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旸?
一听这两字,高文渊的就有了兴趣。
冉旸大中午的过来柳枝胡同,据说还郑重其事带了礼物过来,说是去了胡同后面那户姓冯的人家。
冉旸是个什么德行,高文渊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就是个眼睛恨不能长到天上的傻蛋!
明明屁点本事都没有,偏偏自己心里还没个数,看谁都瞧不上眼,就觉得自己才是全大雍最有才华的人。
这样的人,能捧着礼物来柳枝胡同,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高文渊调查过这户冯姓人家,发现这家的男主人是个滥赌鬼,平时都靠女人带着孩子出去做工,是在过不下去就用娃娃抵债,是个不着不扣的人渣。但这人渣长了一张还算不错的脸,一张淬了蜜的嘴巴,哄得他家婆娘心甘情愿地供养,放任他恣意祸害家业和儿女。
什么锅配什么盖。
高文渊给下了定论,但他想不明白冉旸为什么会找上这个人。
这种都不能算是人的玩意,到底有什么价值能让清高孤傲的冉五少纡尊降贵,还摆出十足的低姿态亲请。
他正想不通的时候,正好随从通报了小孩的事。高文渊原本让人直接打发走,现在听说是冯家人马上又改变了主意,让随从把人带了进来。
人一进来他就笑了。
原来是你啊。
这孩子他认识,正是阿昱送他玩具的小孩。
你姓冯?叫什么名字?
我叫富贵。
小孩乖巧地道。
听说你想当学徒?
高文渊拉动矮凳朝他的方向挪了挪。
你为什么找我?我不需要个小娃娃当学徒。
听他这样说,小孩有点急了,连声说自己不小了,已经可以独自去城里卖烟叶,还能赚钱。
你既然能赚钱,那何必还要做学徒呢?
高文渊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笑着说道。
当学徒很苦的,要给师傅干很多的活,而且师傅还不给钱,没有你卖烟叶赚的多。
再说你这个年纪,现在应该去学堂才是吧。彩云坊有免费的启蒙学堂,你不识字,没人会愿意收你的。
我不会进学堂。
小孩低下头,沮丧地搓手。
爹说要把我卖去机关坊做工,现在就卖,我不可能去学堂读书的。
那你要跟我签长身契你觉得跟着我就不用做工了是么?
听他这样问,小孩连忙摇头。
他怎么会觉得签身契就可以不干活呢?他不但要干活,还会好好的干活,他娘和妹子还在那人手里呢!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左右都是要做机关坊的学徒,那他更希望给小哥哥干活,他一定会少吃饭,努力学手艺,争取给小哥哥会多多的飞羽箭。
小孩自始至终都把造飞羽箭当成一门手艺,就像门口编草筐的篾匠,还等着学成以后多给师傅赚钱呢。
一听他提起冉昱,高文渊脸上笑容就没了。
他刚才还在琢磨冉旸找冯二狗到底因为什么,现在冯二狗的儿子忽然说要给阿昱当学徒,这事不容他不多想。
他又细细盘问了小孩一番。富贵再机灵也毕竟只是个小童,而且他因为小哥哥的关系始终对高文渊抱有好感,便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其实富贵知道的过程并不完整,冯二狗为了自己的前程,对穆三娘和孩子们说得都是三分真七分假。但高文渊是什么人,凭借着蛛丝马迹就能判断出拉西亚大公和坎桑亲王结盟的人,琢磨一个冯二狗还不是轻飘飘。
所以你爹说让你学着做羽箭,然后找机会再教给他,让他假装是个机关师傅?
高文渊一下子就提炼出重点。
因为那个少爷以为你爹是叫冯天吉的机关师?
小孩点头。
他并没有隐瞒自己想要学艺的想法。
很多师傅在授艺的时候严禁徒工把手艺外传,严厉些的更是会直接打伤打死,但他觉得小哥哥不会。
他就只学做羽箭,就把这一种手艺告诉爹,别的他不会说的。
唔。
高文渊摸着下巴,脑中开始还原这场闹剧。
冉旸不知从哪儿听说柳枝胡同住着一位叫冯天吉的机关大师,他便带着人上门延请,结果错找了滥赌鬼冯二狗。
冯二狗是个骗子,将错就错认下了身份,还给自己勾兑了一个崭新的身份。但他毕竟不是真的机关师傅,为了避免自己露馅,他还准备把儿子富贵卖去机关坊,以后为他传递消息。
这件事的关键节点,是冉旸怎么就认定了冯二狗就是冯天吉的?!明明他也没见过的人,没有任何凭证,冯二狗说自己是他就相信了?
不可能。
高文渊摇头。
冉旸虽然又蠢又毒,但也不算傻的彻底。相反,他很擅长一些小算计。
那么冯二狗一家与机关学唯一的交集,就是冉昱送给富贵的那枚飞羽箭小模型,冉旸是看到了那个?
你说的那个少爷,他可是看过飞羽箭了?
许是高文渊的表情太严肃,富贵有点害怕,怯生生地点头,然后又很快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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