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恨不得用被子将自己埋起来,又或者是聋人听不到这句话。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还在认真劝说,我觉得做什么事都应该有始有终,千万不要半途而废才是。
气她去咬他的手。
两个人闹了一阵之后,才睡了下去,她便没有那么在意孩子的事,专心起种青菜。
等如意坊那边送来了补药之后,她挑选了一些陶如枝能用的。正准备送过去的时候,小院那边传来消息,下人过来说虞元意同陶如枝争执了两句,陶如枝突然见了红,请了大夫过来看。
她眉心直跳,又让人拿了一根百年人参直接过去了。
才进门,她就看见了坐在门槛上的虞元意。他今天穿了一身宝蓝色的直裰,有几分少年气,让她一眼就想到还在乐平侯府的时候,他经常从学院里翻出来在家拿着木头做些精巧机关的那样。
只是那时他眼里是光亮的,那怕旁人都在背地里说他只会些旁门左道,他也高兴。而现在他的眼中只剩下迷茫和不解,陷入到一种迷局当中。
见到她过来,他站了起来。
虞念清先朝着屋子里看了眼,见里面井井有条不像是有大事的样子,才去问:听说你们吵起来了,为了什么?
虞元意先是沉默了一会,扯了扯袖子,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争执了两句。
没什么事情?她真不能理解,又有些生气,她现在正怀着孩子,是脆弱的时候,有什么事情不能让让她吗,为什么非要吵起来。
他没有辩解,低着头听了。
下次多顺些,这次我让人带了些补品,还有一根人参。等会问问大夫,该怎么补,这些日先好好调养。
虞元意接过东西,问了一声价钱。
她没说,这些本来就是她应该送的。
一码归一码,我也挣了些银子,这个费用我该出。虞元意虽然失忆了,倒是还记得自己做木工的手艺,卖了几张时兴的图纸出去,进账不少。
虞念清没有理会,转身进了屋里,他也没再追上来。
见到她来,陶如枝倒是没有多少意外,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她连忙上前去扶,帮她在背后塞了几个软枕,也就在这时候,她发现陶如枝瘦了好多。
在玉凉关时,她们曾见过一面,那时陶如枝穿着边关特色的服饰,身材凹凸有致,有种特别的风情。但是此刻她的胳膊一把就能抓下,关节的地方骨头明显。
她以为是怀孕的缘故,更是有点为了虞元意愧疚,你有了身孕哥哥也是很高兴,应当不是有心和你吵起来的,你别往心里面去。
倒也不是他的问题。陶如枝摸上自己小腹。
嗯?
我想过几日离开这里。
虞念清以为她是不适应在边关的生活,这边物资匮乏,对于有了身孕的人不是一个好去处。只是现在的时机不太对,她便劝说着:等再过一段日子吧,你现在身体不好,需要静养。等你身体好了点,想去什么地方,让哥哥陪你一起过去。
对面妇人的脸色有些变了。
她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还在找补,现在天气也越发冷了,路上不安全。
我是说我一个人去。女子轻声说。
她愣了一会,还以为是自己理解错了,眉头轻轻蹙起,那我哥呢。
这个我自然是管不着的。陶如枝撇过脸去。
光线从后方打过来,将她的眼神模糊掉,只看见一个异常消瘦的下颌:当初我们成亲就是简单拜堂了,婚契还没有送到官府去。严格说起来,也不算是真的成了亲。他他日后若是再娶的话,也全然没什么后顾之忧。
这话她都有些云里雾里,像是直接从开头跳到了话本子的中央,漏掉了众多细节一般。什么是再娶,又是谁说虞元意会再娶?
是我哥哥说了什么吗?虞元意还没有回到京城,就已经想着再娶的事?
不是。陶如枝抓着被面,削尖的手指都开始泛白,随即又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他是高官之子,而我只是罪臣之女,他当真能娶我为正妻不成?
你自小生活优渥,也许不能明白,若是出身庶出日子有多么难熬,想要出人头地又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从刚被生下来,就注定会矮别人一头,用的东西都是别人剩下的。而且你不能太过聪明,若是盖住了嫡出的风头,主母有不少磋磨人的法子等着你。我不想我的孩子是一个庶出,与其让他一出生就低人一等,倒不如带着他过简单的生活。
那我哥哥是怎么说的。
陶如枝没有回答,低下头眼神有几分落寞,我不想连累他,也不想叫他为难。
虞念清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是她不愿意将陶如枝想得太坏。更何况人现在胎像不稳,情绪反复,正是需要别人照顾的时候,她就更不想多说什么,反而安慰着:他不是这样朝三暮四的人,定是想好好和你过日子的。再者说,你生育本来就是一件极耗精力的事,旁的难题就应该要让他去解决,不必替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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