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要他感谢了,毕竟一把年纪他也活不了多少年。
“你猜大哥被去势,大嫂还会不会跟着他?二哥会不会想夺权?二哥夺权,大哥那样的人可会善罢甘休?
“手心手背都是肉,父亲又该怎样决断?府里乱起来,又会不会见血?”
她故作叹息:“见血的事我可不能做,脏了手,不值得。我得想想,得好好想想。”
“……”
郁枝脊背窜上一股凉意,冷飕飕。
……
树叶凋零,秋木蒙霜。
距离魏大私会外室、魏二与其夫人大打出手已经过去一月,老爷子亲自发话,各房不敢再闹。
深秋,一封密信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孙家。
正午,藏在暗处之人搭弓射箭,密信射于孙府大门,门子出来取下信,色变,匆忙交给朝中任职吏部尚书的家主。
此间功成,奉命而来的江湖人潇洒退去。
惊蛰院,魏平奚一手执笔,兴致盎然地作画。
“孙家是我大嫂娘家,孙千业半月前升了吏部尚书,官威正浓,若得知他们家的嫡长女在我魏家唯有与人私通、独守空房的份,你说他们会如何?”
翡翠沉吟道:“孙尚书或许不会为了女儿和魏家交恶,但孙夫人就不一定了。”
魏平奚美人图作到一半,感叹一笑:“你说的不对,恰恰相反,孙夫人是女子,最懂女子的艰难,为了女儿的名声她不敢大闹。
“而孙尚书……
“为了孙家清名,为了他得来不易的尚书一位,说什么他都不会咽下这口气。
“他会想尽法子让大嫂与大哥和离,离开魏家这个水深火热肮脏龌龊的险地。
“他家的女儿,他看着自然好。
“好好的女儿嫁到魏家来,多年来没生下一儿半女,结果不是女儿不行,是女婿不行,女婿不仅不行,更私养外室,放任做小叔的勾搭长嫂……
“孙尚书一定会震怒。
“出于多方面考虑,宁得罪魏家,他也不敢要女儿继续留在此地。”
最后一笔画好,四小姐欣赏画上美人:“吏部尚书,位高权重,轻易不得离京,你说,他会派谁来?”
“自然是孙大公子!”
“不错,孙景明自幼习武,与长姐关系最好,出了这等事,他得急着来陵南府一探虚实。”
……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魏家欺我儿太甚!”孙尚书一巴掌拍在桌子,脸色铁青。
孙夫人忧心忡忡握着那又厚又长的信,六神无主:“怎会如此?女婿,女婿怎能是这样的人?”
“他是与不是,一探便知!”
“老爷,不可!”孙夫人劝道:“这一去,咱们女儿如何自处?”
孙尚书手背青筋毕露,似是隐忍到极致,沉声慢语:“正是为了女儿,为我孙家清誉,她才不能在那地方!
“你想过没有,若这信上所言为真……女儿不得女婿敬重宠爱,反与魏二私通,事情传扬开,不说她一人,咱们孙家可就成这天下的笑柄了!”
孙夫人面如土灰。
“为今之计,是先去探知虚实,倘若真有此事,和离是最好的脱身办法——斩断一切毁我孙家声名的恶源,错全由他魏家去背!
“不能人道,不能人道跑来祸害我的女儿?当我孙千业是孬种不成!”
门砰地被推开,孙大公子手握长剑:“爹!我去把姐姐带回来!”
……
“秦弹指可到了陵南府?”
“到了,昨儿个到的。”
“好!”魏平奚丢了笔:“到时候借他‘弹指功’一用,事成,他欠我的人情就算还了!”
“是,奴会一字不差将这话说给秦侠客听。”
“万事俱备,那就等着看好戏罢。”她翘着二郎腿,手捧香茶,茶盖拨开滚荡的热气:“她在做什么?”
“郁姨娘去了后花园散心,金石银锭和吴嬷嬷跟着。”
“后花园?”魏平奚问:“我大嫂二嫂还有那两房的妾呢?她们在做什么?”
玛瑙摸摸鼻子:“不巧,她们也去了后花园。”
“有热闹看?”她眼睛一亮放下茶盏:“走走走,快去看,晚了就看不着了!”
……
郁枝被堵在后花园西南边的角落,听两位夫人‘谈规矩’。
大谈特谈,嗡嗡嗡嗡。
这哪是巧,这是算好了时辰特意蹲她来罢!
她一身鲜色,穿的是‘绫罗坊’有钱都难买的芙蓉花枝绣金裙,戴的是‘玉石阁’三千两一对的‘白玉轻’,水亮的镯子衬得细腕瓷白。
发间一支金簪,流光辗转,艳丽倾城。
压裙的玉都极妙。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而已,浑身上下竟无一物不好。
百般的奢靡点缀着这张艳色,两位夫人咬牙切齿,心底不知将这“狐媚子”翻来倒去骂了多少遍。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见了我等跪也不跪,谁教你的?”
大夫人孙氏神情不屑,二夫人难得帮腔:“在这家里,妻是妻,妾是妾,哪能真乱了尊卑?
“四小姐我们惹不起,你我们还是惹得起的,话我就放在这,少出来勾.引人!真把自己当花楼卖笑的妓子,随手一招就引得男人们为你五迷三道?”
郁枝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诸般羞辱的话层出不穷地往外冒,暗暗计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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