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和我成亲,我帮你将虞伯父找回来。
她这回是彻底听清了,不知该庆幸他没有提出更多分的,还是该觉得荒唐。
他们明明也没有见过多少次,她还和他的弟弟有过婚约勉强算得上是弟妹,他怎么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她有些被气到,觉得是他不诚心在故意刁难。将一叠银票抽回来,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压着火气说:是我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就在。在快要走到门口时,听见男人又问了一下,真的不考虑考虑吗,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前方一片漆黑,要走过一条极为漫长的道路才能触及到丁点儿光亮。
这段路上发生什么都是不清楚的。
她定眼看了一会,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身。单薄的身体在冷风中支撑着,隔着一段长长的距离,她轻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要成亲?总不能因为喜欢吧。
男人敲了敲桌子,一声一声都落在她的心上,然后猛然停顿,你也知道我府上的那点事,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打理后院。这个人绝对不会和国公夫人站到一边去,所以你就是最好的选择。
杨氏想要替梁知舟说亲的事倒是不少人知道,存了什么心思虞念清也能猜得出来。梁知舟的这个解释她也相信几分,又问:真成亲,还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梁知舟淡然喝了一口茶,甚至没有看她,直接摆出了自己的条件,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可以约法三章,提前写下和离的公文。
梁知舟若是用了手段强行逼着她同意,她定是会毫不犹豫就直接拒绝。可他现在十分镇定坦然,表现出一幅你愿意答应就答应,不愿意我就换成别人的态度,她反而开始心动。
若是付出小一点的筹码,她说不准就已经同意了。可这是将自己婚事压在了梁知舟的人品上,就无疑是在赌博。
梁知舟有什么人品,她刚见过他翻脸无情的样子。
只能说他给出的筹码足够让她心动。
赌还是不赌?
她脑子都快要乱成了一锅粥,两个声音里来回拉扯,她也没能做出一个决定,只说:让我想想。
梁知舟点点头,看着她的身影逐渐远去,最后变成了一个黑点然后不见。
这样的场景,他上辈子见过太多太多次,以至于现在竟有几分恍惚,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他真的重生了。
他重重跌坐在椅子上,狭长的凤眼合上,过往又一一浮现在眼前,似乎还能感觉到她躺在自己怀中的样子。
那时她脸颊带着血,灰败的五官明艳起来,拉着他让他不要再去找大夫,已经太迟了。
湿亮的眼睛上覆着一层水光,她却还是对着他笑,搂着他的肩膀,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说:梁知舟,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心脏的地方剧烈抽动,他疼得喘不过气来,贴着她的脸颊一遍遍叫她的名字。
却始终没有听到她再应一句。
梁知舟伸手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里面的一颗心仍旧正常跳动着。
没有人明白,当他在前厅看见她的身形时,内心涌动着多少欢喜与庆幸。
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重新睁开眼睛,凌厉的凤眼望着沉沉黑夜。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将她抢回来。
她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第8章
虞念清从醉梦楼出来后,脚步都是虚浮的,状态十分不好。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说自己的情况,小满问起时,敷衍了两声之后,便靠在车厢处闭目养神。
只是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浮现刚刚和男人对峙的庆幸。男人身着玄色长袍,好整以暇地坐在明暗交界处,养尊处优的手将银票推送回来,然后薄唇轻启,和我成亲。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对于这句话过于震惊,所以这个场景不断在脑海中润色重放。以至于在晚上入睡之后,她甚至还做梦梦到梁知舟。
梦中应当是一个春日的午后,阳光暖洋洋地撒下来,将刚长出的新绿照得亮晶晶的。
她穿了一件杏粉色的衣裙,坐在邻水的亭子边垂钓。因这春光过于温暖,照得身上暖洋洋的,她竟然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可不知怎么,睡过去的她仍旧有意识,能够看见一个穿着水色云纹衣袍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和梁知舟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截然不同。比起现在气质阴沉让人觉得有几分危险的梁知舟,他脸上还带着几分朝气,如松如竹,像是意气风发纵马在京城城外的少年郎,朝气蓬勃让人心生欢喜。
少年郎走来在亭子中站了好一会,才渐渐在她身边单膝跪下,仰头看向她,目光深邃又专注。
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眉间、脸上,将那份少年的爱慕描绘得完全。
他渐渐伸出手来,将她脸颊边被阳光晒成金色的细发别在耳后。
湖边泛起圈圈涟漪,手中的钓鱼竿突然一沉,睡梦中的她清醒过来。亭子中早就没有人在,她没有觉得丝毫不对,高兴地将鱼竿往上一提。
紧接着画面一转,她看见自己的父亲和那个少年站在屋檐下,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少年的脸色极为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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