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侧脸盯着他看,纤长的眼睫眨巴了几下:“没有……晚哥,你的人怎么在晃?地震了吗?”
不是我在晃。
更没有地震。
是你喝醉了,傻崽子。
“你醉了,看不清东西很正常,睡一觉就好了……有恶心想吐的感觉吗?”
小崽子摇头,身体靠在他肩上,很快又重新站直了:“对不起晚哥……我好像有点困。”
“等等再睡,外面气温低,现在睡着会生病的。”林晚看了一眼手机,叫的出租车还有三分钟到,他放轻了声音哄醉鬼,“再忍一会儿,上车了再睡,好不好?”
好在小崽子即便是醉了,也温驯乖巧得不吵不闹,紧跟在他身侧,很听话地应了一声。
“嗯。”
出租车很快到了,林晚扶着他上了车,小崽子刚坐上椅子,就靠上了椅背,眸子越眨越慢,被夜色亲吻的眉宇间拓上了小片深灰色的阴影。
林晚把车窗关好,将外套脱下来盖在了他身上。
小崽子看着很困倦,在酒精的作用下眼睫都有些漉湿,但对方只是低垂着眼睫,迟迟没有合眼睡觉。
“不是困了吗?睡吧,到家了我叫醒你。”
“我不想睡。”
林晚不禁有些好笑:“为什么?”
“小说里都说,喝醉的人睡着了容易胡言乱语。”小崽子的嗓音有些哑,“我醉了,不能胡言乱语。”
“你能胡言乱语些什么?”林晚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睡吧,就算真的胡言乱语了,让我听见也没有关系。”
小崽子平时很听他的话,现在却执拗得不得了。
“不行的,晚哥。”
其他人都可以听到,只有你不可以。
林晚拗不过他,也不能强逼着人家休息,只好无奈道。
“那你有哪里难受记得告诉我,想吐的话也提早说,嗯?”
“好。”
车子在路上平稳地行驶,车里打着暖气,林晚也没觉得冷,但小崽子的肩却在轻微地发颤,他伸手碰了一下他的手,有些发凉。
他想握着小崽子的手给人捂暖一点,但指尖触到对方的手背,小崽子却像沾到了火星一样,蓦地挪开了手。
小崽子昳丽的桃花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缝,眉心紧锁着,林晚试着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对方也毫无反应。
他叹了口气,轻轻把小崽子的手拿回来,掌心刚覆上去,对方又挪走了。
“元……小崽子?”
小崽子的眼睛紧紧阖上了。
“再不听话,把手放好,我就把你扔在车上。”
这一回他顺利地握住了小崽子的手,只是对方很快反客为主,手指穿过了他的指缝,两人的体温迅速交融,不但没有冷却几分,反而愈发灼热。
十指相扣的姿势对两个男孩子来说,有点不合宜的暧昧。
林晚犹豫着,目光划过小崽子拧着的眉心,见对方看起来睡得不是很安稳的样子,还是没有选择松开他的手。
汽车行驶过一个桥洞,路灯的光都被石壁挡住,车厢里刹那间暗了下来。
林晚望着车窗外,听到身侧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缓舒长,才缓缓扭过头,小崽子已经睡得很沉了,额前的碎发遮掩住眉眼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只露出一小截,余下都隐在了口罩下面。
过了片刻,他听到一句低低的呓语。
里面似乎包含着他的名字。
酒精作用下浅浅的困意瞬间散得一干二净,林晚心头一跳,不知道自己骤然紧绷起来的心弦是因为什么。
他朝着元听寒的方向倾身,侧脸靠近了对方的颈窝。
这一次呓语清晰了很多。
“晚哥……别走。”
这好像是醉鬼的通用语言。
林晚与他相握的手紧了紧,低声道:“我在呢。”
但是元听寒的神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松,像是被难缠的梦魇魇住,鬓发都被汗水浸得濡湿。
“晚哥……晚哥,我错了。”
小崽子这几天并没有惹什么祸需要向他道歉的。
林晚疑惑地眯起凤眼:“嗯?”
“我错了……我不该写那封情书……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联系我。”
指骨被对方捏得有些发疼,林晚瞳孔微缩,心跳越来越急促,听着小崽子在睡梦里,自称是「胡言乱语」的委屈控诉。
“你在躲我……之前我去你的比赛现场,你都没有在人群里认出我……”
元听寒去过他的比赛现场?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在脑海里拼命回忆着一年里他上过的比赛,很可惜每一次到现场的粉丝太多,到处都是横幅灯牌,人脸都模糊在一起,他并不记得自己在哪一次见过小崽子的脸。
“我知道……知道职业选手很忙,但,但是微信里你也没有给我发信息,晚哥……我不该把那封情书给你的。”
元听寒的嗓音很哑,很轻,轻到只有他离得那么近才能听得清楚。
但是对方的尾音隐隐带着颤抖,就像是掉落进水潭里的石块,看着只是很小的一点儿,但足以在他心底激起千层涟漪。
林晚觉得自己此时应该开口说些什么安慰他,可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却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能说什么呢?
说一句「没事的,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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