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诚垂眼,他长长的眼睫在面上落下一小块阴影。他今日只穿一身浅色长衫,头发也没有用玉冠束起,只是随意的垂在身后。
整个人莫名的瞧着,有些脆弱。
可能是在来的路上感染风寒,过几日就没事了。陆明诚嗓音低沉,明明和以往也没什么差别,但是冉如和就是听着觉得他好像很憔悴的样子。
她拉来张小凳子,坐到陆明诚身边,把脸搁在他腿上:你怎么会生病啦?
这话听起来有些无厘头,但好像又像是冉如和会问出的话来。
陆明诚笑笑,小动物关心人也有点别别扭扭的。
他道:可能是来这边的路上受了寒。他伸手揉揉冉如和的脑袋,又把手收了回去,语气有些漫不经意的刻意:小和乖,你先回去。你也生病就不好了。
就是为了赶来临安,一路赶路,中间也没怎么休息过,可能是太累了。
冉如和有点愧疚,虽然她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情绪,但她没仔细想,就是摇摇头:我陪着你。
陆明诚不经意的勾了勾嘴角,很快又恢复原样,没让冉如和察觉。
不怕生病吃药吗。
冉如和摇摇头,在他腿上蹭蹭,把头发蹭乱。
她主动爬到陆明诚怀里,压在他身上躺下,闻着熟悉又好闻的气味,轻声开口道:你不用这么急呀...身体要紧。
陆明诚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反手缆柱冉如和,拍拍她后背:我害怕。
他难得袒露心底情绪,却听得冉如和有些不是滋味:从前算命的算我是孤家寡人的命,可我不信。所以小和,我害怕失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微阖,像是感慨又像是叹息。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话一样。
冉如和嘟了嘟嘴,埋在他怀里的小脸上神色复杂,她抱紧陆明诚,更加小声道:可是...我还没有原谅你噢。
陆明诚轻笑一声:我知道。
他知道什么啦?冉如和心情有点复杂,虽然她很理直气壮的坚定都是陆明诚的错,不管是他从前不好好解释,还是后来囚禁她,还把她锁在床上。
但是他也有对她好的地方。虽然她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继续跟在他身边,但是不妨碍她想让陆明诚开心一点。
她继续扭扭,让陆明诚忍得很辛苦,也觉得有点好笑。
怀里这只小动物怎么这么心软,看她神情,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再跑了的?
陆明诚也不太确定,他发觉他虽然能在官场上看透人心,但是他从来没读懂眼前这个小女孩的想法。
他只想继续行骗,心软的小动物不是被他骗,也会被其他人骗去。
那还不如都听他的,而且他只是稍稍夸大了点事实。
太医说,风寒来得凶猛,去的慢。我这几日就睡这边,不要传染了你。陆明诚看到怀中人抬头,毛毛乱糟糟的,他伸手抚去几缕碎发,你乖一些,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
冉如和用力点头,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对劲:我很好呀!你不会传染给我的!她很自信,觉得自己身体现在好极了。
你不要睡书房啦。这话要是传出去,旁人不得惊掉下巴。堂堂摄政王睡书房,这谁敢信。
再说了,这园子里这么多院子,书房多不舒服呀。
冉如和疑惑的歪歪脑袋,她觉得陆明诚这么聪明为什么想不到这些呢。
陆明诚却轻叹口气:来找你时走得匆忙,落下许多公务。这几日也好一并处理掉,到时候陪你过年。
我也是才得知你在临安,就来了。
嗷...冉如和又把头埋他怀中,不说话了。
她觉得这件事情上,她确实有些做得不对的地方。所以陆明诚说什么她信什么,心底浓厚的愧疚情绪愈发蔓延。
正巧太医走进来,带着身后的学徒端着药,看到陆明诚这个样子,一时间进退两难。
太医在心底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他都一个年逾半百的老头子了早已看透世事,这点小事算什么。
但是身后的学徒有点呆住,在师父给了个还不快滚的眼神后,放下药立刻飞奔离开。
陆明诚拿身上毯子把冉如和一裹,把她整个人都包住,卷成个长卷,他稍稍坐起身,也没等太医上来搭脉,突然问道:本王的病如何了?
他目光微沉,一点都没有方才和冉如和对话时那般有气无力的模样,看着精神极了,完全不像个病人。
冉如和很少听到陆明诚自称本王,在她面前,陆明诚好像没什么架子,就像是寻常人家一般随便。
她心口酥麻,却竖起耳朵听太医的说法。
太医刚想开口说实话,对上陆明诚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给他憋了回去。
他一时捉摸不定摄政王这是要往严重里说,还是要往轻微里说维持他高大的形象。
太医在这威压下,冒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他正巧被派去江南,若平时在太医院中轮资历水平,这种大人物是轮不上他看的。
他斟酌着开口:王爷如今恶寒发热,四肢厥逆的症状,瞧着有些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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