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每个人的性情都不同,将来的路也不可能完全复制长辈的道路,所以不必照搬长辈的选择。
一顿晚宴后,各自散去。
这一顿饭上,也是有了对乱葬岗一事的表态。
事发十天后,弘晖、弘昐、胤祯与李卫都没有后悔,哪怕康熙没给正面评价,至今还冷着他们也无妨。
“目前情况大致便是如此。”
武拂衣在晚餐后找上胤禛,把实时发展告诉了他。“事发十天了,现在你还认为皇上是有意浑水摸鱼地试探?”
胤禛语气肯定,“是的,我认为汗阿玛就是借机观察朝中众人的倾向性。这才十天而已,你想想他对索额图与明珠,就是耗时十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之所以没说十年,因为康熙已经五十岁了。
不敢说康熙还能有几个十年。不是他不想父亲健康,而是前头的顺治23岁死亡,皇太极也就活了51岁。
这话没必要讲。
胤禛提起另一点,“哪怕汗阿玛不是试探,而是真心认为研究解剖学有错,那也不能向他妥协。有的事认定是对的就要做,不能是墙头草迎风倒。至少,我希望弘晖与弘昐能性情坚毅。”
武拂衣都明白,而持有相同观点。
在某些事上得到康熙的认可固然好,得不到认同也不能妥协,而该是要试图改变他。
不过,这一回应该不必那么麻烦。
也信康熙是在搞试探,赞同胤禛的推论,顺口调侃他。“你倒是没提让十四保持坚毅性格,怕他坚持于创作灵异般狗血故事吗?”
胤禛一改刚才的运筹帷幄,端起茶杯,默默喝茶不说话了。
事发后不久,武拂衣就把所有前因都讲给他听了,包括十四去乱葬岗的真实动机,誓与蒲松龄一较高下。
对此,他只有一句。
让武拂衣看住了胤祯,不开玩笑,这种离谱的真实动机绝不能让康熙知道。
武拂衣眼看胤禛开启回避模式,可不会让他想不说话就不说话。
“禛半仙,你把老三猜得那么准,不如猜一猜别的?我认为皇上肯定知道理学院内有《心血运动论》的半册书,你说皇上会不会通过其他渠道早就读过了?更有甚者,他偷偷摸摸主动编写了一整套更全的解剖书?”
武拂衣先给出自己的判断,“我觉得会。”
胤禛正要说什么,余光瞥见了置物架上的「大吃一鲸」珍珠猪仔。
心念一转,他放下了手中茶杯,语气轻嘲。
“你可真敢想,真以为汗阿玛和你一样兴趣爱好特别?他支持孩子们做什么,不等于本人也要亲力亲为,这些年任谁也没看出汗阿玛有这方面的举动。”
武拂衣有被踩到,“什么叫做我兴趣爱好特别?”
“你能搞出这般造型奇异的礼物,难道还不是爱好特别。”
胤禛毫不遮掩指了指珍珠猪仔,似乎顺理成章地说出赌局。
“要不赌一把。汗阿玛的试探总有期限,之后总能待着机会问他有没有编过解剖书。要是他没有,我赢,你加送一件正常摆件;如果他有编写,就是你赢了。大不了,就是我给你添一件礼品罢了。”
最后这一句,胤禛表示认输送出礼品,他的语气不能更勉强了。
武拂衣应得痛快,“好啊,那就赌一把。”
当结束谈话离开时,她却回头多一眼紧闭的房门。
禛狐狸老谋深算,对于康熙的心思把握精准,真的认为康熙不会主动编写解剖书吗?有没有说反话的可能性?
但可能吗?
说反话,绕了一圈,最终结果也就是能制造一场明知会输的赌局,这有什么意义呢?
武拂衣想到那个可能的答案,眼神一顿。
半晌沉默后,摇了摇头,慢慢悠悠地踏步离开偏院。
一边走,一边仰望夜空。
五月初二,夜深已经看不到月亮。繁星遍天,而每一颗星星都有自己的秘密。
*
*
屋内。
胤禛独自一人,他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在一摞厚厚公文的最下方抽取出一张纸。
这张纸不是公文,而是设计稿。
画了一匹恣意奔腾的骏马,是一个月前画好的和田玉摆件设计图,近期将适合雕刻的玉料也已经准备好了。
今日赌局,早知必输无疑。结果也就能理所当然地将骏马摆件送给老鬼了。
费尽周折,故作无意,没有理由。
如果非要给一个借口,就是让武拂衣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审美正常的艺术品。
胤禛收好设计图,起身戳了戳珍珠猪仔的鼻子,低声自语。
“设计必输的赌局,不存在其他的动机,只是想找个机会证明骏马摆件能被做得很好看。就这么单纯,你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①参考《校以古书——宋代中医学解剖图的立场》,作者·张树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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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存真图》原本在战乱中散佚,但是后来郡斋读书志》、《藏府指掌图》、《万安方》等医学典籍,整理复原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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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补充:
康熙叫巴多明编写解剖图,一做就是五年。
书成后,康熙对《钦定格体全录》评价:“此乃特异之书,故不可与普通文籍等量观之,亦不可任一般不学无术之辈滥读此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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