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这么确定,全要归功于后背这一身的伤疤。
兰溪温家居于仙门世家之一,掌管一方水土。二公子温璨的名头人尽皆知,只不过他们知道的都不是什么好听的。
温家上下无人不知家主温肃最讨厌的就是二公子温璨,自他出生起,就没给过一个好脸色,从来没拿他当亲儿子养,以至于温家那么大的一座宅院,却连个给温璨容身的地方都没有,只能住在偏僻的别院里。
他重生回来的这一天,昨夜刚跟城东街的李家小子打了一架,他硬生生的打断了那人一条胳膊,骨头碎得稀烂,自己也没讨到好,瘸着腿回来。
回来后他爹连原因都没问他,直接拿鞭子把他抽个半死,皮开肉绽,就这么趴了一夜。
他的父亲兄长不待见他,就连家里的仆人都能给他眼色瞧,欺上瞒下的狗奴才们,连端药都放在门口,不给他送进来。
说好听的是碍于温家主的命令,说不好听的他们这是不想摊上事,免得靠近他这个瘟神容易倒霉。
温璨勉强给自己上好药,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临近天晌还没人来给他送饭,显然是知道他今天大半不愿意起来,所以干脆也就不管他了。
上辈子他因为这事跟他爹置气,差点把自己给饿死,自此两人关系就彻底裂了。以至于直到他最后被仙门世家围剿,温家将他逐出家门,他也不肯低头问一句: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既然上天听到了他的诉求,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那就不要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这一次所有想要他命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温璨穿好衣服出门,走了许久,一路上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他住的地方在温家大宅最西边的小院子里,因为他爹不想看见他,只能丢得远远的。
厨房在宅院的另一头,要经过大堂的长廊,温璨早就熟门熟路了。
前厅大堂的门前,站了两排护卫,一片墨色的长袍,看起来倒真像训练有素的仙门弟子。这是温家养着的护卫,温璨上一次看他们如此精神的列队在前厅,还是好几年前其他几个世家来做客的时候。
除了温家的护卫外,院前还有一队身着青白长衫的弟子,每人身侧都佩了一把长剑,看起来要比温家的护卫正规许多。
温璨一眼就看见了他们腰间系着的浅青色腰带,细致的曲水纹下坠着一块叶片玉坠,他无比熟悉。
那是清玄山的象征。
清玄山的弟子为何会到兰溪来?
温璨趴在长廊上偷偷地瞧,那肯定是清玄山的人没错。
清玄山最特别的象征就是弟子的腰带,寻常弟子都是浅青色的曲水纹,坠着一块叶片玉坠,只有一人是一身月白的长袍,无需多余的装饰,便可在人群之中出尘脱俗。
温璨扶着长廊的手被捏的泛白。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上辈子他手持灭邪剑和《参同契》,练成了无上修为,仙门世家都怕他怕的要死,唯有那人狠狠的给了他一击,让他认清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后来他被暗算,被仙门世家围剿,惨死在了骷髅地,连自己的亲爹和兄长都跟他撇清关系,也唯有那人为他马革裹尸,保全了他最后的颜面。
温璨自嘲的摇了摇头,想着自己上辈子在他面前言语相讥的像个跳梁小丑,就觉得自己好笑。
那扇紧闭的门里,会不会是他来了?
不管是不是,他都要去看一看。
不过前厅守卫的人实在太多,他要是就这么贸然进去,说不定还不等看见里面的人,就被温家主吩咐的守卫给丢出去了。
老爷子上辈子就跟防贼似的,防着他跟温子豫抢进清玄山的机会,又防着他出去给温家丢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让他到云涟面前呢。
看来还得想点别的办法。
温璨想着,翻身从长廊爬了上去,顺着长廊的屋檐,他蹑手蹑脚的上了前厅的房顶。这要是上辈子,他一个起飞就上去了,哪还要费这么大劲。
不过只要能见到云涟,就是让他再爬两层也值了。
选了一个地方坐下,温璨捏了捏打软的小腿,他突然觉得这个房顶有点高。明明上辈子御剑飞行都没在怕的,怎么这么个小小的房顶就让他怂了呢。
难不成没了修为,还能再多个恐高的后遗症?
掀了一块瓦片,视线不太好,再掀一块,听不见说话的声音。温璨连掀了几块瓦片,都没能选到心满意足的位置。
正当他还要继续的时候,突然那一队白衣弟子里有人察觉了他的动静,扬声呵道:什么人躲在那里!
温璨撤退的步子顿住,脚下一滑,没注意踩空了被他掀开的地方,一个翻身从房顶上滚下来。
他本就满身的伤,尽管滚下来的时候趁势躲了一下,温璨还是被摔的七荤八素,扶着腰嗷嗷叫:哎呦呦,断了断了,我的腰要断了。
察觉有什么不对劲,温璨一抬眼,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向他看过来,俨然有种被当场捉/奸的感觉。
他拧了拧眉心,看向那个弟子,冷冷地目光落在身上,温璨丝毫不怀疑,这要不是在自家地盘,那弟子都能直接出剑。
于是他插着腰,扬声回道:你干什么吓我,害得我平白摔了一下,摔坏了你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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