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这个人并不怎么注重船的精致程度——
虽然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这艘船的每一块木板每一根榫卯都经过了精挑细选,但这船还是怎么看都是个破旧不堪的样子。
但相比他的船,他的烤鱼就完全是一项艺术了,和他平日里的行事作风截然不同。
楚留香眼看着他将那个烤鱼用的红泥小火炉从小破船上取了下来,放在了岸边,又从破麻布袋里取出了一个个精致的瓶瓶罐罐,里面装着的正是他烤鱼的调味品。
张三自认自己烤鱼能烤得比别人成功的诀窍,正在他经营此道的时候要比别人来得专心,所以即便楚留香问起关于他那条飘在海上船的保养问题,他也先权当没听到。
反正那条船是他打造的,会不会散架他心里有数。
但现在有一个声音他实在没法忽略
掉。
他一天里有半天的时间要待在水上,又怎么会听不出水波变化的声音。
还正是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来的。
“把炉子扛上!”
张三活像是屁股被点着了火一样跳了起来,一手拎着还没完全烤好的鱼一手捞起了那些个烤肉调料。
他可没有第三只多余的手了,只能劳驾身边的这位老朋友。
楚留香当然知道张三那句话是跟他说的。
好在张三这烤鱼道具倒是不像他的船一样破,起码还有个手柄在,不至于被烫个正着。
他刚拎起这火炉,紧跟着张三的脚步跳到了一边,便看到一片奔涌到了岸边的浪涛,正好将他们两人方才围坐着的篝火给扑灭了。
“张三啊张三,你这种对水势了如指掌的人,怎么也会做出这种错误的判断?”楚留香笑着调侃道。
烤鱼烤到一半,火被浪给扑灭了,这话说出去都要打快网张三的脸。
“这哪里是我的问题……”张三朝着江浪袭来的方向看去,怔怔地回答道。
张三这个人,除了见到天下最为罕见的珍珠之外,楚留香还从未见到过他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
可当楚留香顺着张三目光怔愣的方向一看,险些将手中的红泥小火炉给摔了。
在看清那头的情景的时候,谁又能有什么例外的表现呢。
天上无月,只有星斗晦暗。
在这江上却升起了一轮笼罩在薄雾之中的“明月”。
这轮缩小了许多倍,却依然月光皎然,透过轻纱薄雾将光辉洒落江上的“明月”,正在一艘轻舟的上方。
轻舟行于江上,那一轮明月便与之同行,仿佛站在船头的少女正为月色所钟。
而或许钟爱她的并不只是垂落人间的一捧月色,还有这条大江。
江水在轻舟之前分流,仿佛为一道特殊的剑势所斩断一般,朝着两岸翻涌而去,掀起的浪潮在那种奇异的月光之下闪烁着星点银辉,直到拍碎在岸边。
也正是因为这江水分流的特殊状态,才让快网张三原本以为绝不会有问题的烤鱼地点惨遭灭顶之灾。
白衣蓝纱的少女负手而立,微微抬着下巴,似乎在看着斜上方的那轮独爱她一人的明月。
这种略带几分倨傲的姿态若是旁人来做,未免显得过于高傲,可偏偏由她做来就有种说不出的绝尘之感。
那也确实是一张值得明月停驻的脸。
“我觉得你应该先把我的火炉放下来,你现在的形象一点都不像是那个传闻中风流倜傥的楚留香。”张三小声嘀咕道。
他原本说话声音是不小的,奈何戚寻弄出的这阵仗属实惊人。
在这种特效拉满的出场中,谁又能不做出这样恐惊天上人的本能反应。
“我不是你想的原因愣住的……”楚留香回道,“我只是觉得……她好像长得有点眼熟。”
“你跟每个姑娘是不是都是这么说的,一般话本小说里的搭讪都是这样开口的。”张三发出了个无比经典的吐槽。
“……”这话让他怎么接。
楚留香沉默了片刻后放下了手中的负担,“我要去那边看看。”
他是见过这样相似的奇异场面的。
四年前那个白衣小姑娘领着他在那个小皇帝的皇宫亮相的时候,虽然并不是这样的明月辉光,却也同样是不像人间景象的万千灯火漂浮。
总觉得跟现在的场面是有那么点相似的。
而纵然时隔四年,楚留香对自己当年被坑去教学轻功,还被抓去当开启机关、偷盗账簿以及背负黄金的这点事情依然印象深刻,仿佛就在昨日发生的一般。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能
坑到他的属实没有几个。
仔细想来,那个白衣小姑娘的五官和眼前这江上仙姝,还确实是有几分相似的。
楚留香越想越觉得其中应当存在什么联系。
江流途径这一带江水和缓,却也要不了多久就会过去。
他心中存着疑惑便也不再犹豫,纵身提气朝着那艘“仙舟”的方向掠了过去。
他这踏月留香的轻功,在涉水渡江之中依然显得轻盈若定,足尖踏浪而过却不曾在衣摆上溅起一丝一毫的水珠,纵然是一苇渡江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可他朝船掠去的动作是很潇洒不错,当他落在船上的时候,楚留香又不免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做出了个错误的决定。
不是因为在他踏上了船板的这一刻,仿佛是惊扰了什么天上人的梦境,那原本盘桓在船头上方,随着轻舟一道前行的“明月”忽然化作了一团雾气溃散了开来,只剩下了那盏挂在船头的风灯还能照出他眼前的画面。
而是因为风灯摇曳之中,船上少女看向他的目光——
怎么说呢,因为眼熟,所以让人顿时生出了十二倍的警觉。
楚留香觉得要完。
戚寻却觉得很满意。
现在是楚留香自己送上门来的,所以她可以说是充分掌握了主动权和薅羊毛的道德立场。
这可不是她找过去的!
