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对工厂里真正的工人而言说善的。
    只是对他们这些任务者来说是危险。
    闲乘月慢慢拼凑着，工厂里的人未必不知道原材料有问题，那些工友嘴里似是而非的话，在此时此刻有了答案。
    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知道有“怪物”，但他们并不害怕，也不恐惧，更没想过离开工厂。
    所以他们对死去的人并没有什么怜悯，只有抱怨。
    他们只是……不愿意告诉任务者这些事。
    如果往坏的方向去想，也许他们也想把任务者们留下，让他们成为工厂的一份子，以填补那些被白雾解脱的人留下的空缺。
    他们在尽力维持这个世界，维持幸福生活的假象。
    闲乘月盯着屋内那闪烁的小红点，他依旧压不下去，只能等待借力——如果白雾重新飘回这间屋子，那他就能借力下去仔细看看了。
    他现在没时间犹豫，没时间考虑其他人。
    否则一旦他都找不到解法，其他人，估计也很难找到解法。
    好在他不缺乏耐心，闲乘月就这么安静的等待着，直到门的缝隙慢慢变大，从门外透进来了被烟雾充满的白光，那道光让他清晰的看到了闪光的东西。
    那是一个铁盒子，只看外表就知道盒壁很厚。
    而一只闪光的地方是整个盒子唯一的凸起处。
    像是一个按钮。
    像是一个等了很多年，都没能被人按下的按钮。
    第134章 结局
    没有实体的闲乘月现在根本无法按下按钮。
    就算他可以， 此时也不可能直接按下去。
    他被动的漂浮在空中，铁盒子上没有花纹也没有文字，从外表来看， 谁也不知道这盒子的具体作用，更何况就算他想赌一把，也没有赌一把的能力。
    白雾没有任何消失的迹象，似乎只要这扇门不管，白雾就会永远存在。
    闲乘月忽然意识到——如果中午出现的白雾就是从这里离开， 那么这间屋子应该是每到中午十二点就会自动开门，把白雾放出去。
    到了那个时候， 他应该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他们不该这个时候来。
    但如果他们现在不来， 工厂中午也不会打开大门。
    就算他们能提前翻墙出来，时间也不一定赶得上。
    想来想去，现在过来竟然正是时候。
    但要等到中午， 闲乘月也有些担心， 担心自己被白雾同化，更担心宿砚。
    然而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只能耐心等待。
    只希望宿砚能坚持住。
    白杨和陈兰倒也不需要他担心。
    他们虽然是队友——但他对他们没有责任，他们对他也没有。
    好在身处于白雾中，闲乘月能感觉到自己时间的流逝察觉的很迟钝， 但也正因迟钝， 等待的时间就那么难熬了。
    幸好屋子里有窗户， 闲乘月能清楚看到清晨的阳光透进来。
    从太阳初升到光芒万丈。
    终于，闲乘月听见了客厅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小屋内的白雾逐渐散去， 闲乘月也跟随着白雾回到了客厅， 终于在白雾下行的时候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重新回到身体的感觉很奇异， 好像给自己套上了一件粗糙的衣服，和身边的一切都隔了一层，甚至觉得有些不舒服。
    适应了十几秒后，闲乘月才终于找到控制身体的感觉。
    “你……”宿砚的声音沙哑，也像是刚学会怎么说话，他微微侧身看向闲乘月，“你没事吧？”
    闲乘月僵硬的摇头。
    白杨也动了动。
    唯独陈兰，她一动不动，白雾出现时睁着的眼镜现在依旧睁着。
    白杨下意识的碰了碰她的手臂。
    他声音干涩：“她没回来。”
    她跟着白雾一起走了。
    三人有片刻沉默。
    闲乘月只是说：“这应该是她自己的选择。”
    陈兰并不傻，也不蠢，她会和白雾融合只可能是她自愿。
    或许她只是厌倦了病恹恹的活着，时时刻刻感受自己生命的流逝，她不那么想活，却也不敢死。
    闲乘月活动了一下身体，他再一次推开了门。
    原本漆黑的屋子现在和普通的房屋没有区别，手表上显示现在是中午十二点过一分，外面晴空万里，只有朝着工厂的方向看去的时候，能看到那片区域隐约在下雨。
    他们走进了屋内。
    现在再看，这间小屋里除了中间的柜子和柜子上的铁盒以外是真的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闲乘月现在还是觉得身体有些不自然，但比刚刚还是好了许多。
    “要按下去吗？”宿砚问。
    和闲乘月一样，宿砚和白杨也是经过大半天的等待和观察才等到现在。
    白杨也有些犹豫：“说不定这东西对我们没好处。”
    “可能跟那个白雾融合在一起，我们才能出去？”
    白杨说完以后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我觉得我们还是小心一点，要不就等等，说不定陈兰她会……”
    他想说陈兰可能会回来。
    但转念一想，似乎没什么可能。
    “如果陈兰真的出去了，她的身体不会留在这里。”宿砚戳破了白杨的幻想。
    他也明白白杨为什么更愿意相信白雾能带他们出去。
    他们已经接近过一次白雾了，但白雾并没有伤害他们，它是柔和的，没有任何强迫，也不需要他们自己选择。
    但按不按下盒子上的按钮，却需要他们自己选择。
    而他们此时没有一个人知道按下这个按钮后会有什么后果。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闲乘月忽然说，“这么长时间，我们找到的线索虽然有限，但能连城一条线，不是分散的。”
    “这证明我们的方向没有错。”
    “而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选择要不要继续往下走。”
    闲乘月看向白杨：“我不勉强你。”
    “你现在可以回工厂，如果有危险，应该也不会波及到那边。”
    白杨有些纠结，他咬着下唇，左右看看，目光最后放在了宿砚身上。
    他不由自主地问：“你呢？你留下吗？”
    宿砚微微耸肩，毫不在意地说：“当然。”
    于是白杨低下头，思索了几秒后，终于深吸一口气说：“闲哥，按吧。”
    他敢留下，但却不敢按那个按钮。
    确定自己没走错路的闲乘月走到铁盒前，他没什么犹豫，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在动手前对宿砚说：“我在外面等你。”
    宿砚笑道：“好。”
    闲乘月按下了按钮。
    他按下按钮的瞬间，没有一点缝隙的铁盒突然打开，一阵白光闪过，闪得宿砚什么都看不见，他努力睁大眼睛，然而依旧看不清任何东西。
    直到那光逐渐暗下来。
    等他再次恢复视力，闲乘月已经消失了。
    宿砚倒没急着出去，他走到窗边，朝工厂看了一眼。
    工厂还好好的立在那儿，没有受一点影响。
    宿砚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是炸弹的启动器，能把工厂送上天。”
    白杨：“……”
    “那我也出去了。”宿砚走过去。
    白杨忍不住问：“你就不怕闲哥不是出去了，而是出事了？”
    宿砚的表情很轻松，没有一点担忧：“无所谓，不管他是出去，还是出事，我总是要跟着他的。”
    白杨：“……”
    宿砚心情不错地冲白杨说：“以后最好就不要再见了。”
    “拜拜。”
    宿砚按下了按钮。
    和闲乘月按下按钮后一样，白光过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白杨。
    白杨看着铁盒，茫然的环顾了一圈四周后，终于慢慢走上前。
    如果能出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