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在女人的惊呼声和哭叫声中，两声枪响没有任何犹豫和间隔，兀地响起。
    如惊雷一般，将整片晴朗的天都炸开了口子，露出密布的乌云。
    “胳膊上。”贺州继续命令，脸色却愈发沉重了。
    男人半跪在地上，双腿上破开的窟窿里鲜血簌簌地往外流，跟不要钱的血色糖浆一般。
    “不！褚昀！不要了………别！”
    男人抬眼，看到她拼命在摇着头，泪水爬了她满脸。他仍旧没有犹豫，将枪头反调过来，对准自己胳膊，摁下扳机。
    楚妍妍随着枪声抖了两下，身体一软，被贺州推开扔到了床上。
    随着她落地的，还有“吭”地一声枪支落地的声音。
    贺州眉眼狰狞，怒笑着从地上捡起枪，对准褚昀的脑袋欲要按下扳机，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满身是血的男人从地上起身，将一把刀子从他身体里穿透，刀尖从后腰处又刺了出来。
    褚昀动作极快，确认扎透后就快速拔出，伸出手揽过他的喉颈，刀面压在颈上，还未用力，看到床上女人惊慌的目光，他改变了注意，将贺州转了个方向推到地上，匕首从他侧腰扎了进去。
    看似不重的一刀，场面也没多大吓人，但其实是致命的。
    楚妍妍再也叫不出来，手中机械一般地用毯子将自己慢慢包裹，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往下掉。
    “妍妍。”明明身上四个洞还在哗啦往外淌血，他却感觉不到疼似的，将她从床上捞进怀里。
    “褚昀……褚昀……”她紧紧攒着他的染满血的黑色警服，哭得接不上气。
    “他们……真的都死了？”
    她从没在一天之内见过这么多死人，慌张和害怕让她大脑一片空白，空气里弥散的血腥味让她一阵反胃想吐。
    “死了。”他宽慰着她，沾满血的双手却不敢抚摸她，只能隔着毛毯紧紧揽着她。“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她拼命点头，泪珠水晶一般颗颗掉落。
    他还想再安慰她几句，张开嘴却发出一声闷哼。本来凌冽的视线转为痛意与杀气，身体也随之一震，连怀里的人都差点抱不住将她摔了出去。
    男人眼底滑过别样的情绪，那是一种对事情无法掌控的恐慌，楚妍妍狐疑之下心脏一跳，在男人转过身时，他们同时看到了出现在别墅的一群人。
    黑衣人之首，是拿着麻醉枪的高黎。
    她颤了颤唇舌，未质问，抱着她的男人眼神开始涣散，体力渐渐不支，跪到了地上。
    “褚昀！”
    她立刻从他怀里滑出来，跪在他面前，拍打着他的脸。她这才发现她浑身都粘着他的血，而中了麻醉的男人哪怕强撑着，眼皮还是渐渐往下耷拉下来。
    “褚昀……褚昀，你别睡……不要，不要睡……”
    她一边哭一边叫他，见到他强撑着伸手将针剂拔下扔到地上，视线却终究涣散下去。
    他张了张嘴，看着她的泪眼，用尽全力安抚她，嗫嚅开口：“别怕。”
    随后她被另一个强大的力量从地上捞起，而晕倒在地上的男人也被一群黑衣人架起。
    “高黎！！”她伸出沾满鲜血的手去挠他的脖颈和脸，哀求他又威胁他：“求你不要杀他，求求你！求你！高黎，求你好不好……你不许动他！我，我不会放过你的！他要是出事，我也不会活！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女人发丝凌乱，周身血污，身上还有淫靡的腥檀味。脸上脏兮兮糊了血液和泪水，双目猩红，情绪激动。
    但是她此刻却很鲜活。
    高黎心想，他好久没有见过她这么鲜活的一面。
    他抬了抬下巴，对保镖们示意：“带回去，让医生把伤治好后监视起来。”
    怀里的女人终于安分起来，泪水也没有再流，而是持续在发抖。
    他轻轻一笑，用额头去蹭她的脖颈：“乖，没事了。我也没死。”
    他稳稳抱着女孩，很明显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遇到什么车祸。
    她很累，经历了那么多，不止是身体累，精神也很疲累，在听到高黎不会对褚昀生命有威胁的保证后，终于有些熬不住，脑子里白光闪动着。
    可就在她快失去意识之际，高黎突然将身体一转，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声，他闷哼一声跪摔在了地上。
    她立刻又清醒起来，从他怀里抬起头，入目便是他眸色的瞳孔，里面倒映着她震惊凌乱的神情。
    男人抱着她的手松了又紧，最后颤抖着将她仍旧稳稳抱在怀里，因着他已经半跪，她的双脚其实都踩在地上。
    她下意识偏过头，看到的是另一边仍旧挣扎着的贺州手里拿着刚刚褚昀掉落的枪，而黑漆漆的枪口本来对准的是她，只不过此刻是高黎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