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承举道:“你先前不是说想跟着我学一学做生意的门路吗?今日便有个局,你同我一道去吧。”
“什么局?”容灼问他。
“汴州当地一家商行,与咱们商队多有合作,他们掌柜的今日约我一起聊几句,我想着将你一起带上。”段承举道:“机会难得,也算是带你见见世面。”
容灼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于景渡,但对方并未看他,目光落在了别处。
“那行吧。”容灼见段承举一片好心,也不好拒绝,毕竟到了豫州还得依靠段峥这位堂叔帮忙呢。
“那你收拾一下,一会儿我来叫你。”段承举说罢便走了。
容灼将那虎头帽子摘下来,朝于景渡问:“我头发要不要束起来?”
他先前洗完了澡之后,头发只松松绑在了脑后,这会儿看着散漫恣意,倒是多了点平日里没有的慵懒气质。
“就这么想跟着他做生意?”于景渡问他。
“不是。”容灼见他不大高兴,解释道:“他毕竟是我的长辈,总不好不给面子吧?”
于景渡深吸了口气,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取过了木梳帮他梳头。
容灼老老实实坐下,“就是去吃个饭而已。”
“你当真以为他是为了带你见见世面?”于景渡道。
“不然呢?”容灼问:“我名义上是他侄子,还是他的少东家,他总不至于坑我吧?”
“坑你倒是不至于。”于景渡道:“带着你这个少东家给自己长脸罢了。”
容灼闻言不由失笑,不过倒是并不在意。
此番去豫州,他们本就要靠着段承举帮忙。
若对方真想借着他少东家的名头长长脸,他倒也不介意。
就当是礼尚往来了。
“你跟我一起去吗?”容灼问他。
“我不去,怕你让人卖了。”于景渡道。
容灼闻言不由失笑,伸手在于景渡的手腕上蹭了一下,像是在讨好人的小猫。
于景渡被他这小动作取悦了,心中的不快登时消散了大半。
他对于容灼要去经商一事,始终耿耿于怀。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容灼说不定只是随口一说,未必就打定了主意要去。
毕竟对方每次提及,都是说等将来尘埃落定之后。
这也就意味着,短时间内他并没有这打算。
但于景渡依旧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因为容灼计划的这个未来里,并没有他的位置。
“好了。”于景渡帮他束好发,而后态度有些冷淡地坐到了一旁。
容灼伸手在他手背上轻轻勾了一下,眼底带着点笑意。
于景渡反手将他那只作乱的手握住,抬头静静注视着他。
“从前你说不愿跟着我,是因为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我就是宴王,觉得我是个暴戾之人,心中惧怕我。”于景渡道:“如今你该知道我待你如何,还是不愿留在我身边吗?”
“我……”容灼见他忽然这么严肃,倒是有些不安起来,“我没说一定要去……”
“可你也没说过会留下来。”于景渡道。
容灼一手被他攥得有些疼,挣了一下没挣开。
“疼!”他小声抗议道。
于景渡闻言这才放轻了力道,只是面色依旧不大好看。
“将来的事情,咱们可以将来再说。”容灼道:“你如今觉得我有趣,想让我留下,说不定将来你身边有趣的人多了,你还不稀罕我留下来呢。”
于景渡心中有些气结,奈何如今也不好朝他解释自己的心意,只能将百般情绪都压了下去。
“还疼吗?”他执起容灼的手腕,发觉自己方才握过的地方已经红了。
容灼的皮肤太敏感,而且很经不住折腾,他明明没用多大力气,还是将人手腕都握红了。
他心中暗道,这人难到不知道自己就跟个瓷捏的人一般,半点磕碰都受不得?
若是由着他出去闯荡,谁知道能被磋磨成什么样子?
“没事。”容灼抽回自己的手,安慰道:“我刚才故意唬你的,不疼。”
于景渡被他这么一哄,一颗心又软成了一片,暗道自己真的是越来越无可救药了。
黄昏时,段承举便来叫着容灼一起出了门。
于景渡自然不可能放心,只能跟着一起去了。
两人跟着段承举到了汴州城最大的一间酒楼。
请客的商行老板姓柳,早早就等在了雅间里,见了容灼后非常热情,上前就打算抓容灼的手。
“少东家手刚受了伤。”于景渡不动声色地伸手一挡。
那人一怔,倒也不生气,忙关心道:“伤得不重吧?”
“无妨,扭了一下。”容灼笑道。
柳老板忙招呼人坐下,态度颇为殷勤。
他在汴州当地的商贾界虽有些地位,但相对于生意做遍了大江南北的段家来说,自然是比不过的。而且段家在京城颇有些地位,保不齐还和朝中人有来往,所以柳老板不敢有丝毫怠慢。
容灼落座之后才发觉,今日在场的除了柳老板还有几个作陪的人。
而依着座次来看,他坐着的位置比段承举还要讲究一些。
看来于景渡说的没错,今晚段承举带他见世面是假,拉他出来和这些人套关系是真。
不过他对此事倒也不是很反感,再说他既然扮演段家的少东家,帮着应酬这种事情也算是分内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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