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
我坐阿昱的车。
听他这样说,谢彼得也不强求,朝冉昱点了点头。
我是第一次来东海郡,路况不熟,还要麻烦冉少爷在前面引路了。
一直到关上车门,高文渊脸上的笑容才迅速隐没,沉着眼看向身后的煤油车,啐了一口。
呸,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个小老婆养的,装什么装!
冉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高家豪富,高文渊在岐江郡,哪有人敢让他受委屈?能让这么个大少爷忍住怒色,想来这个谢彼得也不是个普通人。
阿元,海西洲不是都实行一夫一妻制么,哪来的小老婆。
阿昱眨了眨眼,好奇道。
呸呸,什么阿元,叫表哥,我比你大着一岁呢!
阿昱不吭声。
什么大一岁,其实只不过是差两天。
阿元的娘亲是他的表姨,两家早年经常走动。阿元出生的时候是除夕,他是初二,就这么差了一岁。
后来表姨去世,阿元便被他父亲送去了海西洲,一晃也有五、六年没见他了。
高文渊把脖子上的领带松了松,喘了一口气。
艹,穿这玩意憋屈死了我,也不知道那些洋人是怎么想的,就喜欢往自己这脑袋脖子腰上掺摞乱,还有圈圈套圈圈的。你是没看到他们的社交舞会,那叫一个孔雀开屏,羽毛乱飞。
他歪在车座上,与刚才那个洋派的绅士判若两人,手点指着后面说道。
那个谢彼得,你别看他装的像个人,其实屁都不是!
他亲娘就是个家庭教师,后来勾搭上学生的爹怀了孕,这才进了谢家的大门。路德国是一夫一妻制,但人没说不让找情人。谢老头在庄园里养了三房姨太太,路德人不承认妾,但换算成情妇他们就能明白了。谢老头活着这小子还能风光风光,等他爹一死,谢家的家产全是他大哥的,人家玩的那叫长子继承!
说到这里,高文渊顿了顿。
他大哥是个狠人,一半的路德血统。话说谢老头娶个路德太太是为了人家的贵族称号,怕血统不纯又养了三房妾室。结果临到头被自己儿子啄了眼,现在谢家的生意有八成是在恩里希手里,他身上还有爵位,谢老头根本掌控不了他。
那你还把谢彼得带来青州?
冉昱笑眯眯地看向表哥。
你就不怕得罪那个恩里希?
怕啊,怎么不怕。
高文渊瘫在座位上。
不过好歹那小子也姓谢,太过怠慢那就是打谢家的脸面了。谢家老大是个体面的绅士,掌握谢家之后也没为难过这些弟弟妹妹,咱们何必当那个坏人?
我这次带他们过来,是想着能不能给你搭个线。谢彼得就不说了,他们家他说了不算,那个王玛丽和金川苏菲亚,她们家里都是洋行买办,门路很广。我听说冉家分家,你要是想再做点什么营生,联系她们说不定能搭上线。
冉氏分家的事,高文渊远在海西洲也收到了消息。他爹的本意是让他断了与冉家本家的来往,毕竟现在的本家人丁凋零元气大伤,眼看着已经没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反倒是冉氏分家在恒阊郡的扶持下,大手笔建造了新的织园,气势蒸蒸日上。
高文渊的母亲与冉夫人有亲,不过这门亲已经随着高母的去世而冷了多年,现在的高夫人出身中都郡,与恒阊郡守有亲,自然是向着冉氏分家的。
不过高文渊生性叛逆,打小便与父亲说不到一处,母亲离世更是被送去海外寄宿,与亲爹感情淡薄。等高老爷娶了续弦,又给他生了一群弟弟妹妹,亲爹的吩咐他更是不可能听的。
他手里有他娘留给他的财产,吃喝不愁,但这满满一家子人,唯有这个表弟算是亲近,余下的比路人还不足。冉氏分家,他是真提阿昱担心。
我还没问你的,那个姓崔的咋回事?他怎么还在你家?
收到了表弟家变的消息,高文渊心急火燎,结果在码头看见了冉氏的大船。他还以为是分家那群杂碎,正想上前打探消息,结果发现是崔慎带队,买的还是东海冉家的布匹。
三哥是去送尾货的,顺带着把湖溪的仓库都给清空了,短时间不会再做远航贸易。
冉昱知道他是关心,也没有隐瞒。
三哥说布匹的利润原本就不高,如今家里也开不起大的织园,比不了阊洲那边。
哼。
听他这么说,高文渊轻哼一声。
何必去跟杂碎比,杂碎的好日子也不长久了。
现在海西洲到处都是织坊,本地产的布匹价格已经压得很低了,阊洲布再怎么便宜远航过来也是有成本的,注定要比本地布贵。就算阊洲布的质量更胜一筹,可再怎么样也都是普通的织物而已,海西洲的贵族不会购入,平民肯定选图便宜。
你看着吧,除非阊洲布能织出天女散花,否则还想靠着便宜赚钱,那他们就是喝多了白日做梦!现在阊洲织坊是刚开张,还没攒出货量装船出海,等他们辛辛苦苦干上几个月,再在海上飘个大半年,到布伦丹港码头他们就可以就地摆摊,能赚出个运费我都算他们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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