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没追,后来好奇心作祟忍不住,跟上去发现纪乾只是远远地目送苏珣上车。当时以为他们之间是私底下的藕断丝连,今晚在酒吧里看见纪乾跟别人喝酒调情时又搞不懂了。
被苏砚醉眼朦胧地盯着看,纪乾终于别过脸推开他。
苏砚没继续赖在纪乾身上,他站不稳,身体撞到后面的墙壁,贴着墙滑坐在地上。
脑袋无力地垂了下来,刘海挡住了眼睛,领口部分的锁骨弧度很明显,从纪乾的角度看去,他的肩膀与后背也很单薄。
纪乾记得苏珣的弟弟也差不多是这年纪,但那孩子常年待在国外,会是他吗?
见他始终不说话,纪乾蹲下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砚仿佛睡着了一样没反应,两鬓落下的发丝被夜风吹动,如同一旁在细雨水中飘摇的柳枝。
“听得到我说话吧,你是不是姓苏?”
苏砚仍旧没动,纪乾摇了摇他的肩膀,被他栽进了怀里。
对他故意装睡的样子,纪乾觉得头疼了。
要在平时纪乾会直接走人,可苏砚刚才还被人惦记着,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对方来硬的他肯定无法反抗。
犹豫了一下,纪乾伸出手,将苏砚的口罩拉到下巴,露出了整张脸。
挡着口鼻的时候,那双眼睛的轮廓和苏珣很像,拿掉口罩又看不出明显的相似处了。
盯着那两片细长的睫毛,纪乾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巧。尤其在他注意到苏砚脑后的马尾辫时,反应过来苏砚就是早上在拙政园被搭讪的年轻人。
想到他比划手语的样子,纪乾确定了,眼前这位就是苏珣的亲弟弟苏砚。
没想到会在一天之内偶遇两次,纪乾抬头看了看天,雨势比刚才大了些。半跪在苏砚身前,他把人背起来后拦了辆出租车,把苏砚塞进后座。
他知道苏家的位置,在跟司机说完地址后,旁边一直没动过的苏砚睁开眼,伸出手臂去开门。
车子刚起步,自动锁还没落下,司机没料到后排乘客会忽然开门,吓得立刻踩了刹车。
苏砚已经把车门开到一个身位大小,且不顾车子没停稳一条腿就伸了出去,纪乾猛把他拽回来,关上车门呵斥道:“要不要命了?车都开了还这么乱来!”
苏砚挣扎了两下无果,右腿抬起在副驾的椅背上踢了一下,瞪过来的眼神里写满了抗拒。
被他用那双眼一瞪,纪乾刚冒火的情绪又迅速平息下来,就算觉得他是个麻烦,还是放缓语气说道:“很晚了,你坐好别动,我现在送你回家。”
苏砚比划了简单的手语,纪乾看懂了,他在说:【我不回家】
纪乾耐着性子继续问:“不回家你想去哪?还是说你住在别的地方?”
苏砚明显怔了一下,随后继续抬手比划,这次的手语有点复杂,纪乾看不懂,倒是前排司机被他们耗光了耐心,转头提醒道:“先生,您二位要是没商量好就先下吧,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
雨点密布在车窗上,纪乾可不想下去淋雨,便对司机说:“去柏悦酒店。”
司机转回去开车,为防止苏砚再开门便手动落锁,还提醒他们系安全带。
苏砚靠回椅背上,继续闭着眼睛不动了。刚才靠近时,隔着一层口罩纪乾都闻到他呼吸间的酒气,看样子他也喝了不少。
纪乾从不跟醉鬼计较,何况他们之间还有沟通障碍,于是伸手过去帮苏砚扣安全带,自己也扣好后便看着窗外的雨景,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莫名其妙捡了苏珣的弟弟,纪乾原打算把他送到家门口就走,这样不会被苏家的人撞见。但是苏砚抗拒回家,又不肯说住在哪,就只能先把他带到酒店,给他安排一间房。
想到今天过得实在不怎么样,纪乾也觉得疲乏,闭上眼小憩,等到司机转过来叫他时才去看苏砚。
这次苏砚好像真睡着了,拍脸都没反应,纪乾便把他背进酒店,在服务生的帮助下放到了大堂沙发上。
前台的工作人员查了系统,抱歉地说已经没空房了,纪乾回头看了看外面湿透的地面,只得再次把苏砚背起来。等到终于进了自己房间,他在沙发和床之间犹豫了下,把苏砚放到床上。
帮苏砚脱掉鞋盖好被子,纪乾打开小冰箱拿了瓶冰水,喝完后锁上浴室的门,洗了个放松的热水澡。
穿着酒店的浴袍出来时,床上的人换了姿势,被子抱在怀中,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侧对着落地窗的方向睡着。
将灯光调整到最暗,纪乾拿起内线电话打到酒店餐厅,叫了一瓶格兰菲迪。
送餐的服务生将托盘放在露台的小圆桌上,接过小费走了。纪乾把酒倒在威士忌杯子里,晃动玻璃杯时,冰块发出“咔咔”的声响。将辛辣的液体一口气灌进喉咙深处,烧灼的感觉在胸口弥漫开来,他点燃烟,眺望远处的城市夜景。
柏悦酒店前面就能看到苏州摩天轮,盯着矗立在雨帘中的庞然大物,他想起了苏珣曾说过将摩天轮与建筑物相结合的设计论。
当时那段言论说得很精彩,以至于他无法将视线从苏珣那张自信的脸上移开,此刻那人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但只说了个开头就安静下来。
夹着烟的手指按了按眉心处,他发现自己记不清苏珣具体说的内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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