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庆喝了点酒,一时上头,对着外头怒道:吵吵嚷嚷的,做什么呢!
老爷!小厮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慌张地喊着,外头来了人,说是要抓老爷!
什么?!卢庆猛的站起来。
坐在他腿上的张夫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皱眉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老爷是府尹,就是真有错,也要等皇上的旨意下来才能定罪,谁那么大胆子敢来抓人?
小厮不知如何解释,只说:萧将军,池通判,还有萧小都尉,都过来了。
没给卢庆太多的反应时间,萧怀仁便带着官兵闯了进来。
池通判在他身后进来,最先走到卢庆面前,说道:府尹卢庆,意图谋害侯府公子,贪污整修河道款,收受贿赂买卖官位,纵容家眷侵占民田,数罪并罚,罪无可恕。现将你捉拿归案,等候发落。
怎么会这样?卢庆一脸不可置信。
老爷,老爷!张夫人哭着扑到卢庆身上。
池通判又道:张夫人,你也有一条私杀家奴的罪名,就跟府尹大人一起入狱吧。
你们不能抓我,我上头有人!卢庆急切道,只要杀手顺利除掉江昭元,就会有人替他把这些事都摆平。
他只要再等一会儿
闻言,萧信走到他面前问:劳烦府尹大人再说明白一些,您上头的究竟是谁?
话到嘴边,卢庆却闭了口。
见他不愿说,萧信从官兵手里接了枷锁,亲自上手把卢庆铐了起来,此事已经快马加鞭报给皇上了,在判罚下来之前,就委屈您先去大牢里待着了。
铐好了往旁边一推,扔给手下,带走!
当夜,卢家夫妇下狱,卢府被封。
府尹因罪入狱,通判暂时待行府尹之职,当夜便下了命令府衙里的捕快前去卢庆的老家抓捕他强占民田的姐姐一家。
借着夜色进行的抓捕并没有闹出大的风波来,卢府门上被贴了封条,家奴都被一同带到大牢里,等候明日审讯。
亮在院子里的灯火也被熄灭,喧嚣热闹的府宅霎时人去楼空。
远在东城的玉府一如往常般安静祥和,值夜的丫鬟提着灯笼在院子里走,看见哪盏灯灭了便过去点上。
用过晚饭后,玉黎清没有回春棠轩,先去了江昭元的意柳园。
园子里没有人伺候,方毅还没回来,园子里空荡荡的,柳树下积了一层落叶,看着有些秋日萧瑟之意。
玉黎清让若若等在园门边,自己走过去敲门,江昭元?
门从里面落了门栓,她敲了两下也纹丝不动,屋里的烛火将少年的影子模糊的映在门上,他一动不动,久久没有回应她。
玉黎清觉得有点奇怪,难道是她的声音小了,江昭元没有听到?
她稍微放大了声音,喊了一声,江昭元,给我开一下门吧。
这回,门上的影子动了一下,紧接着里头传来了水激荡在浴桶中的声音他在沐浴。
玉黎清更觉得奇怪了,若是在沐浴不方便,直接开口跟她说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装作没听见呢?
难道是方才受了伤,不想给她看见?
玉黎清忽然紧张起来,敲着门说:我知道你听到了,为什么不理我?
敲门的声音有些响,站在园门边的若若都听到了,转过头来提醒她:小姐,您当心一些,当心把手敲疼了。
久久听不到房间里的声音,玉黎清越发担心,四下看看,走到窗边,伸手向里一推,便推开了半扇窗。
听到窗子开了的声音,屋里的少年慌张着从浴桶里迈出来。
水声交叠着赤脚踩在地上的声音让玉黎清怀疑江昭元是要跑过来把窗子也关死,她一时着急,双手撑着窗沿往上爬,翻过窗子,落进屋里时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子。
抬起头来便看见了一身水的少年只扯了一件单薄的外衫遮在身前,纤瘦的侧腰在烛火的映照中一览无余。
看到她,少年羞愧着低下头去,清清,你怎么进来了
你怎么了,不是说等我来看你吗,我都到你门前了,你却不理我?玉黎清向他走过去,刚走了两步便被他软声呵止。
你别过来。少年脸颊潮红,眼底含泪,语气中带着低低的哀求。
玉黎清不明所以,虽然少年身前遮了一片,但她能看得见的地方都是雪白透亮的,不像是有伤口啊。
不是因为受伤,难道是还在害怕?
她试探着走过去,轻声道:你别怕,那些事都过去了,你现在很安全,而且有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少年转头直视她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挂着泪珠毛如同载了雨珠的蝴蝶翅膀般一扇一扇的,玉黎清心中情不自禁地一阵悸动,喉咙有些发干。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委屈道:我身上好脏,怎么都洗不干净
谁说你脏了!玉黎清质疑着,余光瞥向了浴桶边的衣裳。
只有她的外衣被规规整整的挂在衣架上,剩下的衣裳像是垃圾似的被扔在地上的水渍里,有块血迹沾了水,晕出了一块淡淡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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