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容灼也知道,自己在北江城中,対于景渡而言未必是好事。
于景渡会因为他而分心,还会时时担心着他的安危。
而他如今的身份,也不允许他逗留太久,否则京城那边说不定也会起疑,届时若是有心人拿他做文章给于景渡使绊子,又是一桩麻烦。
“老路那边如何了?”容灼问他。
“这次谢老板早有准备,帮咱们将货物都提前码齐了,所以若是今日去装货,明日就能出发。”邢冲道。
容灼叹了口气,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那就明天动身吧。”
邢冲闻言忙去吩咐了众人,做好了明日出发的准备。
容灼原以为此番离开北江前见不到于景渡了,没想到当晚于景渡还是来了一趟驿馆。
两人温存到半夜,容灼一直不舍得睡,生怕自己一睡着于景渡就走了。
“你明日就要去前线吗?”容灼问他。
“舍不得我?”于景渡凑到他唇边亲了亲,“此番回京城后便老老实实等着我,说不定开春我就能回去了。”
“当真?”容灼问他。
“我会尽力。”于景渡道:“但是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免得你空欢喜。”
容灼想了想,“不管等多久都没关系,只要你平平安安回来就行。”
于景渡将人揽在怀里,“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容灼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终究是没抵住睡意,很快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于景渡已经离开了驿馆,容灼找人一问,得知対方是后半夜走的。
他没让自己过多地沉浸在离别的情绪中,很快就收拾心情带着商队踏上了回京的路。
先前于景渡已经朝沿途的州府提前发了剿匪的命令,各州府丝毫不敢怠慢,当即便张榜通告,并开始清缴山匪和流寇。他们一时之间倒未必能有多大的成效,但风声出来后,山匪和流寇却老实了不少。
所以容灼回去的这一路,并未再遇上丝毫的波折。
他们离开北江后不久,便开始下雪,因此速度拖慢了不少。
商队一路到了京城时,已经接近年关了。
段峥早早得到了消息,在他们入京那日一早便等在了城外迎接。
同来的还有宋明安和青玉等人。
容灼与他们一别许久,再见面不由颇为感慨。
而仅仅是半年多的时间,不止容灼成长了,就连宋明安他们看着都沉稳了不少。
变化最大的人当属青玉,他大概是在外头跑得久了,肤色略黑了些,穿着气质也不像从前那般清秀,看着皮实了不少。
若非后来容灼见他闲着时又在绣花,几乎要怀疑他变了个人。
容灼当日并未与他们厮混太久,便先回了一趟家。
段承兴知道他今日回来,也早早去了容府候着,两家人聚在一起给他接风。
不过段峥没跟着凑热闹,将容灼送回家后,便亲自去庄子里张罗了十几桌席面,替商队的伙计们接风。如今他身上早已没了先前的懒散和稚气,倒是颇有了点东家的担当。
先前戍北军送来京城的军报中,提到了商队运送的成药在军中救了不少将士性命,所以容灼回京后,皇帝特意下旨赏了容灼不少东西。
容灼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他做这件事本也不是为了讨皇帝欢心。
回京城后的日子骤然闲了下来,容灼倒是颇有些不习惯。
于是他在家歇息了两日后,便去找宋掌柜和吴太医都走动了一番。
先前的成药能那么顺利,多亏了宋家药铺的合作。
而后来吴太医也帮了不少忙,容灼先前不惜涉险保着的那一车药,便是吴太医带人炼制的。
“容小公子此番有大功德啊。”吴太医朝容灼道。
“吴太医谬赞了,此番还要多谢您在太医院的所为。”
“分内之事罢了。”吴太医招呼容灼坐下,又屏退了府中的家仆,而后朝容灼道:“小公子刚从北江回来,恕老夫僭越,不知边关战事如何?”
容灼一怔,“不瞒吴太医,边关战事我所知也不多。”
“太子殿下未朝小公子透露一二吗?”
“吴太医为何有此一问?”容灼拧眉道:“可是……京城有什么事情?”
他知道这个吴太医是于景渡的人,所以対方此言肯定不是为了试探他。
那対方这么关心边关的战事,肯定就是事出有因了。
联想到対方如今在宫中的职分,容灼心中便隐隐有了个猜测。
“不瞒小公子,有一事老夫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该想法子知会殿下一声。”吴太医道:“前些日子我为陛下诊脉,发觉陛下脉象虚浮,似是……不大好。”
此事他原是不该贸然告诉旁人的,毕竟兹事体大。
但皇帝的生死干系太大,如今于景渡又在边关,所以他不敢隐瞒。
而他心知容灼和于景渡之间的关系,又知道容灼看着懵懂,实则心性沉稳可靠,这才决定将事情告诉他。
容灼一惊,“不大好……是何意?”
“陛下如今看着龙体康健,但身体底子却并不扎实。”吴太医道,“陛下这些年来是一直挺在意身子的,但早些年他曾放荡过一阵子,彼时又不注重保养,所以身子落下不少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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