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仿佛变了一个人,曾经澄澈明亮的双眸如今杀意肆虐,原本温润而英俊的面容变得暴戾恣睢,只一瞬间就撕毁了曾在她面前精心伪装的温柔文雅,成了嗜血疯魔的杀神。
玉黎清被他放在台阶上,脑袋垂向一边,看江昭元穿着她为他裁的云山蓝裳,用那双描摹山水的手指拧断了刺客的脖子。
不过片刻,庭院中倒了一片尸首。
顷刻间了结数条人命,他身上一尘不染,愤怒的将刺客首领的头颅踩烂,血溅庭院,如坠地狱。
男人踩着染血的脚印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将她抱起,他张开口仿佛在说什么,可玉黎清听不清。
身体被抱紧,玉黎清靠在他肩膀上猛烈地咳了两口血,模糊的视线中,男人白净的脖颈溅开猩红的血色,如同冬雪中盛开的梅花。
这是她生前最后所见的景象。
连句遗言也未曾留下,她的魂魄从体内抽离,再也看不清江昭元的表情,也无法再听到他的声音。
今夜的梁京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入了冬的冷风夹霜带雪,从她轻飘飘的魂魄中吹过,玉黎清失去了知觉,只觉得自己在一片寒凉中慢慢消散。
身悬高空,她看到江昭元举兵造反,战火烧遍梁京。她第一回 知道身为文官的江昭元拿起刀剑来如此心狠手辣。
叛军兵马攻至宫门前,两军交战,无辜百姓亦受牵连,梁京血流成河。
她心如刀绞。
这时她才确信,她曾经一心敬仰的、勤政为民的江昭元,是个杀人不眨眼、谋权夺位的乱臣贼子。
他骗了她,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入侯府半年多,江昭元始终没有提过与她完婚的事,许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娶她吧。空有未婚夫妻的名分,因着一纸婚约收留她,是为了官场上的名声,还是为了玉家的钱财?
真相与否,她已无法知晓。她才十八岁,在不甘与悔恨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玉黎清死不瞑目。
寒冷的夜风如同凛冽的刀锋将她吹散,玉黎清彻底陷入混沌,五感尽失。
不知过了多久,沉寂的黑暗之中,她隐约听到清脆的鸟鸣声,耳边轻盈的脚步声时近时远,清淡的花香味萦绕在鼻尖,一步步将她引向有光亮的地方。
窗外吹进来的风带着春日的暖意,合着清雅的花香味,吹散了她身上的寒冷。
意识渐渐凝聚起来,玉黎清猛的从床上坐起,下意识捂紧疼痛的胸口,大口的呼吸着。
过了好久,胸口的痛感如同融化的冰块在回暖的身躯中缓缓消失,不留痕迹,她一身冷汗,呆坐在软榻上。
等回过神来,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大敞的窗外是一树盛开的海棠,花繁叶茂,白中透粉,幽幽香气随着春风吹进屋里,沾在她衣袖间挥之不去,春意盎然。
玉黎清环视四周,熟悉的摆设,敞亮的房间,还有她心爱的海棠树,这里是她的家。
听到屋里有动静,候在外头的丫鬟走了进来,看见玉黎清坐着,疑惑道:小姐不是要午睡吗,怎么刚躺一会儿就起来了?
站在眼前的是她的贴身丫鬟若若,还扎着孩童的两股发髻,看上去不过十四岁,比记忆中的模样稚嫩许多。
玉黎清开口问她:今年是哪一年?气息有些虚弱。
若若答:宣贞四十八年啊,小姐您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明日去私塾要同先生论时策?
宣贞四十八年,她十五岁,这个时候父亲还健在,身体硬朗,她在扬州读女子私塾,没有见过江昭元,没去过梁京,更不明白那桩婚事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
本以为受人蒙骗,身在异乡孤单惨死,就是她一生的终点,没想到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既然上天垂爱她,让她抛却前世重生回来,那今生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玉黎清忙下榻穿上绣鞋,收拾整齐,推开门,走进柔和的春风中。
不明就里的若若小跑过来,跟在她身后,疑惑问: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玉黎清步伐坚定,去找父亲,我有话要同他说。
穿过花香四溢的花园,长长的走廊,蜿蜒绕过怪石嶙峋的假山,从荷叶舒展的小湖旁走上桥,家中的园林依旧如记忆中精致美丽。
玉黎清来不及驻足欣赏,走进父亲的院子,看到书房外候着两个小厮,她径直走过去推开了房门。
摆满了书卷的书房里点了淡淡的檀香,丝缕白烟从香炉里幽幽升起,年过四十的玉家老爷玉天磊正坐在书案后专心查账,一身苍黄长袍,与满屋的书卷融为一色。
外头小厮来不及禀报,玉黎清就走了进来,玉天磊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是女儿,疲倦的脸上扬起微笑,你怎么过来了?
父亲。玉黎清向他走过去,她有好多话想同父亲说,走到父亲面前,心里的委屈和思念交织在一起,还未再开口,杏眸里已经蓄满了水光。
前世,她亲眼看到父亲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躺在榻上,因病故去。
母亲早亡,是父亲一手将她养大,给她她想要的一切,甚至留下遗书将家中所有的财产都给她做了嫁妆,为的是等她出嫁去梁京,有足够的银子傍身,不会被夫家人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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