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望抖如糠筛,他微微偏起头,觉得岑闲真是十足的狡诈又可恨,连拒绝的机会,都不会留给别人。
他深吸几口气,终于找回一点力气,在岑闲的唇角处,半是难过半是泄愤地咬了一口。
留了个红印。
作者有话说:
岑闲:让你嫁你就嫁,别逼逼别废话,给我跪!!
第52章 困兽(七)
又过了半月, 天气隐隐热了起来。
朔望连日去往北大营那边,在沈骏手底下当了参军,吃住都在军营, 已经有十来日未曾回岑府。
朝堂上还算太平, 几方势力都在暗中较劲, 上朝时倒是客客气气, 没有太多幺蛾子。
但今日颇有些不同寻常,通政使手持朝笏上前, 朝阶上天子和珠帘后的长公主殿下一拜。
近日太后生了病,是以太后便下旨让长公主垂帘听政, 陪着小皇帝上朝。
“臣有事启奏!”
通政使话音刚落高阶上便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女声:“准奏。”
“岭南李氏,前日来到上京, 意欲告御状,通政使司按律将其押入牢中,审问之。”
“其状告锦衣卫指挥使挖坟掘墓, 辱其先长!”
众臣哗然,齐齐看向站在最前面, 仍旧波澜不惊的指挥使,皆是一脸震惊。
掘人祖坟如同杀其父母,这可是重罪啊!指挥使通晓大魏律例, 怎会作出如此之事,还让人来到上京告上御状?!
众人惊疑不定,听见上方长公主轻轻笑了一声:“哦?”
通政使继续道:“此事牵扯重大,指挥使又是国之……国之栋梁,臣不敢妄自提审……”
珠帘后面魏长乐笑容放大, 出声问岑闲:“既如此, 指挥使随通政使去往通政使司受审, 如何?”
“通政使向来清正,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阶下魏琛正疯狂朝岑闲使眼色,他根本不知道岑闲什么时候把人祖坟给掘了,这可是要砍头的大罪,正想让岑闲先别应下,拖延一会儿,就看见岑闲完全无视了自己,淡淡掀起眼皮,毫无波澜道:“掘坟之事,确为臣所为。”
如同平静的湖面扔入了巨石,朝堂上先是被吓得静了一下,然后轰一下闹了起来,众臣在底下窃窃私语,皆是不敢置信。
“肃静——”
大殿上的太监拉长声音喊道。
“臣之所以掘坟,是因为一桩冤案,”岑闲出了百官行列,站在大殿正中央,看着珠帘后面的魏长乐,“臣状告先帝,弑父杀兄,诬陷昭王,致使昭王冤死于塞外,昭王府与柳府一千三百二十六人无辜被杀。”
朝堂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魏琛目瞪口呆,江与安不可置信,梅奕臣猛地转头看向岑闲,高阶上的天子不知何事,但看见大家都一脸震惊,忍不住往龙椅角落挪了挪。
珠帘后面的魏长乐轻轻偏了头,“状告先帝?指挥使好大的胆子。”
“先帝是奉太祖遗诏登上的皇位,岂容你放肆!”
岑闲低低笑了一声。
“长公主怎么知道那遗诏,是真的呢?”
魏长乐脸一黑。
她知道为什么岑闲放任这个李家小子来到上京告御状了。以锦衣卫的能力,这李氏来到半道就该被岑闲直接杀了,怎会畅通无阻地让李氏来到上京呢……原来是在昭王一案这里等着!
“李氏状告本官掘坟,”岑闲声音冰凉,“本官与他无冤无仇,为何掘其父坟墓?通政使不妨审问李氏,看他知不知晓其中隐情?”
“审问时看清楚些,”岑闲看了长公主一眼,温声好语嘱咐道,“此事事关先帝的清白——别平白无故将人审死了。”
一尊先帝压下来,通政使顿感压力大增,好像脊背上驼了个用金石做的大佛。
“先帝待你不薄,”魏长乐拍案而起,“你此举是忘恩负义!”
“本官认死理,”岑闲粲然一笑,“即便是先帝在世,本官要审,他也拦不住,锦衣卫三百人同北大营三营正在皇宫外,长公主殿下,若是你不愿审,本官不介意现在身任监国。”
魏长乐一哽。
这是先帝死后,岑闲手握兵权以来,第一次用兵权施压。
自古兵权便是硬手段,谁有兵,谁就有理,何况这兵马都到皇城门口了,魏长乐即便是千不甘万不愿,那也得低头。
虽说……魏长乐的暗阁确有一队兵马,是当时用走私的钱将将养起来的,大约有三千多人,可是撞上北大营和锦衣卫,也只有吃亏的份,还会被盖一个私藏兵马意欲谋反的罪名。
得不偿失。
此刻皇宫外,沈骏、安国征和朔望三人骑着马在朱雀门外,身后是列队成阵的锦衣卫与北大营将士。
朔望腰间配长剑,被阳光晃得微微眯了眼,忍不住伸手挡了一下。
他们以威慑之意在朱雀门这边待着,良久看见朝中大臣下朝了。
通政使急急忙忙地走着,一边走一边擦着自己额角上的冷汗,看见守在朱雀门这里乌压压一片的将士,下了一大跳,冷汗流得更多了,一时竟不知如何走出朱雀门了!
朔望在马背上一笑:“大伙让一让,给通政使让条路。”
将士们依言分开一条道,通政使如蒙大赦,忙不迭从这条小道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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