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关,江浸月坐下来喝了口热茶:“诶呦——指挥使还会装病骗人了。”
岑闲:“……”
英明神武的指挥使大人生病生多了,虽然未曾装过病,但这次真装起病来还是十分的得心应手,虽然还有些许不足之处,但骗一个关心则乱的朔望已然是绰绰有余。
“我若是不装上一会儿,”岑闲面无表情将匕首放进刀鞘中,“他就得自戕了。”
江浸月意味深长地咳嗽一声,想起他上次蹲墙角被岑闲揍了一顿的事情,幸灾乐祸道:“谁让你这么绝情,话说得一句比一句难听,戳人心窝子。”
“我能帮你挡一会儿,可不能帮你挡一世,纸可是包不住火的,”江浸月沉痛道,“你好好想想等会儿怎么——”
他的「办」字还没出口,门轰的一声被踢开了!
朔望站在门外,正沉默地看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采访一下两位当事人对对方的评价;
岑闲(面无表情):一哭二闹三上吊;
朔望(冷笑):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离心(六)
一时之间, 周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指挥使大人没想到自己装回病,还没过半晌儿就被人发现了,速度之快让人惊叹。而被骗的倒霉蛋沉默又安静地站在门外, 双拳紧握, 桃花眼一眨不眨看着他。
惨遭毒脚的门差点被踢卸了, 印着脚印的木板略微歪斜, 快被踹出去了,可见朔望用了多大的力气。
可偏偏他又不进来, 门神似站在那,挡住了半片风雪, 一身单衣和发丝被吹凌乱,像是逃难来的一般。
岑闲自知理亏, 叹了口气,态度难得软和不少,指着前面的毡垫对朔望道:“你过来, 坐下。”
朔望顿了好一会儿没动,岑闲无奈道,“过来,还是说你要我过去?”
他这才低着头关了门,三步并作两步, 来到那毡垫那跪坐下来,腰板挺得笔直,像是准备挨先生训话的学生一般,跪得一丝不苟,等着岑闲发话。
岑闲定定看了他一会儿。
朔望俊美的面容因为发烧而有些红, 桃花眼湿漉漉的, 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难过, 看着就可怜兮兮。
一旁的江浸月给朔望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心道这倒霉玩意儿喜欢谁不好,喜欢岑闲……
这不自找苦吃么?!
那边岑闲伸出手想要碰朔望的额头,将要碰到时,朔望把头一偏,错开了岑闲微凉的指节,连额头旁边的头发丝都没让岑闲碰到。
岑闲的手一顿,手指收拢,温声问:“生气了?”
朔望低着头不看他,答非所问:“你别碰我,染了病气对你不好。”
岑闲凉凉的目光移到了江浸月的身上。
江浸月:“……”好一个祸水东引。他默默移了移凳子,充当起二人之间的空气来。
而后三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江浸月是不敢说话,因为多说多错会被揍;朔望则是不愿再说,沉默着低头也不肯看一眼面前的岑闲;而我们的指挥使大人——
要说我们的指挥使大人也已经有十年没哄过人了,哄人的本事一落千丈,损人的本事倒是越发精进……要他服软哄人比要他登天还难……
他现今能口若悬河把朝堂上针对他的人说得一言不发,但这会儿碰见一个一言不发生闷气说不定还要哄的朔望,立时笨嘴拙舌,要说的话在舌尖转了三四圈,愣是没吐出来,还生生给咽回去了……
昔日一句话能把小世子说得心花怒放的岑大人此刻只想去往自己的藏书阁翻箱倒柜一番,看看有没有能一两句话能拿来逗人开心。
可惜藏书阁太远……一个来回说不定人都给气晕了……
“我错了,”八百年没同人认过错服过软的指挥使大人冥思苦想后终于开了口,“你抬头看看我。”
正在喝水的江浸月被这番话呛得死去活来。
朔望抬起头来,毫无血色的唇瓣枯槁干裂,眼眶的红还没消下去。
他说:“你没错。”
“错的是我,”朔望低声说,“我不听你的话,不好好留在江南,非要回上京来找你,非要和你纠缠不清,非要以命相逼,难看得像个笑话!”
岑闲被这番劈头盖脸的话砸得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朔望的胸口起伏着,没消下红的眼眶颜色又深了:“可是你不认我!你一点事情也不肯告诉我!你在查什么?昭王?你想干什么?!”
“为他平冤昭雪,对吗?”
岑闲眉头一皱,感到大事不好了。
小狗崽子长成大狼崽子之后比小时候还敏感聪明,没几天就猜出来他要干什么了。
这可不好糊弄了。
“你是不是又在想要怎么糊弄我?”朔望撑着身子站起来一下,因为头昏脑涨又摔了回去,“我不信你的鬼话了,我早该清楚,指挥使大人能到当今位极人臣的地步,十句话里有九句半都是假的!”
江浸月嗑瓜子听着这委屈又愤怒的控诉,幸灾乐祸地朝着岑闲递了个「你完蛋了,你哄不好了」的眼神。
岑闲:“……”
那边朔望还在说:“我问你,你是不是在查我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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