浔欺负狠了,“民女心甘情愿。”
谢浔捻了捻手指,半似心疼,半似讥讽地道:“瞧你,双目这样红,看的本侯心都痛了。”
他将裴玄霜的身子扭了过来,温柔地拭去了她的泪水。
裴玄霜闭起双眼,仿佛经历了一场凌迟。
谢浔的眼底一片幽暗,却又在裴玄霜缓缓睁开眼睛的一霎晴若朗空,他和风细雨地说:“好了,不生气了。我听祖母说,凌烟湖的荷花开了,鲜嫩欲滴,煞是好看。明日,你我一同游湖赏花可好?”
“民女全凭侯爷安排。”裴玄霜木偶似的道。
“嗯。”谢浔摸了摸裴玄霜冰冷的脸,替她将松垮凌乱的衣襟拢好,“真乖。”
是夜,裴玄霜含恨在信纸上写下一行字——
“子时相见,小心行事。”
她抖着手将信纸卷起,塞进了信筒中,将三只麻雀一并放出。
她要立刻离开!
再不走,她怕是会死在谢浔的手上……
017 逃亡
深更半夜的,冰兰和玉兰来来回回地往裴玄霜的屋子里跑了好几趟。
晚膳前她人还好好的,入夜后便莫名其妙地难受了起来。先是头晕脑热,再是恶心干呕,继而浑身发冷四肢无力,闹了个人仰马翻。
冰兰玉兰害怕的不行,吵着要找王管家,想让王管家派人给谢浔捎个信,却被病榻之上的裴玄霜以“不得打扰侯爷安寝”为由拦了下来。无奈,二人只得请来了大夫为裴玄霜诊治,另与两名嬷嬷和四名婢女守在房中,不眠不休地照看着裴玄霜。
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后,裴玄霜终于退了烧,安安稳稳地睡下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
玉兰带着下人们退出了房间,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嘀咕:“白日里还好好的,说病就病了,是饮食出了问题吗?”
“不是饮食的问题,你没听大夫说,这位主邪风侵体,伤了元气嘛?”王嬷嬷闷闷地道。
“邪风侵体?”冰兰眼珠转了转,“天气这么暖和,便是有风也是微风,是暖风,怎会吹坏了身体呢?”
“姑娘身子瘦弱,偶有不适,再正常不过。”玉兰打断她们二人的话,“你们呀,就别瞎想了。”
闻言,王嬷嬷嘿嘿一笑,绕过玉兰来到冰兰身边,贼眉鼠眼地问:“听说侯爷今日带这位主往沁芳亭去啦?”
“对呀。”冰兰好奇道,“怎么了嬷嬷?”
王嬷嬷挤挤眼,神神秘秘,语焉不详:“沁芳亭啊,那里的风可是大的很呢,裴姑娘身子娇弱,定然受不住,侯爷就不一样了……”
冰兰直勾勾地盯着王嬷嬷的脸,隐隐觉得对方在提示她什么:“嬷嬷,你是说……”她猛地想到了什么,红着脸捂住嘴道,“嬷嬷,你是说姑娘和侯爷在、在在、在在在……”
“冰兰!”不等冰兰把话说完,玉兰板起脸来训斥,“你混说些什么?主子之间的事岂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能议论呢?不想要命了吗?”
王嬷嬷唬了一跳,赶忙甩了自己两巴掌:“是是,是我胡言乱语,我不敢再乱说了!姑娘饶了我这一回吧!”
玉兰横了王嬷嬷一眼,便去看冰兰。
冰兰缩着脖子,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玉兰姐姐,我错了。”她拽了拽玉兰的袖子,“你别生气了,咱们回屋喝茶吃点心好不好?主子赏下好些呢。”
玉兰“嗯”了一声,一行人这才进了耳房。
填饱肚子后,冰兰端着刚熬好的药回到了裴玄霜的屋子。
一进卧房,便看见一袭白衣的裴玄霜静静地坐在窗边,仰望着月光沉思。
银霜般的月光轻柔地洒在她身上,模糊了轮廓,眉眼都变得朦胧起来,若即若离的,有一种飘忽而虚幻的美。仿佛是一道虚影,轻轻一碰,便烟消云散了。
冰兰怔怔地望着水中月镜中花一般的裴玄霜,忽然间就明白了,为何不可一世的武安侯会如此钟情于这个女子。
“姑娘,你醒了?”冰兰屏住呼吸,轻轻地问,生怕把裴玄霜惊跑了似的。
裴玄霜慢慢转过头来,冲着冰兰微微一笑。许是病了一场的缘故,她的面色看上去极白,毫无血色的白,一瞬间又令冰兰觉得,她是一缕幽魂,是从阴曹地府逃到人间的艳鬼。
冰兰端着药的手抖了抖。
“姑娘,你怎么了?为何不说话?是身子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我没事。”裴玄霜轻飘飘地道,“教你们费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听到裴玄霜的声音,冰兰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姑娘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是姑娘的奴婢,当然事事以姑娘为先,姑娘病了,我们自然要好生伺候着啊!”
她将药碗递到裴玄霜面前:“姑娘,趁热把药喝了吧。”
裴玄霜默默地接过药碗,捏着药匙却是不喝。她低垂着眉眼,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到子时了。”冰兰道。
“这么晚了……”裴玄霜抬起头,目光温柔地望着冰兰,“我赏下去的点心大家吃了没有?”