不枉她先放了一个烟花寻找摆pose的灵感,再放了一个烟花开始表演却发现距离还有点远,操纵的水浪拍不到岸边。
在第三个烟花升空的时候,总算万事俱备,终于干出了一番大事。
这效果应该跟水母阴姬那个水柱升空带来的视觉震撼差不多了。
神水宫进修四年,得到了“神水宫少宫主”称号作为进修文凭的戚寻,自认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现在就看怎么忽悠楚留香关于这个假南宫灵的事情了。
在她的表演之前反正是已经把无花的哑穴给点了。
那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少了素月流天映照的清光,在面前少女脸上少了几分神性,也让楚留香越发觉得他所感觉到的眼熟并非是为了寻找搭讪借口的错觉,而是当真如此。
虽说他手里的□□并非出自他自己的手笔,但对相貌五官的精准把握却显然是他的强项。
四年也确实足够一个当年尚处稚龄的小姑娘,长到现在这个模样。
楚留香险些下意识就喊出了当时为了掩饰身份而定下的称呼,“七……七姑娘?”
不过还没等戚寻回答,他灵敏的耳力忽然听到了从船舱中发出的动静。
凭借习武之力绝佳的夜视能力也足以让他看到昏暗的船舱中,被五花大绑捆成了个粽子的身影。
楚留香怎么可能会认不出自己的朋友。
只被斜照的船灯照亮了半边面容,倒在小舟船舱之中的人,不是南宫灵又是哪个?
听闻他近来往衡阳岳阳一行,为丐帮在那一带视察,算来现在在往济南返回的路上,若是出现在这江上行船之中倒也不算奇怪。
但被绑成这样就很奇怪了!
饶是在跟“南宫灵”目光接触的一瞬间,楚留香觉得对方不太像是他往日表现,在受制于人的状态也显得过分平静,也无端生出了几分负罪感。
大概类似于我都被绑了你怎么还有心思跟人搭讪的这种无声控诉。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
他觉得现在可能不是计较眼前这位姑娘,跟当年那个奇奇怪怪的女孩子之间关联的时候了,而应该问清楚为何南宫灵会被人这般对待,这位姑娘与他之间有有何仇怨。
然而戚寻以一句“我神水宫办事由不得外
人置喙”和一句“阁下不请自来,本就失了礼数”打出了一套组合攻击,完全没给楚留香抢先一步开口的机会。
她先前江上奇景的先发制人,更是让楚留香不敢贸然出手将南宫灵给救出来。
谁又知道她是不是还有此等神异的招式!
更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被逼退了一步的是,这位自称神水宫少宫主的戚寻姑娘,声称是要带着南宫灵上丐帮总舵去。
若她当真是理亏的一方,本不应当有这样的举动才对。
“那么按照少宫主所说,南宫兄在衡阳一带行事之时冲撞了神水宫,阴姬前辈顾及任慈帮主的声名,希望任帮主对少帮主好生管教,更因为要让少宫主出来行走江湖,这才安排你送少帮主往丐帮领罚?”
“不错。”戚寻颔首回道。
“……”无花有点心梗。
她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楚留香一向聪明,居然也没看出她说的并非真话,反而还因为这个要去求见任慈帮主的计划,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楚留香又不知道全部实情。
他不过是寻思着,既然这样,罕有出来在江湖上走动的神水宫对丐帮倒是算不上恶意,用不着跟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神水宫弟子动手,当然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只是不知道南宫兄这个一向行事老成,手段圆滑的人物,到底是如何得罪的神水宫,以至于现在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总不至于是潜入了神水宫中偷盗了天一神水……
楚留香都自诩未必有这个本事。
被楚留香邀请到岸上一叙的戚寻摆出的是一副,若非阁下自称南宫灵的好友,又是天下闻名的盗帅楚留香,绝无可能有打扰她行程的神态。
这样貌上尚有几分稚气的姑娘,顺着张三的邀请坐在了一旁未被浪潮打湿的石头上,在楚留香说出打算陪同一道上济南府去的时候,才露出了一点幽微的笑意。
明面上楚留香的这个跟随一道行动的计划,是要保证戚寻确实是将南宫灵送到济南府去,而不是因为遇到了人后另找的说辞。
实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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