“都吃了的。”冰兰笑嘻嘻地道,“姑娘赏了那么多好吃的,还有银钱,大家都开心的很呢!”
“那就好。”
裴玄霜搅了搅黑漆漆的药汁,清凉的眸子里竟是也染上了几分压抑的墨色,她放下药碗,抬手伸向冰兰:“冰兰,我身子僵的很,你扶我起来走走吧。”
“是。”冰兰上前一步,便要扶裴玄霜起身。手才搭在那段皓腕上,眼前猛地一黑,继而失去意识,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冰兰倒地的一瞬,裴玄霜立刻更换了衣物,背好了包袱,精神抖擞地踏出了屋门。
院中一片宁谧,东西耳房内灯烛明亮,却不见一道人影。月门反锁未开,正门却是虚掩着的,守夜的嬷嬷下人早已与冰兰一样昏睡了过去,谁能拦她!
没有一丝丝犹豫,裴玄霜立刻冲出了院门。
夜晚的南书别院清幽寂静,院中绮丽的景色笼罩在一片墨蓝夜空之下,显得瑰丽又神秘。裴玄霜穿过一段抄手游廊,顺着一条偏僻小路来到后罩楼,确定左右无人后,跨进了后罩楼内西侧的树林里。
穿过树林,便可见一面青砖铺就的高墙,只要翻过这道高墙,她就自由了!
夜风拂过树梢,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明知道四下无人,裴玄霜还是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一路提心吊胆,生怕遇上巡夜的侍卫,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道高墙前,若是功亏一篑,她宁愿一头撞死在这面墙上!
正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着,一根粗壮的麻绳顺着墙体滑了下来。
裴玄霜精神一振,捡起麻绳系在腰上,双手攥紧,由着那根麻绳将自己提起来,拽至半空中。
高墙的另一面,孙婉心指挥着两个壮汉,奋力地拖拽着麻绳。
她一边指挥,一边紧张地东张西望,口中不停地小声嘱咐:“快点!再快点!”
大汉一鼓作气,猛地朝后退了几步,总算将人拉了上来。
“玄霜!”
孙婉心忙冲过去扶稳事先搭好的梯子,看着裴玄霜慌不择路地爬了下来:“你慢些!”她朝裴玄霜伸出手,“抓住我,我扶着你!”
裴玄霜抓住孙婉心的手奋力一跳,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婉心……”裴玄霜一把将孙婉心抱住,哽咽地道,“太好了!我终于逃出来了!”
“你先别哭,咱们赶紧离开这儿要紧!”孙婉心掏出两块银子丢给大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带着绳子、梯子赶紧离开!不想死的话,永远闭上你们的嘴!”
说罢,拉着裴玄霜跑进了对面的深巷中。
深巷的另一头,停着一辆再寻常不过的马车。
一身车夫打扮的薄文兴端着手,焦急地朝巷子口张望着,终于,他看到两道娇小的身影跑了过来,赶忙驾着马车迎上去道:“二位姑娘,快上车吧!”
裴玄霜跑得气喘吁吁,一夜的惊心动魄令她精神紧绷,头脑不清,以至于见到薄文兴时,愣是没反应过来对方是谁,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薄公子,你久等了!”
孙婉心客套了一句后便要带着裴玄霜上马车,裴玄霜盯着薄文兴看了又看,终是将对方认了出来。
“薄公子?”她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只让孙婉心来救她,从未联系过薄文兴啊!
薄文兴尴尬一笑,理了理衣衫,便要冲裴玄霜行礼。孙婉心见状赶紧按住了薄文兴的胳膊,急赤白脸地道:“别磨蹭了!等你们两个你来我往的施完了礼,天都要亮了。”
她搡了搡裴玄霜:“你不逃啦?不怕那个武安侯追上来啊?”
裴玄霜瞬间清醒。她顾不上许多,立刻跟着孙婉心爬上了马车。
“驾!”
薄文兴稳稳驾着马车,赶往城门。裴玄霜透过车帘盯着薄文兴的背影,握住孙婉心的手问道:“婉心,你怎么把薄公子叫来了?”
孙婉心面露赧色:“我也是今早才遇见薄公子的,他见我心事重重,行色匆匆,便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还一个劲追问我你怎么样了,我一个没忍住,就和盘托出了。”
裴玄霜眉心微锁。
“玄霜,你别生气,别着急嘛。”孙婉心连忙解释,“薄公子人品贵重,心地良善,能得到他的襄助,定能事半功倍。待你我成功离开京城,我就让薄公子回去,绝不拖累他。”
闻言,裴玄霜惆怅地叹了口气:“把你带入险境,我已经很愧疚了,实在愿牵扯他人。”顿了一顿,又道,“婉心,一会儿出城后,你和薄公子一块走,我自己应付的来。”
孙婉心听罢柳眉倒竖,气的脸都白了:“我不管你应付得来还是应付不来,这一路,我总要陪着你的。”她反握住裴玄霜的手,“你对我,对我家人那么好,我若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抽|身离去,我还是人吗?”
她加重语气,一脸坚定地道:“你放心,咱们一定能顺利到达雍州!”
裴玄霜眼眶微热。
她眨眨眼掩下泪花,展颜一笑:“那三只麻雀,你放生了吗?”
“我把它们放到后山了。”孙婉心道,“你呀,真是个奇人,我头一次见你和动物交流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妖精呢。”
裴玄霜莞尔:“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夺霜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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